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不断有恶鬼从地底钻出,犹如跗骨之蛆般附着、缠绕在前来斩杀八岐大蛇的阴阳师、妖怪身上。
恶鬼凶狠残暴,疯狂啃噬着附着体的骨肉。又因为没有痛感,所以哪怕只剩下头颅、唇齿,仍旧丝毫不放。
强化过筋骨皮肉的妖怪们都快无法抵抗这源源不断的攻势,更别说那些只是血肉之躯的普通阴阳师了。
一时死伤无数。
附近的土地被鲜血浸润,彻底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因为恶鬼的怨气而变得奇臭无比,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物早已消散不再。
仅剩的阴阳师被妖怪们围成一圈保护,轮换着支撑薄弱的结界。
付丧神纷纷化作本体,悬在包围圈外沿,威慑着想要靠近的恶鬼和妖灵。
八岐大蛇猖狂地大笑,好似它未曾失去所有尾巴和六个蛇头:“晴明,你还要继续葬送更多的生命吗?臣服于我吧!我会给你难以想象的荣耀与权力!”
晴明没有回应,他正忙着凝神维持结界。
腿间枕着已耗尽体力的神乐,不止是神乐,被替换下的那两个阴阳师也在抓紧时间休息,争取早些恢复体力。
风神刚被换下不久,白絮紧握锤子和楔子,时刻注意着周围,朝着那些准备扑上来的恶鬼劈出道道雷电。
望着八百比丘尼消失的方向,白絮内心有隐隐的期待。游戏剧情里,八百比丘尼最终带来了传说中的草雉剑,那把从八岐大蛇体内掉落,能够斩杀一切的神剑。
只是不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时候才会来。
正想着,视线余光中发现八岐大蛇所有被斩落的尾巴,以及头颅,都融合在了一起。融合它们的光极其眼熟,似乎?是八百比丘尼法阵的颜色。
难道,八百比丘尼仍然效忠于八岐大蛇?!
疑惑间,那些被融合的蛇体残块竟然化作一把剑的模样!随后白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注入,剑身变得光华流动。
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除了偶然看见的白絮,就连八岐大蛇都未曾察觉。
法杖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带着期待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八百比丘尼脸上的笑容此时犹如冬日的暖阳,令人心生暖意。可一思及她是八岐大蛇的人,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法言喻。
“八百比丘尼,你来这干嘛!”源博雅率先出声,怒目相对。
“废物,你还知道回来!”八岐大蛇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
八百比丘尼神情谦卑,朝着八岐大蛇恭敬地一躬身:“我当然要回来,我的大人!”
一听这话,源博雅差点从结界冲出,好在被神乐扯住了衣袍一角。他只得气急败坏的怒骂:“好你个比丘尼(比丘尼就是尼姑的意思),我们可是有哪儿对不住你?你竟如此帮着那妖物作祟,祸害天下!”
八百比丘尼缓步向结界靠近,神色从容。她身后的八岐大蛇则因为她谦卑的态度而心情舒畅,蛇信吐得欢快。
妖刀化为一持刀女姬挡在八百比丘尼前进的道路上。
“八百大人,请不要再前进了,否则我们就要攻击您了!”
付丧神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只知道敌人与朋友。可眼前的状态,着实让她有些为难。明明八百大人曾经与她并肩作战过,可眼下这情况……
“妖刀姬,你让她过来吧。”晴明示意。
“晴明大人(晴明)?!”
全都是不赞同以及疑惑的声音。
“无碍,她已无任何术法。”晴明解释道。
没有术法?难道!
白絮想起刚刚那道白光,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再看向八百比丘尼,果然,她身上的气息与普通人类并无二致,甚至更加虚弱。
八百比丘尼来到晴明面前,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剑,横放于胸前。
众人高度紧张,生怕她突然动作。
白絮小心移动位置,来到了八百比丘尼身后。
八百比丘尼凄然一笑,说道:“这是草雉剑,请用它来了结这一切吧!”
说完,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倒地。
白絮适时的接住了她。
由于八百比丘尼说话的声音较小,加之距离较远以及结界的阻隔功能,八岐大蛇并不知道草雉剑的存在。可他看见了晴明俯身拾物的动作,莫名开始暴躁。
恶鬼和妖灵都察觉到了八岐大蛇的变化,纷纷开始躁动。
晴明当即挥舞草雉剑,向着八岐大蛇冲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剩余的阴阳师和大妖怪们则为他驱除想要阻拦的恶鬼妖灵。
白絮没有参与其中,抱着虚弱的八百比丘尼快速逃离。
远远传来八岐大蛇的哀嚎,看来草雉剑发挥作用了,一切就快要恢复正常了。
八百比丘尼在白絮的怀中醒来:“我就知道是您,麻烦您带我去若狭国,我可能时日无多了。”
虚弱的说了一个地点,八百比丘尼再次昏迷。
等来到若狭国时,连日笼罩的阴云已经消散。八岐大蛇复活,对若狭这种距离尚远的地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路上的时候八百比丘尼就已经清醒了,只是依旧没有什么精神。
她把所有的生命力连同术法都注入了草雉剑,满头的白发令人心酸。
这是她的选择,又或许最开始就已经注定。
白絮一直陪在八百比丘尼的身边,只不过换了具身子。
真正的雷神在来到若狭国的那天突然回归,白絮被弹出体外。风神替她找来一具刚刚死亡的尸体,供她附身。
两面佛毕竟是一体双生,风神哪能没察觉到弟弟的异常,只不过一直在暗中观察而已。对于白絮的存在,他倒是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与弟弟生活得太久,白絮带给他的新鲜感倒是大过怀疑。
两面佛就这样离开了,顺带还祝福白絮能够早日达成所愿。
八百比丘尼是绝食而亡的,死前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寻魂把吸魂瓶传送给了白絮,成功在八百比丘尼死前收回了白逸的灵魂碎片。
八百比丘尼死后白絮才得知为什么不能等到八百比丘尼死后才去收集魂魄,原来八百比丘尼已经没有魂魄了!
回到机舱的时候,白絮仍旧有些恍惚。明明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而已,她却觉得真实得可怕!当时四溅的血液,恶鬼撕咬时的疼痛,哪里像是游戏!不仅如此,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鲜活得仿佛真人。
“小寻!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那里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只是一个游戏?”白絮迫切需要得到回复。
“最初就已经告诉过你,那里是一个游戏世界了啊!你真的不明白吗?”寻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