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虽然被评为最勤奋的皇帝,却是个没耐性的。等了两天没有人汇报金银琉璃的事,心里就无名火起,这特么孙传庭敢耍我。
命侍立在旁的小黄门,去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来见,小黄门急慌慌跑出去,没一会骆养性就冒着大汗进了养心殿。
骆养性刚一进门就跪趴在地上,口中山呼:“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天天见了皇帝都这么喊,怎么长寿的皇帝也没多多少啊。
“爱卿,免礼平身,朕前几日收到山西孙传庭的一封奏折,你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骆养性接过奏折仔细的看了一遍,交接字据也看了个认真。
联系昨日情报,成国公府邸前日傍晚进了一批马车,车辙深深,明显就是金银,这事情十有八九是成国公府的手脚,可成国公爷和他儿子朱于同是作死呢还是作死,敢劫皇帝的道,不行此事必有蹊跷。
稍顷,骆养性就回复崇祯说:“皇上,此事还需臣下调查一番再来回复,按说山西到京城,虽不是很远,但毕竟需要错开战区,金银又颇为沉重,走不得山路,想是多有延误,也说不定。”
骆养性想的是稳住崇祯,吓吓成国公朱纯臣,然后解送金银琉璃进贡。自己又能得便宜,还卖乖,两头讨好。
崇祯不知道骆养性打的小算盘,就吩咐道:“赶紧落实情况,下去吧,我等着你回复此事。”
骆养性出了西华门,打马奔行,身后跟着几位骑马的扈从,一时尘烟密布狼奔猪突。街道上老百姓看到锦衣卫那有不躲开的。
来到成国公府,骆养性将令牌交给门房,门房不用看也知道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啊!赶紧带着骆养性等进了前厅正堂,朱纯臣坐在主位上正和人聊天。
朱纯臣一见骆养性心道“这位没事肯定不来,来了准没好事。”
但还是面色微澜的说道:“骆大人一向少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啊!”意思我不待见你。看见你就没好气。
骆养性也不气恼,不慌不忙的将奏折和交接单交给朱纯臣。既然你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这锦衣卫指挥使,我也不怕在别人面前让你出丑。
朱纯臣没好气的接过奏章,只是看了几眼。就心生大劾,这还了得,我家成了半道劫路的强盗,还抢劫的是给皇帝的进贡。真是祸不单行啊!
原来在座的是兵部左侍郎张居相,他拿着老家来信,正逼问他如何纵奴行凶,为害乡里呢。
张居相比起崇祯来,肯定不够看。但这些文臣勾连颇多,如果集体到朝廷上举报他弹劾他,他也受不了啊。
这山西孙传庭的奏折和交接单,就是一个坑。臭小子天天眠花宿柳、倚红偎翠,本想着他去山西代州练练性子,没想到还是出了大错。
成国公府缺那点银子吗?不过这琉璃确实是个好东西。就是这孙传庭太阴损了设好陷阱,看着我儿去跳。
朱纯臣在那里心思百转,骆养性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也不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心里想着这事不让你出血,我是不会干休的,谁让你看不起我。
成国公朱纯臣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对张居相说:“张侍郎,这事是我府下人的不是。我这就修书一封,让犬子给贵府赔礼道歉,并砍了那几个狗头。”
张居相忙说:“国公爷,只是兵行匪事、祸害乡里着实可恼而已,没有必要伤人害命,给予适量教训即可。”
朱纯臣也不废话:“那行就依你之见,我今日就修书前往,万请张侍郎海涵。”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张侍郎告辞离去。
朱纯臣送到二门,两人拱手道别,甚是礼貌客气。转回身朱纯臣面含微笑的对骆养性说道:“适才,对骆大人多有冒犯,望骆大人海涵啊!快请上座,上香茶!”
骆养性说道:“不敢不敢,国公爷诸事缠身,一时不查也是难怪,只是此事如何处置,还请国公爷给个章程。”
朱纯臣说:“等会,我让府里凑齐金银琉璃,自己前去面见皇上,陈说此情,希望皇上念我不知之情,能免我劫夺供奉之祸。如此而已。”
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挨皇帝砍,也不让你在我身上架秧子,别想在我这里得什么好处。我要是和你一起,把这事撇清了,你还不得天天来讹我啊。
骆养性一听,就知道朱纯臣不走他的道,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国公爷呢?
朱纯臣又说:“多谢骆大人不辞辛苦,特地赶来告知此事,朱某记住这份情,此事如能获得皇上谅解,朱某自会有一份诚意送上。”你不胡说搞事,我就给你好处。
骆养性自然是点头,四大国公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想到这就笑着说:“国公爷太看得起骆某了,些许小事不要再提。骆某只是跑个腿,传个信而已。”
朱纯臣呵呵一笑道:“如此,吾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必有情后补。”彼此寒暄几句,骆养性会出了国公府回了紫禁城。
他要在朱纯臣行动之前,把事情给崇祯交代明白,不然被疑心的皇帝看上了,回头一个欺君之罪被砍头,谁受得了啊。
骆养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了崇祯。然后又说:“此事看似简单,实际还有计较,孙传庭有庇护家私之嫌,朱于同有谋夺孙家私财之实。”这就需要看崇祯皇帝的为帝之术了。
待得朱纯臣捆缚双手,跪在崇祯面前时。
崇祯帝怒喝道:“养不教父之过,如何不好好管束自己的子弟,犯了这样的错误,让朕如何从轻发落。”大爷的,敢明睁大眼的抢老子银子,我特么就孙传庭送点银子来,还被你们惦记。我容易吗?
朱纯臣只是磕头。看在入库清单上多出的二十万两白银。
崇祯渐渐的停下呵斥。缓声道:“朱于同不堪大用,免去代州指挥使之职,归于国公府严加看管。其余纵兵为祸者,不可饶恕,以免再生波折,让诸位臣工获悉,于而面上无光啊!”
朕脸上更无光!
然后又说:“如果不是看你一向公忠体国、勤于任事,这事就不会如此处理,你且回去不要让府里惊扰害怕,再起什么事端。”
朱纯臣磕头谢恩回了家,换过管家和几位家将,携带自己的手书前往代州不提。
“孙传庭敢耍我”在崇祯帝的脑子里转悠,为了保护自己的家财,敢用老子当挡箭,这个不能让他轻松过关。
可这家伙给自己送钱,捎带着还把成国公坑了一把,多给朕送了20万两银子,想着快被清空的内库,又被铺了一层银锭。
崇祯皇帝还是不好意思说杀或者拘押孙传庭的话,毕竟旨意一下,就不好改口。
拿着琉璃技术资料,看了半天。不懂啊这是什么啊?交给将作监大匠试试吧!琉璃这玩意能赚很多银子啊!怪不得要被抢啊!孙传庭无奈之下出此策略,也算忠君护家之心。怎么办呢?
旬日后,一份经由崇祯皇帝之口,翰林院学士手书的旨意,来到了代州府阳明堡孙家。
大体的意思就是:孙家进献技术有功(不提金银,主要丢不起那个人。),孙传庭清明卓著、硬悍权奸、不畏强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属下,封官为吏部文选司郎中。又孙传家公忠体国,练兵有方升代州指挥使右千户,原右千户陈保统领有方升陕西榆林指挥使同知。定琉璃为皇家贡品特准许孙家生产销售,其余不得觊觎。
这对孙家来说,真是又升官又发财的旨意。
孙世平可惜的是,孙传庭提早3年又当官了。自己刚让孙家钩扯一张虎皮,自己就丢了保护伞。
代州府城内,国公府管家向朱于同递送完书信,朱于同看完后,怒喝着:“特么的,孙老西敢坑我!”
朱大昌朱由等人直接傻眼了,他们的世界变化太快,忽然就黑暗起来。
侧立在旁的国公府家将,迅速将二人捆绑起来,朱于同连看也没看到,对着管家说:“就按老爷说的办吧,我眼不见为净。”随即走向后院去了。
陈保来访的时候很高兴,家将陈有为更是嘴巴咧到裤腰上。人家陈保升官,你小小家将所为何来啊?
陈有为跑到孙世平身边问道:“三少爷,你胆子大不?敢看杀人不?”
孙世平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便点头说:“敢,我这就带着受难的匠户子弟,去手工院。”
听到朱由和朱大昌被国公府砍头示众的信息后,阳明堡手工分院院首马上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家眷准备逃走。
陈有为安排的军卒,正好赶到,不愿束手就擒的直接被砍死,分院首吓得屎尿气流瘫在地上。
孙世平来到手工院后,看着眼前的一堆‘鹌鹑’。
呵呵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想想被你害死的几十个匠户,想想被你坑的没有爹娘的孩子,你就算死都特么便宜你了!”
笔直站立的匠户子弟一个睚眦欲裂,刘二狗看到孙世平的眼色,一个人猛地窜了出去,张口就咬在院首耳朵上,满口的鲜血从刘二狗的嘴里流出来,面容格外的狰狞。
其他人见状也跑了过去,撕咬捶打着分院首,哀嚎的声音混着院首家眷惊怖的尖叫,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仇恨的怨艾让他们暂时失去了人性,孙世平故意纵容的结果,就是分院首面目全非,肢体残缺的死亡。
回到家中的孙世平,抬头看着微笑的孙传庭和陈保讪讪说道:“可算是把刘二狗他们的仇报了。”
孙传庭说:“你做的没错,人有七情六欲,喜乐哀惧怒,愁伤离别苦,以不能为父母报仇最刻骨铭心。不过如何控制情绪,不被情绪反制,你还要多读书,从中学会中正平和,才能让你更上层楼。”
孙世平点头称是,又看向陈保弱弱的问了一句:“大人,给个推荐票可以吗?点个收藏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