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一个海边的鱼塘。海面上突出的木桩及其所连着的网划清了界限,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便是这鱼塘的主人。
这个村子名叫彭波村,是灵元国西南方林中的小渔村。因出海捕鱼要面临阴晴不定的天气,当地人便想出了圈养鱼的方法,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便有了鱼塘。
渔民开始过着一边捕鱼一边养鱼的生活,只要天气稍有一点变动的可能,渔民便不会选择出海。久来,鱼塘越建越大,村民们也摸清了养鱼的规律,鱼养得很大,也十分肥美。村民们把这些鱼卖去,也都能卖个好价钱,渐渐地,岸边便没有了渔船。
鱼塘只养一种鱼,这是老祖宗所给的经验,鱼种类多了,会抓不住鱼的习性。离村子最近的集市是尚方集,但要步行许久才能到达,所以鱼塘一般都以食用鱼为苗,平常用它来作下饭的菜肴,然后约定好几天一大捕,一并处理好再卖去集市。
彭波村养的就是一种名叫红锦鱼的食用鱼。它很好养,产量也比较大,头顶两侧各有一个小肉球,松松软软,鲜嫩多汁,是很好的下酒菜,价格自然很好,村民们也因此生活得还算安稳富足。
夏还未半,到了捕鱼的时日,在渐凉的下午,村民们来到了鱼塘捕鱼。
会捕鱼的村民们手上都握着有两个尖尖的渔叉,在水中寻觅着鱼,一落一起便叉上来一条肥美的鱼。他们把鱼取下,头也不回地放进了一旁妇女手里所提的鱼篓中,而后又继续寻着。
妇女们在相互说笑,做事儿的也不时参与进来,他们的笑声与在海岸边上戏水的孩童们的笑声混在了一起。可在此样的喧闹之外,有两人却立于较为偏僻的一隅。
“不要看了,专心捕你的鱼。”一阵雄浑的声音让一位看着喧闹人群的小男孩转过了身。他极不情愿地挪过脚,掀起了一个小沙浪。
“捕鱼要专心,要盯着鱼,不要东张西望。”那人息了息怒火,接着教导小男孩。可小男孩却没有听他说话,眼睛向下看去,有一只鱼正在他的脚边停留。他抬起了手中的渔叉,漫不经心地投入水中,渔叉没有叉中鱼,也没有深深嵌入沙中,而是斜斜地耷拉在鱼的旁侧。
鱼被吓跑了,渔叉被拔出来,天色已开始渐红,水面也映出红光。
“唉,就要看不到鱼了,先回家吧。”那人无奈地说道。小男孩听到后,缓缓地走上了岸,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泛满红光的水面只剩下一个黑影还在弯着腰。晚风开始吹起,水面粼粼,水底业已看不清了,但是只要水下有一丁点异常,一声响,或是一个水泡,在他娴熟的一落一起后,一条鱼就被放进了他背后的鱼篓之中。
那人就是这小男孩的父亲,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威猛,头发短而稀疏,活叫人害怕。可他的名字却很文静——他叫纪水,是在四十三年前的一次海怒中出生的孩子。他的父亲为了救村里的人,被海水灌满了肚子;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时就已经去世。他被村里人取了这个名字,也被村里人养大。
他力气大,为村庄干了许多的活儿,村民们都很喜欢他。他非常喜欢捕鱼,也长于捕鱼,即使天黑了,没有光,它也能捕到鱼,村里人也因此时常给予他以夸赞。在一次上集时,他与邻村的姑娘相爱了,很快他们便有了孩子。但这孩子有了同他相似的遭遇——没了母亲。
他为孩子取名纪云,云是孩子的母亲最喜爱的事物之一。如今十岁的纪云个子却并不是很大,或许,是向着娘吧。
天色已然黑了,今天的月亮还算明朗,纪水捕来了许多的鱼。他把渔叉擦干,放在门边,又把鱼篓放在木桌下,摸索到桌上未燃的烛灯。几声火石的脆响后,屋子里散出了光亮。
“这么早来也不知道点好灯。”纪水看见纪云正坐在一旁发呆,责骂道。心情本就糟糕的纪云被纪水这么一说,郁闷地跳下椅子,去睡了。纪水看了一眼纪云所进的房间,便开始准备处理篓中的鱼。
用刀把红锦鱼头上的两团柔软的肉球小心翼翼地割下后,肉球被慢慢地放进一个小麻布袋子中,最后用一根麻布绳绑紧,搁置在一处。而后又拿起被割去肉球的鱼,二次处理后,就放回了篓中。
处理好全部的鱼后,夜已经很深了,纪水将桌面清理干净,把抹布中挤出的血水倒在了门前的空地上。放好盆,把烛灯帽盖在烛灯上,塞住了烛灯罩上方的开口,油皿线的火苗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