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叶稷安下山去,发现不见了唐岳秦,下意识的便以为他遭到了不测,只得到处询问,可是唐岳秦是被铸剑山庄的车驾接走的,更没有几个人看到。
叶稷安以为这唐岳秦离他而去,心里有些不悦。
这一路上,他却一直将唐岳秦当做朋友看待,如今却不告而别,显然是没把自己当朋友看待。
不过叶稷安转念一想,唐岳秦也不像是这种人,想必是有急事罢了。
所谓人心难测,谁又能知道堂堂的白衣神剑叶稷安会为了朋友的不告而别置气呢。
叶稷安干脆不去想他,径自便往来时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只远远地见到一男子背着一把长剑,风尘仆仆的样子。奇怪的是,这人看面容明明也就四十出头,但头上却满是白发。叶稷安隐约听到此人到处去问人铸剑山庄的位置。叶稷安并不认得此人,可是此人内敛的神息还是被叶稷安感觉到了,想必是武功高绝之辈,便来了兴致。
叶稷安本来是避世的性子,这次来华山,一是谈不二与其交好,二是想会一会中原武林的高手。没想到萧社平竟直接离去,他真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叶稷安觉得自己的剑道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急需感悟,而磨炼剑道的最好办法便是去挑战。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自从上次他连挑了崆峒几大门主之后,中原各派都不愿意应战。
尤其是少林、武当两派更是含糊其辞,但近几年少林、武当的门人弟子确很少在江湖行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叶稷安索性不去想,也不愿去想,他觉得他的毕生所求只有一个,那边是他的剑。
与萧社平的一战让他隐隐摸到了剑的真意,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如今在路上走着便能碰见一个大高手,叶稷安难掩兴奋之色,更是片言未语,拔剑便刺。
那人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反应过来,以一种极为巧妙的身法躲过,叶稷安见他躲了此剑,战意更甚,接连三剑刺出,直指要害,一时间,那人想躲却也无处可躲,只见他掌聚真罡,步走七星,是身法如龙,掌劲惊鸿。
一双肉掌,硬接三剑,竟发出叮叮当当的金戈之声。
此剑招乃是点苍绝学,夺命三点剑,连刺三剑,直奔天目,咽喉,丹田,更是一招致命。剑如飞花影,虽有先有后,可在人看来,却不分先后。三剑依次刺出,更似三只手、三把剑一同刺出,防不胜防,躲无可躲。
可是那人掌影连翻,也如三只手,三只掌,速度飞快。叶稷安喜色更甚,除了萧社平之外,还没有人能用肉掌挡住他的剑招。不过这掌法却与萧社平不同,萧社平的乾坤日月掌大开大合,至阳至刚。月宫折桂手则是变化莫测,至阴至柔。而此人掌力阴阳兼济,时而柔无骨,时而硬如钢。
叶稷安道了一声好,却拉开距离,说道:“阁下是什么掌法?”
那人说道:“飞花游龙。”
叶稷安说道:“阁下既是剑客,为何不出剑,莫非是看不起在下吗?”
那人根本没想和叶稷安动手,只是叶稷安率先出手,他只是防卫而已,如今叶稷安停手,他也便想借坡下驴,于是道:“阁下方才三剑未动用真气,却以逼得在下凝练真罡,是阁下赢了,在下告辞。”
叶稷安自然听得出此人话内之意,好不容易遇见高手,怎可轻易放任其离开,当下气出丹田,走遍全身,挺剑刺道:“阁下看招。”
那人却是有些恼怒,连退数步,真气一震,背上那剑竟自出鞘,那人高跃握剑,人在半空,剑却与叶稷安的剑宝刃相接。
这一剑端的是巧,叶稷安本从那人的剑尖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力,但刹那间,叶稷安竟看到那人的剑以一个诡异的方式划了下来,那人的剑比叶稷安的长剑还要长上三分,剑上还带着真罡。
叶稷安连忙变招,堪堪挡住。
叶稷安再等他出剑时,那人这时候却收剑而退,只听他道:“剑招犹未大成,何悟剑意?”
叶稷安这时方才恍然大悟,自己过于追求强大的招式,虚无缥缈的剑意,却忽视了剑最本的“质”。
仅仅是一个对刺,那人却有千百种变化,更不只限于真气的对拼,当力升华至技时,方才叫真正的剑道。
由力转为技,再由技转为意,方得大成之剑道。
叶稷安已经在技这一层面停了许久,却仍然摸不到意,也正是因为技还不够成熟。
叶稷安这时才知道自己有些好高骛远了,真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
叶稷安说道:“阁下的剑道已臻至化境,可称大宗师,在下佩服。”
那人却道:“宗师不敢当,只是在这一道待的久了些,若论剑道,恐怕还有人胜我一筹,人在江湖,还是莫要小瞧了世间的英杰才是。”
叶稷安道:“与阁下之比,在下受益匪浅,敢问尊名?”
那人道:“无名之辈,昆仑何苦乃。”
原来是何苦乃一路打听,便要去寻唐岳秦,可是他终不知铸剑山庄在何处,只是方才那伙青衣弟子,乃是华山的弟子,何苦乃便猜到这铸剑山庄定和华山有些关结,竟直接往华山来了。
不想到,正碰见叶稷安,二人这才一番争斗,正让叶稷安破了心魔,否则,叶稷安以后的道路就难走许多了。
叶稷安虽然孤傲,却也不是没脑子,只是实力太高,懒得思虑罢了。如今这昆仑门人武功更甚于他,自己却是要仔细思虑一番了。他面色不便,仿佛没听到昆仑二字一般,心里却想,这昆仑弟子几十年不出现在世间,人家都说昆仑已然没了,今日却又看见其门人弟子,怕是江湖有变。转眼却又想到,不过这昆仑自古是正派名门,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想到此处,叶稷安道:“阁下武功非凡,实是我正道之福啊。只是方才听见何兄要去铸剑山庄,不知何事?”
何苦乃道:“叶掌门的威名,在下也早已听过,不过何某寻铸剑山庄,却是我师弟有难。”
叶稷安听他话里的意思,又联系此人的轻功步法,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叶稷安道:“阁下师弟可是一白衣盲客,铁扇背琴。”
何苦乃这却吃惊,道:“足下见过我师弟?”
叶稷安道:“若是阁下的师弟叫唐岳秦的话,那在下想必是认识了。”
何苦乃笑道:“如此甚好,快请叶掌门带我去铸剑山庄。”
叶稷安说道:“阁下怎知唐小兄弟在铸剑山庄。”
何苦乃这才把那老头儿所言全说与叶稷安。
叶稷安一生没有朋友,唯有唐岳秦算是半个,可是他这种人,对于友情绝对是珍重万分的。
听说此事,这才道:“何兄,咱们一块去罢。”
浴室叶稷安带路,二人径直去往铸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