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年过年前总是无比期盼,过完年却是无比失落,似乎年来的太慢,去的太快,那份年的欢喜意犹未尽就匆匆别过了。新的一年有着新的冲动,这一年又将会是如何发展,又将如何巨变,谁也无从知晓。
过完了正月十五,村干部们都忙碌起来,工地也要开工了,天气慢慢的也暖和了许多。景季海始终没忘年三十给景建国答应的事,到了村委会就给三队的队长景振强叮咛说今年划庄基地要有那五兄弟的名额。第二天队上就开始筹划这个事,统计了各家符合条件的人员。没过多久就要划地了,符合条件的二十六人,可庄基地只有划二十四块的地方。景振强有些犹豫,给谁不划都不行,可地不够又该怎么办。
景振强来到景忠家:“叔啊,我来了,是为咱队上划庄基地的事,不瞒您说,季海哥给我说了你家的都要划上,但是名额太多了,地有限,您也知道咱这里几年都没有划庄基地了,所以今年人有点多,我是想着咱家一下划五个人的,有点多,别的邻居看不下去,能不能您这给那个娃缓缓,明年再划。”
景忠听了这话,心里想着:宅基地谁都说不定那年划了,有机会还是得赶紧每个孩子要一块,少了谁的都不好,但是队长都来说这么了,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说道:“你这边多了两个人,少了两块的对吧?”景振强点点头。“你看是这,我这个老宅基地留给我家老大,然后了你在每家的宅基地里少划那么一点,然后不就多出来一个人的宅基地了?我让一步,你这边也要为叔我考虑下,家里五个孩子挤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景振强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再说了景忠已经做出让步了,于是便答应了。过了几天便开始抽签定地,兄弟四个人有了自己的宅基地不在话下。
且说这天气越来越暖和,工地已经开始复工了,项目上的戴经理都到了村上住下了。戴经理对景季海分析目前形势:“年前我们已经干了一半,西边一座石桥和渠底、渠边都修好了,村口的大桥柱子也已经立好了,渠边侧和底下石头也已经铺设完了,剩下的就是铺水泥、主桥桥面,再就是东边的开挖铺设和一座石桥,工程量和年前差不多,但是天气越来越长,气候也暖和了,应该比年前好干很多,有希望提前完成咱们村这段。”
景季海点点头:“我们一定支持戴经理的工作,全面发动群众一起保质保量完成我们村这段引渭渠。”
“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景书记能不能满足一下。”戴经理不好意思的说。
“您请讲,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去年和我一起的那个助理今年被调走了,你看咱们村有没有合适的年轻娃,要男娃,认识字的,最好懂点图纸,我去年也留意过有一个,不知道叫啥,想给我做个助理,待遇我跟单位申请,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亏待娃的,你看方便不?”
“这个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谁家娃?”
“你还记得咱们年前那次在工地看设计图纸时,我借你棉通袖,有一个娃也在旁边看我们的图纸,又直接给我递了一个棉通袖,你还拍了拍那小子,那娃应该对图纸有兴趣,娃看着也不错。”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这娃家里底子清白,念过一些书,人也精灵,肯定没问题。”
之后,景季海匆忙赶到景忠家:“叔,有人看上咱家一个小子了,不知道你舍得不,要带他干工程,做助理,不知道你舍得不?”
“是谁啊?”
“咱们的引渭渠项目经理戴经理看上咱家建峰了,这小子在戴经理面前表现的不错,让人家记住了,戴经理点名要他,建峰也念了些书,好像对图纸之类的也很感兴趣,不如让戴经理带着试试,说不定还会有个一官半职,出人头地啊。”
景忠想了想,建国去拖拉机站待遇确实很好,戴经理又是上面的人,懂得也多,让剑锋跟着学习也是件好事,能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于是便答应了。
主桥面的铺设很快就完成了,建峰跟着戴经理忙前忙后,端茶递水,来回取图纸,有时候还自己画画,他对图纸似乎有一种比别人更好的天赋,一看就通,戴经理也对此很满意。
这天桥面的水泥、栏杆都完成了,景季海来到桥底下,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柱子底下看看,那个柱子底下看看:“戴经理,你下来一下。”戴经理急忙跑下去。
“你看这根柱子上的水泥是不是裂缝了?”
“是有点哎。”戴经理瞅了瞅,又上桥边往里瞅了瞅,跑下来说到:“这不行啊,受了外力,这个柱子被什么东西撞击过,水泥裂开了,这个桥暂时不能用,等这个桥柱修复再说。桥面修好了压力更大了,裂缝更明显了,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个柱子可能要重新做在加固,我出个文件,你帮我去镇上盖个章子,需要调一些材料过来。”
“这都是小事。”景季海随口答道。
下午景季海骑着自行车从西头的小桥奔镇上去了,找到了谭镇长说明来意,谭镇长说:“你们村引渭渠进度还可以,听说你们去年晚上干的可起劲了,能带动人民群众的干部都是我们的好干部,这个章子我给你盖了,但是这个事你最好查一下是咋回事弄清楚了,下午一起吃个饭吧,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谭镇长,这事我一定查清楚,下午饭您看哪里合适,我去定。”
“不用了,就在食堂吃吧,给百姓做事了一定要用心,现在像你这样干事的干部已经不多了........”
且说下班后,谭镇长和景季海在包间里一起吃晚饭,席间谭镇长交代要景季海要为人民干实事,要当好人民父母官,坚定坚持把朝阳村带成全镇示范村,这期间少不了喝点小酒之类不在话下。
喝的有点晕晕的景季海趁着太阳的余光,骑着自行车踏上了回去的路。快到村口,酒兴大发,两眼都有点模糊,竟然忘了大桥两侧放了木障,竟一头撞了上去,连自行车带人从桥上掉了下去,不省人事。
路过的景建峰看到了赶紧喊了几个人下去,只见头上鲜血直流,“快,送到医疗站。”几个人抬着飞快的跑去医疗站。医疗站的女医生看了一看:“这个不行,我给包扎一下,你们赶紧给镇上送吧。”建峰听了忙说:“好,你赶紧给弄,我去找车。”
“哎,记得给底下铺一床棉被褥子。”
“知道啦。”
这天景建国刚好送完石头在家,建峰直接回到家里,说了事,便赶紧开着车,来到医疗站。
“来来,抬上车。”女医生一边招呼一边准备抬,景建峰赶紧过来:“我来、我来。”匆忙间,剑锋的手心紧紧的攥了一下那位女医生的手背,似乎意识到自己错了,正想转头说道歉,只见女医生手却正深情的望着他。匆忙间、一瞬间稍纵即逝。建峰只是买忙活的瞬间多望了几眼,女医生却一直看着他们和他。
景建国开着车突突突的往镇上跑去,可是那桥有七八米高底下全是石头,都还么有覆盖水泥,石头尖、楞太多,到了镇上医院的时候景季海已经不行了。医生也只能摇摇头。一会儿谭镇长他们也赶来了,一边和医生沟通着,一边来回踱着步子,想着各种可能。“人已经过世了,节哀顺变吧。”医生说着就走了。
景季海的葬礼安排在了逝世后的第八天,有花灯、有乐人。镇长亲子带队前来吊唁,村里的乡亲、其他村的村干部,人数众多,一一拜别。景建国远远看着景季海的遗像,心里说不出的苦,不停地用双手抹去眼睛上的泪水,原来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原来一个人可以就这样匆匆的走了,还没来得及自己说一声谢谢,建国满脑子的都是景季海的影子。回到家里,景建国趴在被子上痛哭起来。
“孩子,你去灵前祭拜一下吧,虽然我们两家已经没啥近亲关系,但是你季海哥对咱全家都是有恩的啊,你和建峰就代表咱两家人,去祭拜一下吧。”景忠低沉的声音正和建国想法。于是和建峰一起来到灵前,三叩首下去,景建国的眼泪已经收不住,只是不敢放声苦而已,建峰看到建国没有抬头,赶紧过来搀扶着出去了。看看二哥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红肿的了。“哥别难过了,季海哥会知道你对他的情谊的。”建国摇晃着回家去了。
之后镇政府还专门发出全镇党员干部、村集体向景季海同志学习的号召。
春天的太阳暖和多了,散发出来的味道能让人心里敞亮,天空的白云悠闲的飘来飘去,田野的绿色渐渐幻化成了大自然的盛装,冬天似乎总会过去,春天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到来,时间如流水飞逝,思念随时间落下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