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丁等正要逃,三人迎面拦住去路,一个身长足有一丈,一个却是不满四尺,还有一个弓腰驼背的老者,都是一样的打扮,不僧不道的。
那矮子急道:“你们....你们这几个小娃娃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不在家睡觉,却到山上来,是....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么?”言语虽是质问,话音却显得慌张。
孙小六见这矮子头尖额窄,两个眼珠子凑在鼻梁,是个斗鸡眼。又见他唇边两撇鼠尾胡子随着说话一搐一搐的,模样甚是滑稽,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道:“你....你又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不在家睡觉,却到山上来,是....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么?”
那矮子道:“我...我姓舒,叫...叫...叫舒...舒...”这是个结巴,他在那“舒....”了好一阵,也没“舒”出个三四五六来。
孙小六又道:“我知道了,你叫舒舒舒。你倒好会取名,别人一叫你就矮了一辈了。”
矮子急道:“你......你......不......不...不是......我......我......”孙小六抢道:“你...你...不......不是......我......我......。你当然不是我啊!”
众人见她学这矮子说话,分明在戏耍他,大胆的和心粗的都哈哈大笑。
汤佩瑶却暗暗心惊:“孙二哥好没分寸,这几个也不知是什么人,怎么好去调笑人家?”
汤佩瑶往前跨了一步,向那老者道:“不敢动问老前辈尊姓大名,我们是姐弟几个,在武缘城住的。今日贪玩,闯入林子迷了路,有个兄弟被只野兽伤了。正在彷徨,不想遇到几位前辈,并不是有意藏躲,还望前辈恕罪!”
那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颔首微笑道:“嗯,这个女娃子不凶,好说好说,我们也是路过。我姓乌,叫乌青翁。这位是熊白子。”说着指了指那高大粗犷的大汉,又指向那斗鸡眼矮个子,道:“这是舒丹生。”
汤佩瑶道:“原来是乌老前辈,我们都姓莫。”
乌青翁见那莫阿状受伤躺在地上,又见他们个个年少,想来不假。说道:“莫姑娘,受伤的是令弟么?什么野兽伤的?我有些疗伤药物在身,去看看他可好?”
汤佩瑶见他神色慈祥,语气和蔼,料想不是什么奸恶之徒。即便是个坏人,自己几个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个身长一丈的大汉。只好说道:“正是,老前辈肯救舍弟,小女子终生难忘。”
乌青翁上前看视了一遭,摸摸莫阿状的手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缓缓捋须。退了几步向汤佩瑶说道:“莫姑娘果然不骗老朽,这位小哥真是受了重伤。嗯……好吧,我们也要走了。”
程秋娘见他说要走,上前问道:“怎么?乌前辈你不救我哥哥么?”
乌青翁慢条斯理地道:“我只说去看看他,可没说要救他。”
高丁也急了:“为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辈既有伤药,为何不肯救我兄弟?”
乌青翁连连摇头摆手:“不可,不可,我又不是和尚,去造浮屠干什么?”
熊白子也道:“就是,就是,不造浮屠,也不建道观,我们自在修真的人,哪里管得许多。”
孙小六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好啊,你们在耍笑我们呢。”
乌青翁笑道:“呵呵,这位小哥,方才不是也在戏耍我们么?一报还一报,正好抵消了。”
孙小六道:“如何便抵消了?我戏耍的是舒前辈,又没戏耍你。我戏耍了他,你让他戏耍还我就是了。再说我只戏耍了你们一个,你们却戏耍了我们六个。算来你们还欠我们五次戏耍,我也不大与你计较,你只救我哥哥。就算是抵消了,不然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乌青翁听他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通,脑袋一团迷糊,一时倒找不出话来。
他哪里知道这孙小六原是个爱拌嘴调舌的,一有机会便要聒噪。
乌青翁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在那怔怔地道:“这......这......乌龟是乌龟,王八蛋么......”
孙小六见他迷糊,又道:“你还欠我们五次戏耍呢。就算你要做乌龟,也要还了报才好,不然就要被人耻笑,又做乌龟又言而无信。”
熊白子道:“乌爷,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被人耻笑可不大妥当。”
舒丹生也道:“对......对......我...我们便救他,不......不...不做...言...言而无信的人。”
孙小六听了,又道:“对了,刚刚我没戏耍舒前辈,你们又欠我们一报了,现下是六报。”
“什......什么?”
“七报。”
舒丹生急了:“你......你......”
孙小六又抢着说:“八报。”
舒丹生见自己一开口就欠他一报,让他一直加上去,越欠越多,如何了得?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只狠狠地盯着孙小六。
汤佩瑶初时见乌青翁不肯施救,还道是他在气孙小六调皮捣蛋。待见他们三人被孙小六说得个个在那苦思冥想,似乎要寻词反驳,又想不出什么。才知道乌青翁几个脑袋瓜子不大灵光。
高丁也瞧出端倪,趁机说道:“乌前辈,您就救救我兄弟吧。救醒了他,我们从此一笔勾销就是了。”
汤佩瑶忍笑连连点头。
乌青翁正在头昏脑胀,听得他说,连忙说道:“好,好,好。”自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在那莫阿状身上伤口不住地洒药,又摸出一个丹丸喂了莫阿状吃下。转身向汤佩瑶道:“莫姑娘,令弟伤势我已治好了,这....这...我们就抵消了吧。如何?”
程秋娘见他们说得有时,也凑趣道:“不行,我哥哥还不知道好不好,怎么就能一笔勾销?”
乌青翁急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这......”
汤佩瑶微微一笑:“乌前辈,我们自然言而有信,只是你说舍弟已经治好,怎么他还未醒转?这药灵验么?”
乌青翁急得用力扯了扯胡子,道:“胡说...胡说,我这灵归散,止血生肌最是灵验,我又喂他吃了养元丹,他睡个好觉,明日起来就好。”
韦远志看看莫阿状,说道:“汤姐姐,三哥脉象平稳,想来是会好。”乌
乌青翁气道:“什么想来会好,是必定会好。咦,怎么姑娘你不姓莫么?怎么他叫你汤姐姐?”
汤佩瑶笑道:“我是姓莫,叫阿汤,是以弟弟都叫我汤姐姐。”
乌青翁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了我们一笔勾销了。我们还要赶路,不跟你们说闲话了。”说罢急急拉着熊白子和舒丹生一同逃去。
众人见了都是好笑。
韦远志指着莫阿状伤口,惊道:“他们是什么人?好厉害的药,莫三哥的伤口正在愈合哩。”
众人闻言去瞧,果然伤口正在蠕动,挤出点滴血水后,渐渐地竟然闭合了,不再是皮绽肉翻的模样。
高丁大奇:“伤口好得如此快?对啊,他们是什么人?方才听他们道好像要去琼瑶谷,难道是那恶婆娘一党?”
汤佩瑶道:“不像,似乎是去赴宴的。”
孙小六笑道:“这几个人蠢得可爱,三言两语就哄得他们救了阿状。不是有那恶婆娘,真想也去琼瑶谷看看。”
“好啊,这就随我们去吧。”娇嗲的声音传来。
众人大惊,知道是一直追杀自己的恶婆娘,又如附骨之疽般地跟了上来。
这次她带了十数个粗壮汉子,团团地围了上来。
恶婆娘阴声道:“好啊,原来你们早就想去琼瑶谷,之前为什么要逃呢?无垠老仙最爱少年人,来吧,跟我们走吧。”看见莫阿状熟睡在地,忽的抽出一把长剑,往他脖子一挥。登时一道血线横颈,汨汨流血。
高丁见状大恸,狂奔过去,摇着他身子道:“阿状......阿状......”
莫阿状身躯僵直,一动不动,已在梦中死去。扑到身前的众人又惊又怒,又怨又恨,无不落下泪水。
高丁更是发疯似的抓个石头,砸向那恶婆娘。余人也是一阵躁动。
这些少年如何能敌得过十数个蛮壮的大汉。三下五除二,便被反剪了双手,用绳索绑了。
紫衣恶婆娘笑道:“你们怎么要打人?我看这小子面目粗燥,又有伤在身,正好帮你们解决了累赘。怎么不谢谢我,反而要打人呢?呵呵呵。”
高丁眼噙泪水,怒道:“你最好把我们全杀了,不然总有一天,我们会要你血债血偿。”
紫衣女娇声道:“哟,发狠了呢。我怎么舍得杀你,看你眉挑眼明,白白净净的,正好陪我几日。呵呵呵。”
她笑得花枝乱颤,只把眼去勾高小哥,见他哭得鼻涕口水直流。眉头一紧,又去瞧孙小六与韦远志。说道:“你们两个也要陪我哦。”
汤佩瑶听得无比嫌厌,冷冷地道:“你到底想怎样?上林寨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紫衣女瞟了她一眼,长长地嗯了一声,道:“原来那些蛮子是你引来的,呵呵。看你也是个娇媚娘子,要不我们来个白花红花齐开,如何?”说完竟又抛个媚眼给汤佩瑶,笑靥然然地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