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杨公子曾与姑娘一道出行,姑娘你定知道杨公子去向,至于他们三个说杨公子在我山庄一事,却没发现他的踪影。”蓝衣公子一敛狂笑之态,神情稍显严肃。
连如雪有些愠怒,并不理会蓝衣公子。“我们走,小翠!”作罢,向大门方向走去。
“且慢!姑娘这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既不肯告知杨公子行踪,又这般没有礼数,想不到连家寨的大家闺秀,就是这样子的……”
此时连如雪行至山庄门口,蓦地从门外奔出一群手持双刀的黑衣大汉,“想走,甘慈山庄是想去就去想留就留的地方么?我劝姑娘还是乖乖留在山庄等待杨公子,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们俊俏的脸蛋那未免太大煞风景了。”蓝衣公子哼的一声合起画扇。
连如雪扯出丝巾,小翠手执短匕。那些黑衣大汉带着劲风齐刷刷地扑将过来,将连主婢两人围在中央。“姑娘既是这般逞强,我也是爱莫能助,”蓝衣公子笑着脸讥讽道,“你们就陪她打打,切莫伤了脸蛋,累了禀告总管将她们安置在慈风阁,我现在有事情要办,你们好好安置,别惊动主母。”语罢,笑迎连主婢两人,“两日后再来看望姑娘,哈哈哈哈……”蓝影一闪,人便没了踪影。
“别走,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有种别走……”小翠气愤道。
其中一个大汉“哈哈”笑道,晃了晃手上的双刀,“少主没工夫搭理你这妞儿,来来来,陪大爷过过招吧。”
小翠气得不想说话,连如雪则在观察周围情势。“小姐,这情势我们不好脱身了。”
连如雪还未答话,黑衣大汉便持刀冲上前来。连如雪舞着丝巾招招密不透风,小翠也身姿轻盈,在黑衣大汉间穿梭自如。那些黑衣大汉都长得高大威猛,但动起手来也是灵敏迅捷。毕竟短匕是用来防身的,兵器上与长刀相比还是略输一筹。渐渐地小翠感到越来越吃力,短匕也在格挡大汉的攻势中甩出手去,只能双手上阵,而她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脸上香汗淋漓。连如雪则对敌绰绰有余,只见她丝巾起落之间,几名大汉已被晃得步法有些错乱,但尚未落败。
“咦,有两下子,看来我们小瞧了,”为首的黑衣大汉有些不忿,心想就这俩个黄毛丫头,我们一群再捉拿不下,别说没法交差,脸上的面子也挂不住。各个大汉不敢懈怠,振奋了精神。
小翠那边勉强维持,而连如雪被四个大汉围着也抽不出身。她默忖今日无法脱身,倒不如拼力让小翠回去告诉老爷再做计策,总比两个人都困在这里好。寻思着这样,便奋力击退了一个黑衣大汉,靠近了小翠,将自己的想法默声告诉了她。
“可是小姐...”
“没有什么可是。”
“小姐...”
连如雪丝巾舞得更快了,将小翠身边的大汉逼的退却两步,无法还手,可是身后也中了另一大汉一掌,腹中气血翻腾不已,强忍着痛苦,“快走!”
“谁敢在甘慈山庄造次,这两个女娃子是谁?”一个瘦削汉子从门外走来,只见他满脸阴鸷之气,目光之中透露出凌厉。
“总管好,”黑衣大汉们合起手中的双刀,“这俩女娃是连家寨的,少主让我等将其擒获,捉住交给您,并且少主嘱托您将其安置在慈风阁内。”
“女娃子,走吧,还要我出手捉你?你气血混乱,此刻不能使用内力。”瘦削汉子冷冷道。
“这个女娃是?”
“她的婢女。”
“全都带走。”
连如雪和小翠被带到一间优雅的阁宇,慈风阁上下两层,阁楼扑面古香生色令人如沐春风,门匾上草书“慈风阁”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能受到这样待遇的囚犯,你们是我任总管见过的第一回。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少主这样待你们?我也懒得去问,不过女娃子们就别妄图想要逃跑!惹恼了我就不看少主的面了……”
“神气什么?不就是山庄的一条看家狗么?”小翠居然这这时间讲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那总管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道:“不怕舌头被割了,你就再骂!我今天不想动手,奉劝你一句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连如雪眉目一眨,示意小翠别说话。小翠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连如雪秀眉一撇,接道:“你家既是这样好客,我们也盛情难却,不过这慈风阁我们呆够了下去解解闷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你家山庄的优美风景总是不介意吧?”
那总管冷笑一声,“这里可不是连家寨……”
“罢了,我们想休息了,你们走吧。”连如雪作势拉着小翠走向阁楼歇憩的小室。
“这个女娃的房间在那边,请吧…”总管阴鸷的脸上充满了敌意。
“小翠,你去吧。”连如雪道。
小翠被引至连如雪对面的一间屋子,门口守着几个侍卫。
“你们有什么要求跟这些仆人说,少主回来之前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总管说完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就走了。
连如雪百无聊赖地在慈风阁内转着,有时坐下来喝茶。表面看似悠闲的她内心里其实充满了焦虑,这一切都是给门外的侍卫看的。她细想这几日境遇,感觉充满了诡异,似乎这几日的行踪完全被暴露。还有似乎这些人对杨公子非常关注,究竟有什么秘密呢?她也想不明白,只是感觉到有很大的玄机在里面。这些都是好奇之想,但耽误寻找岭北前辈寻找暗器的谜题也是让人烦恼。她向对面的房间望了望,小翠正好也在朝她这边看,目光交汇。只见小翠摆了摆手臂,神情似是十分紧张。手指着自己的嘴,脸上又是无奈的神色。连如雪知是小翠被用了手法,发不出声来,若是以小翠的性格,早都大喊大叫了。还在寻思着,忽然一只手把小翠抓了回去,关了窗子。小翠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心里不觉紧张了起来。想到这里,“吱呀”一声脆响,她打开了门,门口的侍卫见她想要出来,持着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要见你们总管!”连如雪大声道。
俩侍卫异口同声道:“我们总管办事去了,你等他回来再见吧,请回。”
连如雪抽出丝巾,想动手忽然心中一口气血乱窜,只觉得有气无力。无奈返回屋子。
心忧小翠处境,自己却没有办法,连如雪在屋子里焦急得不知所措。怎奈她冰雪聪明,脑筋中产生了一个好办法。只见慈风阁内间小室的后边开了一扇小窗,约莫脸盆大小,窗下面是一片荆棘从,若是从窗口跳下,必定被荆棘扎得遍体鳞伤。连如雪正在犹豫之时,几名守卒牵着两匹马从下边经过。时不我待,连如雪将桌上茶杯击碎成小片,捡拾掷出。那碎片如利刃般直冲马匹飞去。“嘶—”马匹一声惨鸣,那些守卒还没反应过来,马匹拖着马车狂奔起来。守卒们还未抓住缰绳,那些马匹将道边的花草践踏得一片狼藉,马车卡在几个石凳间由于巨大拉力腾龙翻起损毁。那些守卒慌忙大喊:“快拦住它们!”门口的侍卫听到异响,纷纷跑过去看怎么回事。
机会来了!连如雪趁侍卫走散之际,迅速奔至小翠房间前。打开门,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妇人正跪在堂前虔诚拜佛,小翠则跪在旁边另一个蒲团上朝着连如雪挤眉弄眼。
“小翠,你怎么了?”连如雪还未问下去。那名妇人闭着眼道:“又一个叽叽喳喳的姑娘么?我一个老婆子在这里拜个佛,你们大喊大叫,不让我清净清净。女娃子,你过来跪在这边。”她左手示意左边的蒲团让连如雪过去。
连如雪还在犹疑,那个妇人双手合十,礼毕,已经站起,转头朝连如雪走来。只见她青丝浓密,中间夹杂着些许白发。面貌雍容,风韵犹存。华贵彩服更显端庄。两人对视,竟发现面目有些神似。
“女娃子,你叫什么名字?”那妇人眼中满是柔光,充满了慈祥。
不知为什么,连如雪不想回答但还是没躲过她的柔光,仿佛不受控制似的,脱口而出:“小女名曰连如雪。”
“和他真像。”那妇人喃喃自语道,“可是她已经……”连如雪听的晕头转向,不知所云。
“我的女儿要是活着,和你应该一般年纪。可怜她小小年纪就给……”那妇人一声叹息,泪水滑落,连如雪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伯母,你莫伤心难过,既然孩子早早夭折,这也怪不得您,伯母,莫伤心了。”连如雪递给她一只素娟。
那妇人接过连如雪的素娟,歉声道:“姑娘生的美丽又善良,哎,我这…”语音又转,“姑娘你来我们山庄找什么人吗?我的二女儿和儿子跟你一般年纪,定是她们的朋友,霜儿和凡儿现在也不在山庄。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就在我这边住上一段时日,等待他们回来。”
“我家小姐不是来……”小翠居然说出话了,她自己也是惊讶至极。还没说完,连如雪打断了她:“伯母,既然霜儿和凡儿不在山庄,那我们就告辞了。”
刚要转身离开,一个小婢上前,“主母,你嘱咐要找的杨恒有了回音,他说明日晌午时分来咱庄拜访。”
“杨恒?”连如雪不觉心里紧张起来,失声叫了出来。“怎么?姑娘识得恒儿?”那妇人喜道:“既是如此,姑娘就留下来,我也想和姑娘聊聊心里话,明日恒儿来了以后你们年轻人一块,也免得姑娘再走一趟。”
连如雪想了想,既然杨恒要来拜访这妇人,不如留下来看看。是福是祸,且看明日状况,遂决定留下来。
于是她俩被安排下来,这次屋门外并没有侍卫盯梢。
“小翠,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如雪确认门外无人后,急切问道。
“小姐不用担心我啦。”小翠眨巴眼睛笑了笑,“我刚进去的时候,大吵大闹,骂那个妇人。然后他们就把我点了穴道……现在看来是误会她了。”
“你呀,就改不了泼辣冒失的个性,咯咯……”两人如小女之态打闹起来。
……
“连姑娘,在吗?我家主母有事情找你……”一名女婢敲了敲门。
“夫人说有什么事情吗?”
“主母没告诉我们,她请您亲自过去,不要带上丫鬟小翠。”
“知道了,你告诉她,我稍后到……”
此时天幕已经暗了下来,日头早已西落。天上的晚霞渐渐散去,只留一抹淡淡的余痕。
连如雪被一名小婢带着,穿过几个走廊,到了那妇人居住的地方。
那小婢轻声细语道:“主母,连姑娘已带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
“吱呀—”门开了,那妇人一看到连如雪,“快进来吧,连姑娘,这是我吩咐她们给你精心准备的晚餐。”
“谢谢夫人,我不饿……”桌子上摆着五六道菜肴,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精致。再看看妇人住的地方,则非常简朴,跟之前在那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就是一些简单的陈设。
“姑娘定是在想我这老婆子怎么住在这里?我喜欢清静的地方,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姑娘今晚就别走了吧,我想跟姑娘聊聊一些事情。”
连如雪看着她那目光,不忍推辞,点了点头。
那妇人拿起一个盘子里的桂花糕,似乎在回忆什么,道:“这是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十八年了…不知他在那边过得好不?还有她,我的女儿...”
连如雪看她悲容又现,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故,至少猜个大概,她的女儿和心里一个重要的人走了。”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在天上看到您为他们流泪痛哭,也会伤心难过的。“
那妇人抹了抹眼泪,”让姑娘难堪了,来来来,坐下吃点饭吧。霜儿和凡儿经常出去办事,和我这老太婆也是见少离多。难得有姑娘陪我一起吃饭。“她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连如雪索性就不客气了,俩人对坐着吃了一小会。那妇人的目光停在连如雪的脸上,凝视着她久久不肯离去。”和他真像。“妇人喃喃自语道。”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令尊名讳是?“
连如雪想了想道:“家父连衡,久不在江湖走动。”
“令尊令堂昔年是一对神仙眷侣,当年我与你母亲也有过一段交情,哎呀,孩子长得真俊,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母亲现在还好吧?”
连如雪低头啜泣,“她身染重疾六年前去世了。”
妇人惊讶了一声:“什么,你母亲去世了?我这老婆子怎么都没听说,看来在这山庄呆久了,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母亲走的时候,嘱咐我爹和我不要将她走的事情告知武林...”但关于自己非母亲亲生女儿之事没有说出。
妇人掩面哭泣,“你母亲与我是同门亲师妹啊,师姐,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知我一声让我见你一面,为什么为什么?多年了难道你对我还有芥蒂?”
连如雪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知所措,惊讶道:“您是我姨母?”
妇人含泪点了点头,”你母亲大我两个月,早我三年拜师,我们的师傅是是‘潇湘剑侠’冷无涯。‘中州一剑’杨祖康是我们的师兄。还有明天要来的杨恒,正是我的师侄儿。“
连如雪镇定了情绪,对于母亲身世的疑问,始终萦绕在她的脑边。“姨母,我母亲以前在师门的时候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