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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坚的三女婿栾世鸣,绰号李四妹,这谁都知道。
栾世鸣似乎福气真好,他老婆张芬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张芬又借钱交了罚款,又自己打工还了借款。那一儿一女的照看是个大问题,却被张定坚运筹帷幄、巧舌如簧地解决了。原来他给张芬出谋划策,并亲自出面用传宗接代是大事的大道理说服已经丧偶的亲家母以及已经丧偶的亲家母的妹妹,让她们共同照看。这样,张定坚得以专心照看他二女儿张琼的女,栾世鸣得以专心打的,专心打牌。
张定坚端的好心计!
因为就算张芬和栾世鸣愿意照看儿女,以他们暴躁的脾气,张定坚也不放心。
2
栾世鸣挣钱不多花钱多。
按他自己对的士司机们吹牛的说法,他有好几方面的收入:首先是他妈妈的退休工资,其次是他本人和张芬的低保钱,第三是他打的(他说,管他生意多少,跑着好玩!),第四是张芬在外打工。
的士司机们相信他的话,因为街道干部谁也经不住他和张芬的无休无止的吵闹,谁也不敢不给他们低保,也没人敢揭发他们有收入。
栾世鸣没有说出来的还有一方面的生财之道是,张芬总是以各种借口,随时随地对她两个姐姐实行派款,例如儿女读书,例如买房。
多年以前,三姐妹的积蓄,加起来三十多万,就被张芬全部拿去投资,然后说老板跑路了,然后装模作样去讨债,去上告,然后不了了之,然后她两个姐姐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扶贫。
在这样的背景下,栾世鸣大把花钱。
首先是他一个人在家,懒得动火烟,于是和牌友轮流做东,吃遍全镇各大饭馆。
其次是打牌,有时候约美女到家里打,输钱给人家。
3
那天合该有事。
栾世鸣开车路过繁华的新街,见蔡老大的影碟摊子上又上了新货,蔡老大又给他推荐新到的稀奇古怪的碟子,他就一口气租了14张!
晚上回来,他想一口气看完,殊不知看到精彩处激动得从床上下来站着看,并模仿片中动作,由于太兴奋,做着做着就倒了!
等他醒来,感觉到肚子饿、口干,却又站不起来,他知道他的身体可能出问题了,就英勇顽强地从寝室爬行到客厅,从客厅爬行到厨房,用肩膀碰翻了厨房里一个架子,一把挂面恰巧落在他头旁边,他于是嚼面条吃。面条越吃越口干,他只好用双手接自己的小便喝。
照理他应该打电话,应该打开自来水龙头,但是,大概当时他身体的活动范围已经达不到桌子和水龙头的高度。
4
他的酒肉朋友和等着赢他钱的美女已经3天不见他人,就互相打听,结果当然是谁也没见过他。
酒肉朋友中一个提议给他打电话,可当时他连手机都赌没了,打座机他又有一个怪习惯,只要他回了家,就不接男同胞的电话而只接女同胞的电话,听见是男声就挂机。
另一个酒肉朋友突然想起他认识栾世鸣对门那个邻居,那人是个中学教师。
酒肉朋友们就簇拥着这人去找那中学教师,那中学教师一想事态严重,就反复敲门,声音响彻一座楼房。
实在没办法了,中学教师跑了好几家借到一把钢钎,满头大汗上楼来就撬门。
撬开门人们看见客厅里从卧室到厨房之间一路的屎尿!
然后在厨房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栾世鸣。
中学教师背起他就跑,一直跑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说是脑溢血(脑梗?中风?反正当时也没记清楚,这么久又已经搞混了),幸好几天没人动他,如果你们当时就动他,可能要出大问题!
大家感到后怕,幸好是三天三夜才去动的他!他也真是命大!
5
后来那中学教师打扫栾世鸣的客厅,看见卫生间水龙头下面一个淘米的缸钵,里面重重叠叠堆着十多二十个好多天积存下来的吃过的脏碗,水龙头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打在碗上。即使不想即时洗碗,这些碗也应该堆在厨房的水槽里呀,怎么堆在卫生间?简直不可思议!
那些到栾世鸣家打过牌的妇女去看栾世鸣,也说,打牌的时候“老鼠满地跑”,“卫生间堆饭碗”。
在医院陪栾世鸣的酒肉朋友就问栾世鸣,为什么?他答复说:“都是早晨下面吃了的碗,那样子滴水水表不会转!这样简单你们不懂吗?”
又是一个认为别人都不懂的!
酒肉朋友们说:“那你是要把家里的碗都用完了才洗?”
栾世鸣说:“有什么不可以呢?”
酒肉朋友中的一个说:“怪不得你不要男的到你家打牌,原来……”
栾世鸣问:“原来什么?”
另一个酒肉朋友怪笑着说:“你想那些女人帮你洗碗?”
再一个酒肉朋友说:“张芬回来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