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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张定坚大闹栾世鸣居住的小区,门卫里那个非凡的人在护送他到门口的时候,见栾世鸣没有赶来,就竖起大拇指说:“你老人家厉害!”张定坚回答:“我懂心理学,他不懂!”那个门卫说:“是的是的。”
有文化听说了这则新闻,感叹道:“他栾世鸣是日不烂,我张定坚是烂不日,唉,这几十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栾世鸣的妈则闹上门,把张定坚狠狠说了一顿,张定坚不理不睬,他的理论是,不理你等于骂你。
廖华才的父母见识了张定坚的厉害,劝廖华才最迟在女儿外出读大学就和张定坚分开过,还说房子送给他都不要紧,你另外买一套。廖华才说,我早就想离开他,成天大道理不说,外面的事情他懂都不懂非要装懂,最烦有他在他女儿一点亏都不能吃,半句话都要帮着他女儿争个输赢,非把我说得一塌糊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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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华才说张定坚不懂外面的事,也对也不对。
张定坚的思想,确实有守旧的一面。
例如他到县城寻找他的“初恋”——他自作多情的“初恋”,女方根本不承认——会写诗的美女夏琼,发现夏琼住的八十年代的楼房已经拆了,那里现在是一个广场,他就到处打听这里的老住户迁到哪里去了。
他一张口就称呼人家“同志”:“同志,请问原先住这里的人都搬到哪里去了?”“同志,请问你认不认识在这里住过的一个人?她叫夏琼,是个女的,70岁左右年纪。”中老年人对他这个称呼倒不感到奇怪,年轻人就要笑他,有的还直接问他:“谁是同志啊,你是吧?”他就感到愤怒:尊敬你你还不领情,我又没有叫你“敌人”!
另一方面,张定坚的思想,也说得上先锋前卫,那就是非常的个人主义。
他视中国的伦理道德为腐朽落后,家庭观念淡薄,除了对长得特别像他的张琼(为什么取名“琼”,看了上面他的“初恋”的名字,就会你懂的)特别爱护一点,对于妻子和另外两个女儿,都不怎么亲热。一到暑假,他就暗中完成他游遍北京、上海、广州、桂林……的计划,他说:“你们不懂!网上说的,北上广,还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他参加那种组团旅游,从不带上有文化。关于游遍全国“大城市”的计划,他是努力实施,但从不告诉别人,有人问起,他总是淡淡地说:“和几个老年人一道到乡下去玩。”问为什么不带有文化,他说:“她吃不了那个苦,有些地方,电都没有,热了只能扇扇子。”人们就半信半疑。
他进一步说:我到哪里都是骑自行车,我这么大年纪搭得动她?再说,交通规则要不要?
人们就说是啊,可人们不知道,他外出旅游是把自行车放在驴友家里,然后远走高飞。
有文化不是没有怀疑,但一来张定坚长得憨厚,不像撒谎的样子,二来只要有文化怀疑,张定坚就四处批评她“多疑”,还说几十岁了还吃醋,人家笑不笑?
不用说因为被人们开玩笑称他与有文化“一国两制”,所以一国两制的特区到底长什么样他是去看了的,现在他的新计划是去外国旅游,去外国首先到伦敦,小时候同学们开玩笑,因为他长得胖大,四肢发达,又因为一篇课文提到“伦敦大不列颠图书馆”,就曾经称他为“伦敦大不列颠”,因为这绰号太长太复杂,所以后来废弃。
总之,初恋、旅游,是他晚年两大主题。另外,他还加入了著名公墓组织的老年人免费旅游参观。
但他守口如瓶。
去找初恋他就说是去县城买书,去旅游他就说是到乡下散心——天天接送外孙女太枯燥。
人们就说是啊。
同学会上,有人沾沾自喜地说,到了广州到了上海,他就会哑然失笑,他说他命苦,哪里都没去过。
他这种保密,和学霸的祖训恰好相反。
学霸的祖训是“无事不可对人言”,学霸的父亲追求的道德境界是“慎独”——人前人后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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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栾世鸣,大闹一场之后他是冷处理。
他说:“我已经让大家知道是你栾世鸣要杀我,出了事政府不用破案就知道是你,我还理你干啥?你请我理你我都不理你!你那样贪生怕死一个人,有老婆供养着打牌喝酒,你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