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猛地站起来，提起剑就往外走。
“世子。”仲羽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阿楚还没回来！”燕洵说着，脚步不停。
他昨天被元淳一直留到傍晚，用过夜宵才得以脱身。回到莺歌院时，已是漏夜如斗，仲羽对他说阿楚出去办事了。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外过夜的先例。更何况他们还在冷战中，她不让人带信回来告诉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想必仲羽也是应该知道的，便也没太在意。
倒是不轻不重责怪了仲羽几句，埋怨阿楚伤还没好全，也不知道劝一劝。心里却也清楚得很，阿楚决定的事，除了他自己亲自开口，不然多半是没什么用处的。
可是今日清晨，他一大早上醒来她还没有回来，仲羽这才告诉他她办的事是去骁骑营救秀丽军去了，还说约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便一直担心到了现在，却也还是不见人影。
“世子，再等等吧！她不会出事的！”仲羽忙追上燕洵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
“阿楚一个人去了骁骑营我不放心，世子又不在府里，无奈之下，我通知了宇文玥。”仲羽一脸心虚，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却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燕洵蓦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仲羽。
仲羽振振有词：“世子，非常时期，该利用的都该合理利用！儿女私情更应该放在一边！”
燕洵气得嘴唇发青，浑身都在颤抖。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仲羽，你……”
半晌，他才勉强自抑：“阿楚待你一片赤诚，从未在我耳边说过你一句不是，到头来，你却如此待她？”
仲羽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但却依旧咬着下唇倔强地说：“属下心里，没有任何人和事能与燕北，能与老侯爷的基业，能与世子的大业相比。因此哪怕是要有负于阿楚，也在所不惜。”
燕洵又何尝不知仲羽的忠心？
只是……燕洵看着仲羽的眼睛，突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只为了燕北，只为了我父亲的基业，只为了我的大业，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双眼睛里，大半是一片丹心，可是却绝不全是。
想看看女人究竟在他心里分量有多重？想看看他能为他的阿楚放弃多少东西？
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瞬间充满了燕洵的心，让他堵得慌。
哪怕只是君臣，互相利用合作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乌先生和仲羽的忠诚，为他的机关算尽，他三年以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看在眼里。人非草木，他就算没感动到热泪盈眶，又怎能不从心底尊敬？
魏帝杀他全族，却都还抱着他父亲的头颅痛哭流涕。
水滴亦石穿，他不是魏帝，也不是石头。
只是如今……
此时的燕洵还不确切地懂得那种微妙的情绪是什么，可是当数月之后，他坐在燕北的大帐里看着座下空空如也的宴席时，他才懂得，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叫做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