玉迟看到秋溶如此失落,说出这般无奈之语,玉迟也觉得自己不好,让秋溶失望了,心下顿时觉得内疚不已。玉迟知道秋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的,秋溶是真心想请她去水府做客的,秋溶为她讲了好多水府的事情,玉迟心下也很是向往,想去水府看看,看看龙渊住过的地方,看看秋溶口中,对于她来说,近在眼前,可望不可即的水府。可惜,她不能去,凌音都说过她不能去的,她又怎能冒着危险,去只为了看一眼水府,而丢了性命呢。
玉迟道:“秋溶,这样罢,让蝶兰代我去水府坐坐,可以吗?她是仙身,可以入神府的,她去看看,水府里有什么稀奇好玩的地方,她回来也可以和我细说的。”
秋溶道:“玉迟,你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当然知道水府你是不能去的,那里又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又何必那样执着呢。我不过是与你说笑呢而已,不过,蝶兰,你想去吗?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的。”
蝶兰道:“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代替姐姐去你那儿转转罢,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也算是还了你一愿。如何?”
秋溶道:“既如此,那你看,几时随我去水府一遭啊?”
蝶兰道:“几时都可。”
天上的云洁白无瑕,天空湛蓝湛蓝的,犹如倒灌的海,远处的山川脉络,清晰可见,风轻柔地吹拂着天与地,一切都是那么地和谐自在。
攀涯湖湖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湖水被清风轻轻拂动,湖岸上,玉迟目送着蝶兰和秋溶去了水府,而后,独自一人站在岸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良久伫立。
玉迟思绪千丝万缕,她着实是不情愿来攀涯湖的,她只要一见到这湖水,心下就万分悲戚,眼泪就止不住地想要从眼眶里流出,就会忍不住地去想那个人,想着想着,便会厌恨起凌音与息硝来,厌恨他们惺惺作态,阳奉阴违,害了她最爱的人,到最后,却连一句亏欠的话都没有。
玉迟一个人站在攀涯湖湖岸,神思已经飞到了久远的过去。龙渊的离开,已经快要过去将近八百年了,她的心中满是绝望和无助,他还是没有回来,还是对她不做一点儿回应,她的心中无数次,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仍旧无知无觉,只留她一人,作茧自缚,苦等无果。
玉迟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恒久地等待下去,等待着心爱的人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水府里,和旧日一样,平淡无奇,夏溶仍是因为攀涯湖的事务,而整日忙得不可开交,无暇照看秋溶。
这些年,秋溶经常去玉迟的衔月园里,有时候,一住就是好几天,夏溶也没有阻止过秋溶这么做,夏溶知道,玉迟是一个慈悲心肠的人,秋溶在玉迟那里,玉迟是不会亏待她,让她受委屈的,因此,每当秋溶离开攀涯湖,去往衔月园玉迟那里以后,夏溶多数都是放心的,故而,他心下还是十分感激玉迟的,多亏有她帮忙看着秋溶,他才能安心处理湖中事务。
秋溶带着蝶兰回到了水府,蝶兰不喜水,可碍于面子,还是答应了下来,如今到了水府,还不下半柱香的功夫,蝶兰便嚷嚷着要上岸了,说是怕玉迟等久了。秋溶无奈,经不住蝶兰三番五次地催促,只好与她一起回岸上,与玉迟会和。秋溶她们正欲离开水府,便又被已到门口的夏溶给留住了。
夏溶听说秋溶回水府了,便到她住的院中寻她,刚进门,便看见她二人正在争夺回岸之事。夏溶在门外良久,她二人商定好之后,方才注意到夏溶。
秋溶见到是夏溶,便欢喜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夏溶道:“我听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你,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呢?”
秋溶道:“我这次回来,是带着朋友来水府看看的,仅是回来看看而已,没打算在水府住下,我们马上就要回岸去了。”
夏溶问秋溶道:“这位姑娘是?”
秋溶道:“哥哥,这是蝶兰,是玉迟的干妹妹,她可是住在天上的哦。蝶兰,这是我哥哥夏溶,他就是这攀涯湖的水君。”
夏溶道:“蝶兰姑娘,你好。”
蝶兰道:“水君安好。”
夏溶道:“蝶兰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水府,怎能不多留一会儿呢?怎么着,也得在水府吃个便饭再走也不迟。”
蝶兰道:“多谢水君,你的好意蝶兰心领了,可玉迟姐姐还在岸上等我们,不能让姐姐等着急了。”
秋溶道:“是啊,哥哥,玉迟还在岸上呢,也不知道回衔月园没有,要是她还在等我们,我们若是太久还没上岸,她会等着急的。”
夏溶道:“这简单,我派人去和她说一声,就说你们在水府多留片刻,晚点儿再回去,她若是着急的话,就先回去罢。”
秋溶道:“哥哥,这怎么能行呢?我们丢下她在这里,玉迟会不高兴的。”
夏溶道:“秋溶,蝶兰姑娘,你们放心罢,玉迟的心没有那么小,她是不会因为此事,生你们的气,责怪你们的。”
蝶兰道:“水君说得极是,姐姐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即使水君不派人传话,姐姐也不会责怪你我的。秋溶,你与姐姐相识已久,她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也很清楚罢。难得水君有空闲,秋溶,趁着今日,我们不妨就在水府多留一会儿,吃罢便饭再走?”
秋溶无奈地道:“蝶兰,方才是你嚷嚷着要走的,现在改变主意,说要留下的也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呢,而我还是要依着你。”
蝶兰道:“秋溶,那你说,你说我们现在是走,还是留。”
秋溶看了一眼夏溶,笑了笑,道:“蝶兰所言极是,趁着今日哥哥清闲,我又已经多日未见哥哥了,正好今日可以与哥哥多相处一会儿,那,我们就吃罢便饭再走好了。”
蝶兰道:“好,就听你的,在这儿再多留一会儿。”
蝶兰与秋溶在水府多留了两个时辰,等吃罢饭,看天色已渐晚,才离开攀涯湖,一同又回了衔月园。
衔月园中,玉迟正拿着扇子轻轻扇动着,悠哉地坐在院中乘凉,桌上放着茶果,脸上带着笑意,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很是悠闲。
玉迟见蝶兰和秋溶回来了,便放下手中扇动的扇子,用平和的语调,笑意盈盈地道:“今日在水府,可是有所见闻?可是高兴?”
蝶兰道:“姐姐,不虚此行,水君款待得很是周到,我第一次去水府,见到了好多从未见过的东西,稀罕得不得了,临走之时,还留恋不舍。水府实在是太漂亮了,真不知道那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秋溶还舍得出来住。”
玉迟道:“水君?你说的是夏溶吗?”
蝶兰道:“是呀,攀涯湖水君不就是夏溶吗,夏溶不就是秋溶的哥哥吗,他人可好了呢。”
玉迟道:“原来夏溶的哥哥是攀涯湖的水君,水君就是夏溶的哥哥呀。蝶兰,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你知道,在夏溶之前,攀涯湖的上任水君,是谁吗?”
蝶兰摇摇头,道:“姐姐,我不知道,你问这做什么?”
玉迟笑了笑,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蝶兰。”
秋溶道:“我知道,上任水君是龙渊。”
蝶兰道:“谁?龙渊?姐姐,怎么回事?”
玉迟道:“是,龙渊是攀涯湖的上一任水君,他为了大义,灰飞烟灭了。”
蝶兰道:“姐姐,我不细问了,也不提了,免得你伤心。”
玉迟道:“蝶兰,我没事,我已经释然了。虽然无法再爱上别人,但是我依然是我,我依然可以自在地在这人世,肆意地思念龙渊,便已经足够了。”
蝶兰道:“姐姐,就让他永远活在你心里罢。在这世上活着,你一定要坚强,我与秋溶会一直陪着你的。”
秋溶道:“嗯!蝶兰说的对。玉迟,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再揪着过往不放了,水君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的在这世上,我们一起等待与他再重逢。”
玉迟道:“谢谢两位好妹妹,你们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你们放心罢,就是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的,不要为我担心了。”
秋溶点点头,道:“嗯。”
蝶兰道:“姐姐,有你这话,我便宽心了。”
玉迟笑了笑,道:“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做傻事的。”
天上月亮已经出来了,明晃晃的,漂亮极了。攀涯湖岸上,夏溶亲自送蝶兰和秋溶上岸,见着她们离去以后,方才散去侍人,一人在湖边踱步,赏这岸上月色。望着天上的云月,夏溶一时兴起,做了首打油诗,名曰《镂笺》,诗云:“月隐云藏风,惟余半弯月。百寻千难圆,觅兮终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