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朝臣们的庭院楼阁,议论声呼嚎声不停,事情结束了吗?没有,钱没弄到手,还损失一御史清流,如何能让他们停止贪婪的脚步。
不能因为皇上杀了一个御史,就胆怯了,我们要抵制幸进之徒,要调整斗争方式方法,不能让孙传庭窃居高位。
只要他倒了,什么琉璃、肥皂,护手霜那些赚钱的手艺,还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了。
什么黄河于孟津决口了,干我何事,与卿何辜。那里的百姓不是艰难求活?朝廷会赈灾的,只要有东西下去,咱们不是还可以分润点吗。
朝野一片闹腾,夹杂在抵制孙传庭幸进奏章中的,黄河决口的事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崇祯忍着恶心,和一干貌似清流的御史文臣,打着心理战,我就压着关于孙传庭的奏章,看你们怎么办?
朝上就给朕议一议,孟津黄河决口的问题,受灾百姓如何救助?决口如何围拢?大堤如何修筑?资金从哪里来?材料怎么运输?
可是一上朝,崇祯皇帝还是被气了一个跟头,几名清流御史还是不怕死的,上奏抵制孙传庭。
这几个御史,家底清明,没有贪藏枉法之事,显然是被人唆使利用的。崇祯皇帝无奈的再次让太监接过奏章,看也不看的向朝下群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周延儒作为首辅是必须表态的,昨天下午为了黄河决口的事情,他特意见了河道衙门的几个官员,恰巧河道总理和布政使都在。
河道总理、布政使们还是继承学习了,前贤潘季驯的黄河河工的理论,所以本职工作还是说的头头是道,在没有自己的想法下,周延儒也只能照本宣科的,向崇祯说了一遍,昨天的学习心得。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系统学习,但是周延儒的照本宣科,加上为官多年的套话来支撑,自然是大体过了关。
次辅徐光启的奏对还是比较有料,毕竟他是一个技术性多一点的官员。但也出不了旧时代的条条框框,按照他的方式方法还是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要有银子,没有银子安排人员就无法进行灾民抢救,不像后世可以让武警官兵甚至出动野战军参与救护。
没有银子就无法筹集粮食及医疗用品,没有银子就购买不到筑堤材料,没有银子就没人去抢修堤坝。
没有银子下发,就没有机会上下其手。那一层不漂没点,心里会痒死。
总之最终的问题集中在银子上,什么都要银子。国库里面没有多少银子,今年的辽饷还没凑齐。再不给辽东划拨银两,辽东的那伙子军阀就会闹事。
朝廷上一下子寂静了,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诡异。
谁都知道内库有几十万两银子,可没有那个想提起这笔银子。尼码刚才还说孙传庭幸进,现在就用到人家进贡的白银,这个脸有点红。
崇祯皇帝算是看明白了,内心里忍不住嘀咕:什么修齐治平,不是眼里全是银子,就是道学老顽固,几个能干事的,还被集体排斥,唯恐人家占了他们的位置。
徐光启那个弟子好像、大概、可以再提出来用用,听说他搞奇技淫巧不一般,大炮都能造。
让他去将作监,最起码能把琉璃给我造出来吧,老孙家靠着琉璃能赚那么多银子,让一群老贼眼红如斯,将作监要是制造出来,谁敢抢朕的。
银子内库有点,本来还打算自己把京军装备一下的,鞑子来了,自己怎么也需要点防备吧!现在也只好拿出来救灾,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崇祯想到这里,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孙传庭,这是一个什么人呢?很多官员因为幸进对他的评价很差,他把二十万两银子送给朕。
还有琉璃技术,将作监却到现在只是能出些摆件。难道是因为朕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吗?那个孙元化且放出来试试,不行再治他个二罪并罚。
孙传庭看着崇祯盯着他看,也是心里有状态,就是不敢随便表态。出头鸟还能做吗?可是国家危难之前,岂能因为别人的非议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吗?
自己临出门的时候说的话,岂能忘记。随之便出班奏道:“启奏皇上:微臣可致书家中,将今年因琉璃所获银两悉数缴纳国库以解皇上之忧、百姓之厄。”
崇祯今年不过二十二,正年轻易激动,这就是自己的肱股之臣啊!心里立即认定了孙传庭,幸进?你们都给我幸进一下试试,让我看看谁还想这样幸进,越多越好。
崇祯四下巡视一下,看见了很多人脸上的厌恶和鄙夷的神态,就忙对孙传庭说:“文白,朕岂能让你毁家纾难,这样做让天下如何看朕,朕也知你一片报国之心殊为难得,但是此事朕不能准许,你且退下,朕内库之中尚有银两,暂时划拨国库,充作此次赈灾之银吧!”
君臣二人当着众大臣的面,表演了一番君臣相知相和的戏码。让满朝文武瞠目结舌,一个敢开口说再送银子,另一个脉脉含情的说不能要。
感情孙传庭嫌幸进不够气人的啊。就你特么的能,就你家有钱,还要给皇上,这事让我们怎么办?像你一样表忠心吗?老子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老朱家给的俸禄太少,我自己赚得银子怎能再给老朱家。
银子怎么挣的,那是我凭本事赚的,难道不对吗?凭我学习好考上了进士,当了官,就是我的本事。在我管理范围内,赚个小钱不可以吗?反正我又不需要交税,这也是本事。
家国天下,永远是家在前国在后吗?没有国那有家啊?这个想法可能每个人都有。就算在后世也有很多人在迷惑,就别提大明朝了。
可是我们看着有些人,在家国天下上采取的,就是家在前,然后人家发了财升了官,也没把国当回事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一个社会上层人物无限修下线的时候,这个社会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君臣相合结束,殿内一片沉默。事情也就这样了,崇祯直接宣布退朝,没那闲工夫看他们大眼瞪小眼,就是孙爱卿又要受难为了。且看着吧!
孙传庭退朝回家的路上,孤单单的一个人,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遇见的目光大多冰冷冷的,个别人甚至啐一口吐沫在地上,随便说出一句小人,让这个不惑大叔心里,极不是滋味。家国天下啊!
崇祯自己也是以大明为家国的,只有在自家的统治下,大明才可以说是自家的国,手下的臣子只是自己统治国家的工具,工具不顺手不干事,那就是误国,所以有“朕非是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
其臣下亦是这种想法,你老朱家与我何干,我只是打工的,大明和我没什么关系,顶多是某位杰出人物,实现自己治世梦想的一个载体而已。
大明朝完蛋的时候,就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崇祯死国的时候大明朝最穷的是他和穷苦百姓,亡的是崇祯的国、崇祯的家,百姓只是遭遇了灭顶之灾而已。
而最富裕的是藩王、官员、豪绅,藏起自家的财富,收起大明的官戴,摇着白旗迎接李自成进京。再做李家大顺的臣子。
不过李自成等人不受忽悠,把崇祯忽悠瘸的大臣们遭难了,李自成从他们家里,只是一个京城就搞了7000万余两白银。
这还是远离经济中心的京城,浙闽徽杨金陵等南部沿海城市里,会有多少白银藏在家里埋在猪圈里?发霉发黑发臭。
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难道不应该设置信托基金,搞个外国护照,出去当个外商吗?放在猪圈里也太不把元宝当银子了。
孙传庭没有上班,直接回家,他知道他如果去吏部坐班,不但没有公事安排给他,而且会听到各种侮辱的话语,就不去找那个不自在了。
至于旷工渎职啥的,那就不用考虑,大明朝官员就没多少正常上工的。谁也不能拿自己正在犯的错误来谴责别人吧?
可是下限是可以无限修的,每个人自己的人设都是可以改变的,就看来自需要改变的力量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