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含羞地在东方露出了头,渐渐地,它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无以伦比的锋芒,穿透迷蒙蒙的城市。不知不觉中,雾霭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往常一样蹬开被子后,李琰习惯性的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打开玻璃窗,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他闭上双眼,贪婪的吸上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清凉流遍全身,每个细胞都被唤醒,经脉皆通。
李琰,出生在军人家庭,典型八零后,在国防大学博士生毕业后,他被空降到某陆军兵团作战部里当了一个少校参谋。
他刚把手机打开,铃声突然响起来:“喂,老妈,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赶巧你就打电话过来了,老妈,你说这算不算是母子连心啊!”
李琰一边讲着,一边从衣柜里挑出了一套衣服,却听得手机那头的李母焦急的说道:“琰儿,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一早上,我都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了。”
换上衣服,李琰看了眼手机,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不好意思的说:“哦,昨晚手机没电关机了。老妈,什么事儿,那么着急?”
“琰儿,你爷爷不见了,我和你爸爸在小区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着,你王阿姨说看到爷爷离开咱们小区了,你爸已经出去找了,琰儿,你也快回来找找吧!”手机那头的李母焦急话语声,李琰答应着,挂了电话,匆匆拿了车钥匙往外赶。
出了停车场,他直接上了高架桥后,加速开往市区,听着收音机里正播着关于抗战胜利周年的消息。
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了一些画面,曾记得孩提时,在老宅子里,他们几个人总是喜欢缠着爷爷讲抗日战争时期所发生的故事。
不作细想,在路口处,他急打方向盘,直奔老宅子。
老宅子位于老城区,坐落在胡同最深处,在老城区里有许多由东、南、西、北四面房屋围合起来的院落式住宅,这样的住宅被称之为四合院。
步行走在胡同小道上,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老宅门前,苑门半掩着,李琰轻轻的推开门,环顾四周,只见四面房屋各自独立,游廊相互连接着彼此,宽绰疏朗的院落中,老槐树依旧挺拔的伫立在那儿,一股熟悉感在李琰的心底油然而生。
李琰看见爷爷正在老槐树底下往一个大的鱼缸投食,松了口气,走上前,一边掏出手机报了平安,一边带着埋怨的语气说:“爷爷,您怎么回了老宅子也不和我爸妈说一声啊?”
李琰把手机藏进口袋里,接过爷爷手里的鱼食,扶着他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蹲下身子,注视着老人,只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花白的头发很整齐,李琰微笑的捶着老人的腿,轻声的说道:“爷爷,下次您出门和我爸妈说一声,您这不声不响的出来,可把他们急坏了!”
老人溺爱的注视着孙儿,微笑的点点头,“琰儿,今个儿,你怎么没有穿军装啊,我们家属你最帅,穿上军装就更帅气了,和爷爷当年啊可是有的一比哦!”
“爷爷,您是不是又想你那些战友了?”李琰见爷爷手捧着旧相册,打开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旧照片上一张又一个张熟悉的脸颊,他看到了爷爷眼里含着泪花,关切的询问着。
爷爷名叫李恪谦,是一名老军人,老革命,他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战功赫赫。新中国成立以后,他就一直在军队里任职,直到退休。
“琰儿,现在的安定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他们不该被人们遗忘!我亲爱的战友们,我的兄弟们,他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人民的骄傲,更是整个民族的骄傲。”老人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仿佛往昔里炮火连天的场景瞬间回到了眼前,李恪谦紧握着拳头,突然间站起身,激动的大声叫嚷着:“战,破阵杀敌永不言败;杀,驱逐日寇保卫河山……”
“爷爷,您……没事吧?”李琰跟着站起身,紧张的搀扶着爷爷的手臂。
“琰儿,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动荡不安的华夏大地,刀冷血热,多少无辜的老弱妇孺成为了侵略者刀下的冤鬼枉魂,他们鲜艳的血液静静的流淌在地上,它让整个华夏大地都染上了一抹红,变得格外的刺眼,刺痛着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心。”
李恪谦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耳边隐约听到了一声声惨叫,所有的伤怀,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涌上了心头,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旧相册上,宛若一朵小水花,它好似承载了他心里无限的怀念……
“爷爷,这个穿着和服的姑娘是谁啊?”李琰看到相册上摆放在一张泛黄的旧照,拿起照片仔细打量着,她的相貌平庸,是那种一扎进人堆里就找不到踪影的人,可是,她的眼睛却给人一种清澈的感觉,看上去很舒服,很自然,李琰嘴角微微上扬,好奇的开口询问。
“她?伊藤美希子,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恋人,不过,那是一段如流星般的爱情。”李琰察觉到当爷爷说到‘流星’的时候,他的嘴角泛着一丝温馨的笑意。
“您爱过她,对吗?”
李恪谦笑而不答,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在他的心里,曾经的爱恋,现在只不过剩下了一丝怀念……
“爷爷,这里的四个人哪个是您啊?”李琰拿过一张合影,好奇的问。
“这个带着领结的是我,站在我左边的是你朱爷爷,站在他旁边的是你周爷爷。”李恪谦接过孙子手中的旧照片,逐一介绍的说。
“那……这个呢,他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李琰用手指点着照片上最右手边的一个小伙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李恪谦把那张旧照片放进相册里,用手擦拭着,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摘下了老花眼镜,默不作声的望着那颗老槐树,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1927年的冬日里,他们初次分别的场景,我们的故事也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