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朱厚祺路过大办公室时,看到里头空无一人,心里疑惑,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巧遇上徐璐曼,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指着大办公室,问道:“人呢?”
“祺公子,你干嘛啊?药剂都被你弄撒了。”徐璐曼挣脱开朱厚祺的手,瞪了他一眼,收拾着手中托盘里的药剂,摘下口罩,埋怨的说。
“抱歉,你先回答我局里的人呢都去哪儿?改天我请你吃牛排,权当向你赔罪了。”
“祺公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朱厚祺伸出自己的舌头,把两只手放在脸颊两旁,学着哈巴狗喘着气的样子,逗着徐璐曼说:“谁耍赖谁是这个!”
徐璐曼见到朱厚祺学狗的样子一下子被逗乐了,忍俊不禁:“好了,祺公子,我告诉你了,早上亚尔贝路上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段局长都把人派出去了。”
“老段也去案发现场了?”
“他?刚回来,和尸体一道回的警察局!”
“这次又死了几个,你知道是谁吗?”
“一个,我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人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不过听我师傅说从死者轮廓特征上分析,应该是一个外国人。”徐璐曼认真的回答着,当她低头看到托盘里的药剂时,突然大叫起来:“啊,祺公子,都怪你了,非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得赶快把药剂给我师傅送去,不然又得挨骂了!”
“诶,你等等。”朱厚祺掏出了昨晚在案发现场墙上刮下来的物体,对徐璐曼说:“这个交给你师傅,让她帮忙验看一下,里面头红色的物体是不是属于人血。”
“哦,这个简单,不用师傅出手,我就可以帮你的忙,你待会到解剖室里拿结果!”说罢,她就着急忙慌的朝着解剖室跑去。
看了徐璐曼远去的身影,朱厚祺嘴角莫名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转身朝着二楼走去,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转过身来,朱厚祺见小柳带着人从外头回来,还抓了好些人回来,出于好奇,回到了一楼,朝着大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你们干嘛抓这些人回来?”朱厚祺叫住小柳,好奇的问道。
听得问话,小柳子如实的回答道:“祺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都是爆炸事件的嫌疑人!”
朱厚祺把小柳拉到一边,小声的问:“你知道老段让谁处理这个案子吗?”
“不知道,这种棘手的案子,一般是让局里副局长或者是段局长处理,现在您在办田余刚的案子,钱副局长又长期在医院里养病,所以这个案子多半是由段局长亲自处理。”
“哦,那死者身份你们确认了吗?”
小柳向西周看了一下,凑到朱厚祺的耳边,压低声线道:“查到了,死者是……”
“你们好,请问谁是段局长?”一个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用蹩脚的中文打断了大办公室里忙碌的节奏。
“安德里?”朱厚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外国人,他友好的伸出右手。
握住朱厚祺的手,安德里惊讶的问道:“厚祺,你怎么会在这儿?”安德里是德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朱厚祺在德国人主办的几次宴会上,与他打几次照面,他们之间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也算是认识的朋友。
“工作。”朱厚祺无奈的耸了下肩:“好久没见了,你怎么样,还在德国领事馆吗?”
“恩,是的,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德国领事找你们的段局长询问亚尔贝路发生的爆炸事件。”
闻言,朱厚祺一脸不解的看着安德里。
“安德里先生。”段局长突然出现在了大办公室里头,原来,小柳听到安德里说是德国领事馆的人,他就跑到段局长的办公室里汇报情况,段局长知道兹事体大,慌忙跑到大办公室里,示意小柳子将资料给朱厚祺。
“约瑟夫死了?”朱厚祺目瞪口呆,昨晚刚查出田余刚的案子和他有关,今个儿就被炸死了,难道……朱厚祺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词——杜九爷?
“您好,我是警察局局长段明海”段局长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段局长,您好,我是德国领事馆秘书安德里!”安德里握着他的手,又说:“段局长,我德国前任领事在贵方的地界里惨遭不明人士的杀害,领事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他希望段局长能在24小时里破案,不然,后果由贵方自负。”
说完后,安德里对朱厚祺点了一下头,未等段明海做出任何反应,傲慢的离开了。
望着安德里的背影,段明海像是虚脱了一般,一时没有站稳,往后倾倒着,幸好站在他身后的小柳帮忙撑了一把。
‘叮铃铃’突然大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站在电话旁的老吕头拿起了听筒,开口说:“喂,你找……”还未等老吕头把话说完,只听到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段明海呢,他办公室的专线电话怎么没人接。”
老吕头听对方声音有一种气势凌人的感觉,虽然不晓得对方的身份,可是敢对警察局局长这样说话的人没有几个,老吕头不敢怠慢,用手捂住听话筒,对段明还说:“局……局长,找您的!”
走到电话旁,段明海吞咽着唾液,故作镇定道:“喂,我是警察局局长段明海,您是?”
“我是郭政!”电话那一头传来没好气的回答。
段明海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小汗珠儿,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说:“郭市长,您怎么把电话打到这儿来了?”
“我不打这儿的电话,我打哪儿,我往你的办公室的专线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有人接吗?”郭政在电话的那一头不耐烦的吼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德国领事在我这儿吼了半天,我的面子都被你们丢尽了,他已经提出了要求,24小时,不,现在你们只有23小时30分钟了。如果破不了案,你这个局长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是,是,郭市长,我一定在24小时内把这个案子破了。”段明海点头哈腰的对电话的另一头说道,可郭政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段局长,您这是怎么了?”朱厚祺见段明海拿着电话听筒失神的样子,从他手里接过听筒,小心翼翼的问道。
段明海默不作声恍恍惚惚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朱厚祺见此情景,朝大办公室的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众人退出大办公室后,小柳机灵的把大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段明海突然跪在了朱厚祺的跟前,哀求着说:“祺公子,你得救救我。”
面对段明海突如其来的跪拜,朱厚祺不知所措,慌忙蹲下身,搀扶道:“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啊!”
“祺公子,郭市长命令我在24小时内破案,如果破不了案,我这局长的位置可就……”段明海发挥出了死皮赖脸的功力,跪在朱厚祺的跟前,死拽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着:“祺公子,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个月大的娃儿正嗷嗷待哺,我……”
朱厚祺见段明海一副可怜样,心有不忍,又想到约瑟夫的死可能和田余刚的死有所关联,便硬着头皮把案子给接了下来:“行了行了,没号丧了,起来,这案子我接了,万一破不了,我自会向郭市长负荆请罪,告诉他此事与你无关。”
朱厚祺满脸无奈的打开门,只见小柳、老吕头他们十几个弟兄站在门边,向自己投来了敬畏的眼光。
扫视一圈,朱厚祺柔声的说:“大伙都散了,该忙啥忙啥,小柳,你带这几个兄弟把抓回来的人带到审讯室里头,先问问情况,如果实在不肯招的,适当的给他们上点刑。兄弟们,我们只剩下24个小时了,大家伙辛苦一下,权当小弟拜托你们了。”话音落,他郑重其事的双手抱拳对大家伙作揖鞠躬。
“祺公子,您别这样,兄弟们定当全力以赴。”
警察局里头的人大部分都是行伍出身,一个个都是把‘义’字摆在心头的人,他们听了朱厚祺的一番话后,心里颇有感触,几个重情义的带头异口同声的说。
几个老人感念朱厚祺这几日的情谊,纷纷附和的说:“对,祺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多谢,我朱厚祺在这儿先谢谢各位了!”
段明海见朱厚祺收拢了人心,心有不甘,他整理了衣服,走过去,讨好的对众人说:“辛苦各位兄弟了,小刘,你去吩咐食堂加菜。”可是,大家伙都没有领他的情,纷纷散去各自忙活去了。
“祺公子,你打算……”
朱厚祺还未等段明海把话说完,打断了他的话语说:“段局长,我先出去一趟,有什么回来再说。”他就转身离开,只留的段明海和刘棠远伫在原地。
“表叔,朱厚祺他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你懂什么,谁让人家摊上了一个好爹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盯着他。”段明海瞪刘棠远一眼,恶狠狠的说。
“诶。”刘棠远快步跑上前,像一条跟屁虫一样黏在了朱厚祺的身后,他帮着打开车门,殷勤的问道:“祺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小刘,你先开车!”朱厚祺坐在副驾驶室里头,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懒洋洋的指挥着小刘。
汽车在上海滩的大街小巷上徘徊着,朱厚祺让小刘把车子开到了父亲办公的地方,可是他并没有下车,他害怕父亲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责怪自己,抬眸,朝着父亲办公室望了一眼,吩咐小刘开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又停在了军情处的门口,他本想找张文翰商量一下,可是想到他近来的种种表现,心头疑惑。思虑再三后,朱厚祺又命令小刘开车。
车子绕过了贝当街,又转了几个圈子,突然,朱厚祺对小刘说:“停车!”
小刘踩了一个急刹车,问道:“祺公子,怎么了?”
他没有理会小刘的问话,只是摇下车窗向街边的铺子里张望了一眼,犹豫片刻,他打开车门,冒雨朝着街边的那家铺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