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父亲的启迪
你了解和华盛顿、林肯并驾齐驱的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吗?
他是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是18世纪美国启蒙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反对一切压迫,仇视君主制和贵族特权;他是出众的政治家,恪尽职责,为人民谋福利,维护民主;他是杰出的国家元首,以维护民主为己任,遵纪守法,以身作则;他也是出色的教育家,一生勤奋不已,热心于教育事业,为了创立弗吉尼亚大学,殚精竭虑。这就是杰斐逊。想要彻底了解杰斐逊的一生,还要从他的童年说起。
杰斐逊记忆中的父亲年轻、健壮,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与父亲在力气上一较高下,父亲就去世了。父亲叫彼得·杰斐逊,他身材魁梧,高大得跟巨人似的,虽然后来杰斐逊长得也很高,并被人称为“高个子汤姆”,却仍然没有父亲那么高大。父亲的力气十分惊人,两大桶的烟草,他一用力,就能同时将它们提起来。
彼得的力气到底有多么大呢?这里有个有趣的故事。据说有一次,彼得指挥三个奴隶,用绳子把一座毁坏了的棚子绑好,然后把它拉倒。三个奴隶使出浑身的力气拉了半天,还是拉不倒,结果彼得看了很生气,就吩咐他们站到一边,自己抓起了绳子,一下就把它拉倒了。
彼得一生都恪守着一个信条——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绝不会找别人帮忙。杰斐逊日后就深受这句话的影响。
彼得虽然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但是他靠自己坚强的意志,也靠着天生正确的判断和求知的诚挚,阅览了很多书籍,从没有放弃过进步与求索。就是因为他的勤奋和钻研的精神,他和威廉玛丽学院的数学教授乔舒亚·弗莱伊,被挑选出来一同管理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州之间的边界。后来的事实证明,杰斐逊在这些方面也仿效了他的父亲,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政坛道路上,他从来都是开拓创新,积极进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学习。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总统像杰斐逊这样拼命学习和研究。因此,杰斐逊成为美国政治史上最博学的人士之一,也要感谢他的父亲。
彼得细心地教导他、帮助他,当然杰斐逊也是受益匪浅,在以后的日子,也都将父亲教他的知识用到了。父亲教他如何骑马,如何射击,如何在洪水肆虐之时勇敢地逆流而上。
彼得经常鼓励小男孩挑战大人的活动。在杰斐逊10岁的时候,父亲送给了他一把枪,让他独自前往林里捕猎,这其实是想让儿子学会自立。于是,杰斐逊就毅然地带着父亲送给自己的枪进了森林。但是毕竟10岁还是太小,杰斐逊一点捕猎的经验都没有,他当然是一无所获了,不过后来杰斐逊偶然遇到了一只误闯畜栏的野火鹅,兴高采烈地把它绑在树上,将它射死后满怀胜利地把它带回家。父亲虽然识破了杰斐逊“捕获”猎物靠的不是实力,但是为了鼓励孩子,他还是夸赞和奖励了儿子一番。
彼得曾经阅读斯威夫特和莎士比亚等人的作品,并留下了412本书,这些书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选的藏书。彼得还给杰斐逊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请了家庭教师,杰斐逊在5岁的时候就被交给了老师。
据说彼得还是个维新党员,在当时的政团里面各方面都十分活跃。他是弗吉尼亚上流社会里的突出人物,是印第安人的朋友,他把自己一直坚守着的民主观念和原则传给了杰斐逊。
同时,彼得还是著名的土地测量者和地图绘制者。彼得曾经和乔舒亚·弗莱伊在山区里做了几次艰苦的测量以后,两人合力绘制了一份弗吉尼亚的地图,当时的弗吉尼亚比现在的地区广阔,并且包括与宾夕法尼亚、新泽西和北卡罗来纳相连的区域。后来,这份地图于1751年在伦敦出版,虽过去了很多年,竟然还是十分标准的。
1746年,彼得·杰斐逊第一次从事对地方的探测,与他同行的有托马斯·路易斯。他们一起探索、测量“费尔法克斯线”,这是英国国王颁赐给费尔法克斯爵士的土地界线。彼得和路易斯在山区里艰难度过了几星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在危机四伏的地界中,完成了艰巨的测量任务。
由于彼得的测量,他才得以在1751年修订了弗吉尼亚殖民地的疆界,而杰斐逊虽然没有像父亲那样去实地测量,但是他手里握着的笔稍微动了一下,便把10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又划入了自己国家的地界,而且他还组织过一支探险队,于1805年测量过整个大陆。
而杰斐逊也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实用的测量技巧,后来他以测量家的角度写下了他人生中第一本也是唯一的一本书——《弗吉尼亚纪事》,书中用的地图大部分都是根据父亲的地图绘制的。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在杰斐逊的心中,伟大的父亲似乎已经立下了前无古人的丰功伟绩。
彼得严肃且沉默寡言。除了在会议上和一些谈话当中,他能够滔滔不绝外,其他的时候和场所,他对演说这一技能很不在行。彼得曾私下说,他不擅长演讲的原因可能是孩童时期有过极度的恐惧和紧张的经历,一旦在公开场合张口说话,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沙哑,让人听不懂。后来我们才知道,杰斐逊竟然也是如此,这个人民拥护的总统先生,除了曾经的就职演说之外,几乎从没公开演讲过,而他的那次就职演说,跟他父亲的演说没有太大的差别,真是让人惊讶。
彼得虽然不善于演讲,但是他的朋友圈子挺大的。凭着他交朋友的天赋,彼得最好的朋友是太太的一个亲戚——威廉·伦道夫。这两个人既是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竞争的对手。他们两个人都雄心勃勃、志向远大,都极力想要尽快获得一片英王的好土地。彼得看中了一块很肥沃也很广阔的土地,好朋友伦道夫也同样看上了那片土地。当彼得去登记打算要150英亩土地的时候,却发现伦道夫已经在两天前登记了360英亩的土地,其中还包括彼得最想要得到、希望马上在上面盖房子的60英亩土地,这可让彼得愁坏了,他天天唉声叹气。后来伦道夫知道了彼得为此苦不堪言之后,马上把他最要得到的那60英亩土地出售给他,让人感动的是,伦道夫标出的价格竟然是最大碗的椰子酒一碗。这也许就是友谊的力量吧!后来,彼得在土地中央盖起了房子。就在1743年的4月13日,彼得的长子——本部书的主人公托马斯·杰斐逊就在这里出世了。
彼得把他家里的农场叫做“夏洛茨维尔”。这个名字,是按照杰斐逊的母亲在伦敦受洗教区的名字而得的。这种做法,当然是对心爱女子怀着浓烈的爱,对她十分钟爱的表现。当然,也许父亲知道母亲远在他乡,对家乡怀念,所以取这个名字,让母亲感觉家乡就在眼前。他还特意在遗嘱中将他们居住的房屋和农场的权力赠与妻子,妻子可享有由它们所产生的权益。
尽管杰斐逊的父亲十分强壮,但是再强也强不过天灾人祸。一场传染病袭来,魁梧雄壮的父亲倒下了,当时只有49岁,真是英年早逝。
杰斐逊在14岁的时候就成了一家之主。在6个兄弟姐妹中其中两个是姐姐,另外还有个弟弟。父亲的去世,意味着所有的重担就突然落到杰斐逊的肩上。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杰斐逊要到21岁才有权继承财产或是奴隶,所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独自当家,在为人处世方面,难免会发生一些不适当而让他感到羞愧难当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理解杰斐逊一个奇怪的举动,就是他对权力的态度有时候很矛盾,在追求到权势并接受了之后,反而又将它毅然抛弃。这是为什么呢?也许,他对权力与责任的不确定性的根源在于他14岁之时突然不得不面对权力的困难问题。我们可以想象,在所有责任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并没有权力做决定的心情是怎样的。而且杰斐逊在父亲去世之后,只能完全听从母亲,而同时他还必须对执行父亲遗产分配的那些人,负起最小的财务责任。而对于那些人,杰斐逊既不把他们当作知心朋友,也不会主动向他们请教问题。在一个如此大而杂的世界里,杰斐逊感觉被抛弃了,周边都是陌生人,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什么像样的监护人指导自己,而自己年纪又这么小,社交经验更是少得可怜,这种如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已经够自己受的,所以自己的安危,只能自己去照顾。
杰斐逊每每想起14岁的经历都会觉得悲痛无比。在如此年少无知的年龄,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引导自己,周边没有一个合适的亲朋好友能够很好地教导与引导自己;每当回想起自己常与各种各样的狐朋狗友混日子的时候,就不禁一阵冷汗,同时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忘记父亲的教导,没有像他们一样误入歧途,成为社会上无用之人。同时,他也更庆幸能够早早认识一些地位崇高的人士,让他不断地积极进取,希望有一天也能像他们那样。在他遭受引诱和困难之时,他总是扪心自问,斯莫尔博士、威思先生和佩顿·伦道夫,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会怎么办呢?他总是在想,到底走哪条路,他们才会赞同自己呢?他总是拿他们与自己对比,因为他们都是杰斐逊所崇敬的人,用这种方式来决定自己的言行举止,才能避免自己走上错误的道路。
杰斐逊在当时那样的处境中,经常会碰到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比如一些赛马者、玩牌者、猎狐者、科学界和专业的人士,还有就是比较尊贵的人。很多时候他都面临抉择。他总是在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为了一时刺激而猎杀狐狸,为了偶尔运气的胜利而参与赛马,还是在酒店或者国家的会议上,针对一些问题激烈争辩呢?种种的抉择就摆在眼前,自己到底应该选择什么呢?
威廉玛丽学院的物理学教授斯莫尔博士,是对杰斐逊一生影响最大的一位教师;乔治·威思是他的法律教师,也是他一生最好的朋友;佩顿·伦道夫是杰斐逊在独立战争的政治圈中十分要好的伙伴。不过这三个人都只是在杰斐逊19岁之后才开始影响他。
总的来说,杰斐逊受父亲的影响最大,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一直催促他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父亲也让他相信只要有希望,就去行动;父亲总是站在他的身后,保护他、鼓励他。
1801年的3月,当杰斐逊担任美国总统的消息传出,整个华盛顿都沸腾了,杰斐逊也很激动地给他的老朋友约翰·迪金森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杰斐逊说,在他获得人生中最大的胜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他的父亲——彼得·杰斐逊。
对母亲的印象
在杰斐逊的一生中,真正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杰斐逊在回忆往事的时候,会常提到父亲彼得·杰斐逊,但是,他对母亲提及的并不是很多。
总的算起来,杰斐逊在27岁之前,除了有一次因为要学习法律不得已离开家一段时间之外,都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的。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杰斐逊都极少提到母亲。即使从他与人保持联系的一千多封信件和其他联系方式的记载当中,都没有特别提到母亲。算起来,杰斐逊只有在他写给舅舅的信里以及他的《自传》里,各提到过一次,但是那些都是一笔带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除了这些,杰斐逊在他的账册里还提过母亲四次,仅此而已。这个世上,绝大部分人还是深深爱着并依赖着母亲的,杰斐逊也不例外。那么,为什么杰斐逊对母亲提及甚少呢?只可能有一个解释,就是由于性格和家庭背景的影响,杰斐逊对于谈论或者描述家庭中的女性感到有些羞怯,而这种羞怯会让他尽量对母亲或者家里的其他姐妹避而不谈。其实,杰斐逊的母亲应该说在很多方面都是值得他敬爱的,而母亲也很乐意接受杰斐逊的敬爱与依赖。杰斐逊的母亲来自高尚、儒雅而好客的富豪家庭,家里有一百多名奴隶。母亲和蔼可亲,为人热情诚挚,举止温文尔雅,脾气随和,而且很有幽默感,并且她非常喜欢写信。
杰斐逊与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奴隶、收入、食物和其他的物品都是属于两人共有的。母亲教会了他列账目,把收入和支出的明细列到本子上,做成账册。这样既能很好地理财,也能一目了然地看到自己的花销和收入。于是,杰斐逊在母亲的监督和教诲下,开始详细记载每笔收支,杰斐逊很敬佩母亲的智慧,一直都坚持记账,他也一直认为这些记载是相当有分量的。每次他做完账目账册的时候,都会想起母亲的教诲,并且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账目毁弃了,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杰斐逊直到83岁去世的时候,都一直保存着历年来辛辛苦苦记录的账册。他叮嘱妻子也要做详细的账册,并且也将这些账册保存了下来。
杰斐逊的母亲之前没留下什么笔迹,1770年杰斐逊的家——夏洛茨维尔农场突然发生了火灾,这几乎把杰斐逊家大部分的记载与信件都烧毁了,不过在这场火灾之后六年,母亲就去世了。在这几年之间,杰斐逊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威廉斯堡和费拉德尔菲亚这两个地方,但是这对母子之间仍有很多的信件来往。
在夏洛茨维尔发生火灾后不久,杰斐逊写信给朋友约翰·佩奇。在这封长信里,杰斐逊根本就没有提到他自己和母亲的损失,只是稍微提到“母亲的房子”被烧毁了,提到最多的反而是被烧毁了很多信件和几本很重要的书。从他的信件中可以看出夏洛茨维尔火灾的发生似乎是一种信号,一种要了却杰斐逊曾经对母亲的依赖之情的信号。在夏洛茨维尔火灾发生的时候,杰斐逊正在蒙特沙罗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屋。而杰斐逊在与妻子玛莎·威利斯·斯凯尔顿结婚的时候,也是在蒙特沙罗自己建造的房屋里——当时还只是一片荒芜的山顶上的小屋。
在1776年3月31日,也就是距离夏洛茨维尔火灾之后的六年,杰斐逊只是在他的小账册里用很简单的话写着:“母亲今早大约八点钟的时候过世了,享年57岁。”在这之后的两个月,杰斐逊把噩耗写信告诉远在英格兰的舅舅。杰斐逊的这封信,刚开始是向舅舅倾诉这几年自己的事业总是遇到挫折,这两年英国与美洲的殖民地之间产生了微妙变化,双方慢慢走向对立,而这让自己很是烦闷。只是在信的末尾,杰斐逊才突然提到母亲因为患了中风而去世的消息,就简短几句话,又是一带而过。而信中唯一能够说明杰斐逊还是很在意母亲的去世并且受很大打击的是,他不经意地说出,在3月底的时候自己突然病倒了。这无非是母亲去世让他悲痛无比,而且他还为此患上了十分缠人的头疼病。在以后的日子中,杰斐逊的头疼病发作过好几次。每次在杰斐逊遭遇人生的剧变之时,他的头疼病就会发作,遭受的挫折以及病疼让他不断悔恨和矛盾,悲愤之情总会不断涌出,而导致病情恶化。
那么,怎么样才能了解杰斐逊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呢?我们不妨看看在杰斐逊的《自传》里面,他对母亲是如何记载的。在《自传》里关于母亲的记载,却感觉到杰斐逊对母亲有反面讽刺的意思。杰斐逊在《自传》中说:“简·伦道夫·杰斐逊是艾沙姆·伦道夫的女儿。艾沙姆有兄弟七人,这一家子定居在顾屈兰的丹金尼斯,他们追溯自己的血统,来自遥远的英格兰与苏格兰,对于这一点,你爱怎么相信就怎么相信吧!”
这是为什么呢?突然对母亲的家族甚至母亲都有着十分暧昧并且带有稍微轻视态度。而且他一个朋友的资料中也写了杰斐逊对母亲的评价——“他认为她在他生命中的分量是个零”。这话当然说得有些过了,因为没有哪一个母亲在儿子生命中的分量会是零。那么这是为什么呢?这很可能是杰斐逊觉得母亲在他生命中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令他窒息,他对这种影响由原来的依赖和敬爱转成了抵触,所以,他想抹去他对母亲的意见和感情的痕迹,也想尽力逃避母亲对他的影响。
那么,我们不得不说,杰斐逊提到家谱的那一段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杰斐逊的父亲彼得·杰斐逊是威尔士人的后代,在“新大陆”已经是第三代的移民。数百年以来,威尔士人一直对英国怀着仇恨和不满。如果杰斐逊的父亲没有过早去世的话,他很可能会出现在独立战争的战场上。然而他的妻子,也就是杰斐逊的母亲,却出生在英国,在“旧世界”里的家族中深受影响。杰斐逊的外祖父——艾沙姆·伦道夫是个船长,曾在弗吉尼亚殖民地的威廉玛丽学院受过教育。那时候,艾沙姆是从事奴隶买卖行业的,并在这个行业中做得很出色。根据弗吉尼亚的标准,他算是十分富裕的。他的房屋众多,而且宽敞明亮,他还有一百名奴隶服侍自己。杰斐逊家中有人曾说,杰斐逊的母亲嫁给父亲,只能住进夏洛茨维尔这种潮湿而原始的森林中的一片小土地的时候,总感到自己的地位下降了很多。
对于祖先和血统这种问题,杰斐逊向来很是轻视和鄙夷。所以,他在《自传》中提到母亲的祖先时所显示出来的轻蔑,正暗示着这样的一种矛盾。
由于对家族和血统的问题而牵连了母亲,杰斐逊也正是在这种矛盾中看待母亲的,敬爱、依赖,而又不断轻视和逃避关于家族和血统的承载者。
有趣的是,杰斐逊在快要结婚的时候,为了获得未来妻子一个好的评价,就写信给他在英国的代理人——汤姆斯·亚当斯,求他帮忙。他用有些讽刺和轻蔑的言辞,请亚当斯为他在伦敦找一找是否有他家曾经有过的贵族的纹徽。杰斐逊说:“家人曾告诉过我,我家的纹徽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怎么来的我却不知道。很可能我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纹徽。假使这样,我倒想借助于你,做一次买卖,因为根据史特恩的说法,那有着贵族纹徽的罩袍和其他任何的罩袍一样便宜呢!”
杰斐逊在他一生当中,每当遇到一些碰巧有着高贵的出身就自命不凡而且咄咄逼人的社会人士,都会毫不留情地对这些人进行猛烈的攻击。
虽然,我们对于杰斐逊与母亲的关系了解得不多,可是从一些很明显的事实当中我们了解了杰斐逊对女人的看法是怎样的。杰斐逊喜欢文雅而又循规蹈矩的女人。杰斐逊的女儿玛莎结婚的时候,他写信给女儿。从这封信的内容,我们就能看出,杰斐逊是怎么看待女人的:“你一生的幸福,现在就全看你是否能够不断地获取一个人的欢心而定了,为了这个,所有其他的事情都必须退居次要的地位,就连你对我的爱也不例外……”
由上述内容我们能看出,杰斐逊只在能真正埋藏住自己的情感,而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理智的时候,才会简单地提起自己的母亲,可见,杰斐逊与母亲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立着的。但是杰斐逊却和他的母亲一起住到他27岁,既然是对立的两人,那么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杰斐逊可能是备受煎熬的,也是痛恨这种生活的,并且他只是一味听从和同意母亲的意见,这种生活当然是单调而乏味的。杰斐逊说,如果人生能够重新再活一次,他再也不愿意回到25岁以前的那种生活了。那么,既然已经对立和产生不满,为什么还能够和母亲一起生活那么久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杰斐逊一定是在骨子里面深爱着母亲,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在吐卡霍的日子
很多人一定会说,杰斐逊在有着6个兄弟姐妹的家庭中,受到父亲的器重和鼓励,在家中必然是十分受宠的,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受尽家人和朋友,还有许多奴隶特别的优待,这样才合乎他当时的地位,这样他以后才能够有能力当上总统。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杰斐逊的童年并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杰斐逊自己所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河边,有一队奴隶,一个骑马的奴隶抱着他,然后这一队人便起身走向河的下游,走向了吐卡霍。
前面我们也说过,威廉·伦道夫曾经给了杰斐逊的父亲一片土地,让他建造夏洛茨维尔那个家,后来威廉·伦道夫一直都是杰斐逊家的朋友。威廉·伦道夫的妻子在1742年之前就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由于威廉·伦道夫自己总是疾病缠身,就邀请杰斐逊的父亲和其他人一起协助管理他的产业,并请求杰斐逊的父亲,如果他什么时候去世,请他全家搬迁到威廉·伦道夫的家里来,请杰斐逊的父亲将两家的子女合在一起抚养,杰斐逊的父亲很爽快地答应了。不久,威廉·伦道夫就病逝了。于是,杰斐逊的父亲按照之前与威廉·伦道夫的约定,于1745年,全家日夜兼程地走了大约80英里,搬到了吐卡霍。杰斐逊说自己所记得的第一次骑马过河去往吐卡霍,就是指的这件事。
这次搬家,杰斐逊除了感到疲惫与苦恼,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杰斐逊印象深刻。
来到了吐卡霍,杰斐逊住进了十分陌生的房子,那里还有一个9岁和一个7岁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名叫托马斯的4岁男孩。这几个孩子已经有自我意识了,知道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欺负弱小。搬到吐卡霍之后,杰斐逊突然由家中的长子变成了最幼小的,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7年。杰斐逊在回忆威廉·伦道夫家的托马斯时说,自从五六岁以来,他们便像兄弟一样亲密,也像兄弟一样团结。但事实是,在二人长大成人之后他们便相互敌视与攻击,并且曾经因为财产的问题发生过争议。在吐卡霍,杰斐逊虽受尽威廉·伦道夫家的男孩托马斯的欺负,却也经常得到姐姐玛丽的保护与鼓舞。不过在众多的姐妹里,杰斐逊最喜欢的是简,二人的姐弟情谊十分深厚。
搬到吐卡霍一年之后,杰斐逊的母亲又给自己添了一个小妹妹玛莎。不过,杰斐逊在吐卡霍发现,在那里,很多东西的所有权界限分明,威廉·伦道夫家的房屋远远比他在夏洛茨维尔的家大得多,也宽敞得多,而且威廉·伦道夫的家可以让两家的孩子晚上分开就寝,但是,这却是清清楚楚的属于威廉·伦道夫家的,而这一点,威廉·伦道夫家的孩子也已经明明白白地向“入侵”的杰斐逊家声明过了。所以,在以后杰斐逊所有的信件里面,每当他回忆起在吐卡霍的日子,都表现出寄人篱下的痛苦,以及时时刻刻想念着马上回到自己家的情感。
在吐卡霍这个地方,有一百多个奴隶,杰斐逊是白人家庭里的一分子,这个家就由他父母去掌控。而同时,杰斐逊也是一个更大的黑人家庭中的一分子,而那个家庭就由为数不多的白人管治着。直到杰斐逊9岁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黑人与白人的比例最少也都是十比一。杰斐逊当然也会和那些男男女女的黑人小孩在一起玩。吐卡霍这个地方是靠着十分严谨的规则维持着的,这其中难免会发生白人歧视黑人的事情。
在杰斐逊5岁的时候,附近奥兰治郡的一个农场,有个叫夏娃的女奴隶被人指控说她谋害了自己的生母,然后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了。但这并不是私刑,只是警长执行当地法庭的命令而已。
在吐卡霍的孩子们完全不用经过特别的教导,他们自己就能感觉到,黑人与白人之间有着十分微妙的阶级权力的差异。所以,杰斐逊很早就明白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白人总是统治着黑人的。而且,杰斐逊同时还发现了一个关于白人小孩与黑人小孩之间的差异,那就是只有白人小孩才能去学校学习。
杰斐逊5岁的时候,父亲就让他到院子的小屋里,和比他大的孩子们一起读书学习,那是一个家庭教师开的一所英文学校。最初,杰斐逊很不喜欢这样的所谓的学校。有一天,杰斐逊悄悄从学校溜了出来,藏在一间房的后边,祈祷学校能够早点倒闭。
不知道杰斐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感觉到黑人小孩不能和白人小孩一起上学是不公平的。在杰斐逊长大之后,他在《弗吉尼亚纪事》里提出了一套让很多社会上层人士都觉得又惊异又愤怒的看法。他说,为什么黑人就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呢?其实所有黑人青年都应接受很多方面的教育和辅助。他呼吁,黑人男子在21岁,女子在18岁之前,都应该接受教育,而教育的费用应该由公家负担。
虽然对黑人的不公平待遇感到很愤怒,但是杰斐逊在为种族之间的不平鸣冤的时候,却又感觉黑人与白人不能够共同相处,应该将他们隔离。这么看来,杰斐逊对黑人的态度是很矛盾的。
我们举个例子来说,杰斐逊既建议黑人接受教育,同时又建议黑人殖民。杰斐逊说:“当黑奴接受过教育,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之后,应该视当时的情况,把他们派往适合他们的地方,让他们接受更深一层的实践教育,让这些人能够成为真正的独立自主的人。在这其中,我们应该全力去支持和鼓励他们,让他们能够强大到有能力保护自己。”
当然,杰斐逊在创作《弗吉尼亚纪事》的时候,对于自己提的这种用国家的钱资助、鼓励和殖民黑人的建议,并不是凭空想象的。杰斐逊考虑到,在进行独立革命的时候,有很多的奴隶逃到了英国,并希望自己能够真正获得自由。同时,在英国的土地上,还有从美洲撤出的两万名奴隶。但是不管怎么样,杰斐逊的这种建议,即使在他当时的年代,也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由于从小,尤其是在吐卡霍的日子,看到过太多黑人被歧视的现象,杰斐逊也承认,不管是曾经保护过他的成年奴隶,还是曾经与他玩耍的黑人小孩,他们所承受的,都是不平等与残酷虐待的痛苦。
杰斐逊的父亲给家里的每个孩子都留了一个服侍自己的奴隶,因此,杰斐逊在14岁的时候就有了一个专门服侍他的男仆。直到杰斐逊去世,他都只有这一个私人奴仆。即使是这样,杰斐逊对这些奴仆的情感和依赖仍是不可替代的。杰斐逊与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一种类似亲人般的羁绊。
离家之后
终于,等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在杰斐逊9岁的时候,父亲决定返回夏洛茨维尔。正是经历了这种所有权不明朗的7年,父亲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问题,而且威廉·伦道夫家的孩子也已经在逐渐长大。
等到父亲回到夏洛茨维尔之后,他立刻又建造了一栋新屋及马厩、磨坊、烟叶库房与仆人房。杰斐逊并没有跟着家人一起回去。杰斐逊要上学了。父亲觉得杰斐逊应该接受更多的古典教育,所以送他到离吐卡霍几英里地之外的多佛教堂去。那边有个叫做威廉·道格拉斯的牧师,他可以教杰斐逊学习拉丁文、希腊文和法文。就这样,杰斐逊全家又进行了一次大迁徙。然而,就在杰斐逊正为能够回到夏洛茨维尔而欢呼的时候,却又听到了让他真真正正离开家人的消息。
杰斐逊离家大约有50英里,他既不与威廉·伦道夫家的人住在一起,也不与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块。就这样前后共5年,每年有八九个月,他都寄宿在道格拉斯牧师的家中,只有到了暑假才能回家,直到1757年他的父亲去世,他才返回夏洛茨维尔。
从杰斐逊的公开面对最卑劣的政敌时所表现出的很出色的自控能力,和他在临去世之前都在勤奋学习的那种惊人的毅力,就不难看出,在儿童时期,杰斐逊的父母应该是用相同的方式来教育他的。
不过,杰斐逊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们可以想象,当一个孩子了解到,爱是有条件的,必须言行举止都很优雅,无论如何都不能发脾气,而且要避开懒惰如同避开危崖,他会怎么办呢?
曾经受到这样诱导过的孩子,很可能对那份从来没有完全得到的爱,产生无穷无尽的渴望,同时还会误把尊敬当做爱。杰斐逊就是这样。历史上,很少有总统像他那样因为在政治圈里受到了指责,在生活中遭到别人算计,就时常感到抑郁寡欢。他更不会公开辩解这些,只是在受到各界的批判与攻击的时候,备感痛苦与煎熬。可见,他对爱是多么的渴望与希望啊!杰斐逊一生所遇到过的男男女女都感受到了他的这种渴望。因为杰斐逊在爱的给予上很仁厚、灵巧、宽大,而他自己也确实需要爱,因此他们也以爱他作为回报。
杰斐逊在多佛教堂求学的5年之中,他母亲又生了3个孩子,其中2个是双胞胎,双胞胎里的伦道夫,是唯一没有夭折的弟弟。威廉·伦道夫家现在虽然不跟杰斐逊家住在一起了,但是杰斐逊的父亲仍旧是他们的监护人,所以杰斐逊的父亲现在要照顾11个孩子。这么多人,憎恨、紧张、帮扶、亲情与友爱,应当是全都经历过的,尤其是在夏洛茨维尔、吐卡霍和多佛教堂辗转的杰斐逊,经历了这些岁月和家庭的变动,他逐渐养成了一种念家的情感。
杰斐逊跟他的父亲一样,都喜欢照顾孤儿。杰斐逊的妹妹玛莎在丈夫过世之后,有好几年经济困难,于是杰斐逊就让妹妹住到蒙特沙罗的自己家里。甚至有一段时间,杰斐逊还抚养她的6个孩子。杰斐逊的女儿结婚之后,他写给她们的信中,总是一再地邀请她们回到蒙特沙罗与他一起生活,后来,他的大女儿玛莎终于被杰斐逊说动了,决定搬回老家和父亲一起生活。
杰斐逊还有一个念家的表现,就是他很鼓励自己的女儿和“家族内的人”通婚,这样亲上加亲,而且联系起来更加方便。杰斐逊的大女儿玛莎就嫁给了远亲,除此之外,杰斐逊家中还有很多家人都与远亲再亲上加亲。当然,以我们现在的眼光,对这些很难理解,可是当时的人却觉得一点也不足为奇。杰斐逊同时也鼓励他的奴隶们,在自己的大家族里相互嫁娶,而且杰斐逊愿意以任何形式去帮助他们。
在杰斐逊的后半生,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回到蒙特沙罗的老家。他的这种对家的眷恋之情十分明显,他总是幻想,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夏洛茨维尔意味着课程的结束、回家休假,和亲朋好友欢聚、打猎、钓鱼等。而杰斐逊长大之后,蒙特沙罗又成为他可以摒弃杂念和远离政治争议的地方。杰斐逊在担任总统的时候,曾经给女儿写了很多信,并表达了回家的愿望。
自打离开家之后,杰斐逊总是不断地重复着怀念家乡,他对家乡十分热爱,更对家乡的感情十分深厚。后来,杰斐逊在距离夏洛茨维尔几英里以外的地方,营造自己的新家,更是一种用来怀念家乡的方式。在杰斐逊年迈之际,当他提到弗吉尼亚,仍然把它叫做自己的“国家”。
在离家5年之后,后来的弗吉尼亚虽然还是殖民地,而且依旧盛行长子继承的传统,杰斐逊却没有继承父亲全部的财产。因为杰斐逊的父亲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传统,杰斐逊以后也带领人们将这制度完全废止。
杰斐逊父亲的遗嘱规定,杰斐逊继承夏洛茨维尔农场和家中六分之一的财物及奴隶。在杰斐逊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奴隶大概有90名。6个女儿每人可得6个奴隶和200英镑,到她们出嫁时或21岁时付给她们。余下的土地由杰斐逊与弟弟平分,要到21岁时才可获得。这份遗嘱同时又规定,如果杰斐逊的母亲去世,则由杰斐逊继承夏洛茨维尔。夏洛茨维尔大概有375英亩土地。不过,杰斐逊父亲的遗嘱也说,杰斐逊要负责教育年幼的弟妹,并把姐姐与妹妹们应该得到的遗产都分给她们。但是,杰斐逊的一切财物和其他权力,都得由杰斐逊的监护人执行。
就在杰斐逊的父亲去世之后的两年,他到弗列得利克斯维去上学,还好这里离夏洛茨维尔十分近,杰斐逊周末就可以回家。这样,每个星期,杰斐逊就有两天时间可以在家中度过。家中6个姐妹,1个弟弟,年龄最大的17岁,最小的2岁。而每个星期的前5天,杰斐逊要和一个顽固的英国牧师一起度过。在《自传》里,对于这位老师,杰斐逊没有写什么,只说他是个“称职的古典学者”,相比他对威廉玛丽学院的教师们的赞扬,显然杰斐逊不是很欣赏这位教师。这位教师在弗吉尼亚算是个特殊的教士,他的文章写得很好,并且善于记录一些东西,而且他自认为是法国皇室的后代。他积极地维护英国国教牧师的权益,认为他们是国家政治系统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时杰斐逊与这个牧师一起住的时候,他已经十四五岁了,正是处在青春反叛期。他把心胸狭窄、言论偏颇的牧师莫里和主张自由独立的父亲相比较之后,心中对英国的国教产生了极度的鄙夷,而这也对以后的美国造成了极为深远的影响。跟杰斐逊同一个时代的那些政治家,没有一个人像杰斐逊如此对英国国教恨之入骨的,不论如何,杰斐逊的这种恨意貌似没有办法消除,好像天生就该痛恨它一样。
还有其他地方也都说明了,虽然是处于叛逆期,但是杰斐逊的想法很前卫,这与顽固派莫里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完全格格不入。牧师莫里瞧不起印第安人,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可是杰斐逊跟他的父亲一样十分喜欢印第安人,觉得他们是很值得研究的对象,而且认为他们的战士值得尊敬。莫里对杰斐逊所说的平民思想表示完全怀疑,他说:“如果你信任平庸的凡人,认为这血肉之躯就有力量,那么你的心灵早已经远离了上帝,这些人都该死。”但是,杰斐逊却说:“如果每个国人都沉着稳重,有条不紊,这其实是我们能够得以安全的基石。”
在后来的独立革命中,摧毁英国国教教会的势力很自然地成了杰斐逊主要的目标之一。后来在1780年,杰斐逊出任弗吉尼亚州长和威廉玛丽学院的校董时,首先采取的行动就是把那些英国的国教教士全部赶出校门,把学校交给那些科学、数学与现代语言的教授掌控。有趣的是,直到杰斐逊去世,也不相信那些牧师的话,认为这些人只会分派别、挑起内部战争,而且还总想禁锢人们的思想。
当然,对于这位英国国教牧师对杰斐逊青少年时期的影响,绝不仅仅只是反面的。杰斐逊通过莫里的教导,不但学习了正确的希腊文和拉丁文,而且还培养了对语言的爱好。从此之后,杰斐逊不但可以借助这些语言技巧和人沟通思想,而且还能够沉浸在历史与神话的海洋之中。比如,杰斐逊经过莫里的教导,精通了希腊文,这样他完全不必受限于波普的译文,而能够尽情地享受荷马的原文带给他的最直观的感觉。
在杰斐逊14岁和15岁这两年中,杰斐逊跟着老师莫里研习希腊文和拉丁文。当然,作为顽固派,老师莫里的训练是十分严格的,丝毫不给他通融的机会。杰斐逊为此非常苦恼,他认为,想要躲开这位顽固派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回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夏洛茨维尔,第二条就只有钻到虚幻的世界里去探究、沉醉,然后忘记现实。于是,杰斐逊就在这两条路上不断徘徊。
其实,杰斐逊心里清楚,他固然喜欢夏洛茨维尔那种乡间气息浓郁、景色古朴但是清新的感觉,可是如果让自己在那里待得时间长了,他绝对会感到烦躁,开始觉得没有乐趣,甚至会感到人生已经到了尽头。当然,他也想一头扎进那个他认为“很狂热”的政治生活中去。但是,如果沉迷在政治圈中久了,他一定也会开始想念以前的田园生活,想念那种乡间的气息,更怀念没有烦闷的闲情逸致。其实,在杰斐逊离开家之后,他就一直在这两种不同生活道路上徘徊,顾此失彼,两者不能兼得,直到后来杰斐逊当了8年的总统之后,告老还乡回到蒙特沙罗,这种矛盾心理才算停止,而那时杰斐逊已经65岁了。
威廉玛丽学院修行
杰斐逊分外珍惜他的友谊,就像他的四个好友也都分外珍惜和他的友谊一样。杰斐逊的牧师老师莫里除了杰斐逊外,还有其他四个学生,他们的年龄从14岁到16岁不等,其中一个是莫里自己的儿子。而这几个孩子都成了杰斐逊的密友。杰斐逊直到去世之前,都与这四个人当中的两个一直保持紧密的联系。保持紧密联系的这两人其中之一是詹姆斯·麦迪逊,他后来成了威廉玛丽学院的校长,还有一个是小詹姆斯·莫里,他后来离开弗吉尼亚前往英国经商。
大多数家庭在弗吉尼亚的农场都是相互孤立的,彼此之间相隔着大片稠密的森林和十分难行的道路。不过,夏洛茨维尔却是例外,它靠近一条公路与过往路人落脚的旅舍。
杰斐逊在少年的时候,常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舞蹈大师亚历山大·殷格斯就曾教导他和他的四个姐妹跳舞;也有人教过杰斐逊拉小提琴和大提琴,并教他的姐妹们弹奏竖琴。后来,一位意大利音乐家搬进了这个地区,杰斐逊便开始定期地跟他学习小提琴。在后来的日子中,杰斐逊至少有12年的时间,每天要拉三小时以上的小提琴。从此之后,音乐在杰斐逊的生活中就成为经常给他带来快乐的源泉之一。
在1759年的圣诞节前后,杰斐逊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在新年那天跟家里商议之后,决定前往威廉玛丽学院就读。杰斐逊认为去上大学对自己会有好处。首先,他觉得如果总是待在乡村,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被浪费掉;其次,因为朋友经常来这里玩,如果自己去上学,家里就不会再有这许多朋友来,这样就可以减少家中的开销。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觉得如果去上大学,就会认识一些博学的朋友,以后对自己可能会有所帮助。
当然,或许真正抱怨“许多朋友”和“家中开销”的是杰斐逊的母亲。在那次的圣诞新年假期里,各式各样的聚会、宴会,足足搞了有两星期,杰斐逊的姐姐玛丽又要在1月24日出嫁。不过,即使杰斐逊真的是为这众多的聚会和宴会所困扰,因此要去上学,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父母对工作与责任的教诲已经深深刻在杰斐逊的心中,让他感觉只是如此的嬉笑和混日子是一种罪过。
1760年3月25日,杰斐逊正式注册,进入威廉斯堡的威廉玛丽学院就读,他立刻就被那里的青年人吸引。在这里,很多同学都很喜爱和这位个子高挑、头发赤黄、性情沉着、和蔼可亲,而微微害羞,显得容易受到伤害的青年做朋友,就是老师们对杰斐逊也是十分喜爱。
威廉·斯莫尔是数学和物理学教授,是校内七位教授之一,他是苏格兰人,具有慧眼识英雄的本事。后来,他与学校当局发生争执,便返回英国修习医术。杰斐逊在威廉玛丽学院的第一年,斯莫尔教授教他修辞学、纯文学、伦理学、数学和物理学,斯莫尔教授几乎立即就发现了杰斐逊这个学生对于求知的狂热与诚挚,而这种吸引力绝对不是来源于单方面的。杰斐逊也说过:“能让威廉·斯莫尔博士指导我,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斯莫尔教授在许多学科里都有着高深的素养,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平易近人,能够愉悦地与人交谈,而且他还有着谦谦的君子风度与广阔的胸襟。最使我高兴的是,教授他很快就发现了我,而且对我也是很喜爱。在斯莫尔教授不去学校上课的时间,我就每天过去陪着他。从和他的谈话中,我能看到科学广袤的地域,还有我们置身的这个世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体系和秩序。”
斯莫尔对杰斐逊来说,就像父亲。而更令杰斐逊激动的是,斯莫尔教授对他最好的地方,就是把两个好朋友介绍给他。一个叫做乔治·威思,他后来成为杰斐逊的法学老师。而另一个是弗朗西斯·福基尔,他是英国派驻弗吉尼亚殖民地的总督,杰斐逊觉得他是担任那个职位的人里面,最干练的一个。从此,这四个人之间产生了十分深厚的友谊。
杰斐逊说,他能从与他们的谈话中获益很多。福基尔当时已经将近60岁了,是来自英国何福郡的乡绅,而且是皇家学会会员,他很喜欢音乐,并对科学研究充满了好奇。在一次他的音乐会上,福基尔觉得应该找一位才气横溢的提琴手,在他每周的音乐会里演奏。不久,他就发现了杰斐逊,并且后来也了解到他在其他许多方面也很出色。杰斐逊和斯莫尔、威思三个人,经常到福基尔这边来聚餐。与这些人谈话,杰斐逊能听到许多高明的见解和充满理性与哲学意味的话,这让他一生都受益。
1764年,斯莫尔回到了英格兰,此后杰斐逊再也没见到过他。不过独立战争爆发后,杰斐逊认为有必要解释自己的立场,就在1775年5月7日,写了一封信给他。信上说,他对莱克星顿之战表示十分悲痛,这是波士顿的同胞对抗英王军队的一场战役,复仇的情绪已经填满了各阶层人士的脑子。但是,为了证明政治上的冲突,绝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珍贵的友谊,杰斐逊寄了六打瓶装的马德拉酒。杰斐逊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老师的感激。以后的日子,杰斐逊也都是极力保持着与朋友之间的友谊。
1768年,福基尔在一场大病之后去世了,独立革命并没有伤到他和杰斐逊之间的情感。杰斐逊在大学里的三个不同寻常的良师益友,现在就只剩下威思一人了。而从各种角度来看,威思都是最重要的一个。杰斐逊说威思是他年轻时忠实而所敬爱的良师,也是他这一生当中感情最深厚的朋友。他称威思为“第二个父亲”“我的恩师”“我最早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威思是个优秀的希腊文和拉丁文学者,在他35岁的时候,接收了年仅19岁的杰斐逊做他的法学学生。当时,他是弗吉尼亚最受敬重的律师之一。很多人都觉得十分惊异,杰斐逊竟然跟着威思学了五年的法学知识(从1762年至1767年),而那时,人们研习法律都不超过两年。杰斐逊在威思门下受教的日子,十分勤奋地阅读各种书籍,除了法律文书之外,还包括很多古代的典籍、英国文学,还有一般的政治哲学。
在刚开始的时候,杰斐逊很不喜欢学习法律,不过后来在威思的教导下,杰斐逊决定将法律这一学科吃透,并在法律界小有名声。后来,杰斐逊在开业当了律师七年以后,毅然决然地弃法从政。只是,他读书的习惯已经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了。在杰斐逊生命中,读书就跟音乐和园艺一样,都是他所需要的特别养分,没有了它们,他觉得自己会枯萎。
威思喜好收藏书籍,在他的影响之下,杰斐逊也开始收集,他们两人作友谊性的竞争,不久便收藏了大量的书籍。但是两人都不是藏书狂,他们不光藏书,还读书。他们几乎阅读完了他们所购买的书。杰斐逊对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望,他贪婪地读着,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杰斐逊在自己名句选集的本子里面,记下了许多的名言,并且随意地加上一些表示自己见解的评语。
自从夏洛茨维尔的藏书因火灾被焚毁之后,三年之内,杰斐逊又收藏了大约1250本书。这并不代表他会停止收藏书籍,杰斐逊开始疯狂地继续收集,后来达到了6500本之多。
直到1806年,杰斐逊才知道威思在遗嘱里,把他的那些上好的藏书都遗赠给他。听到这些后,杰斐逊心中净是感激与悲哀之情。他感激威思,因为他是他的良师益友;他为威思感到悲哀,因为威思是被一个怀恨在心的侄孙下毒害死的,原因是怨恨威思在遗嘱中减少了一部分给他的遗产,却转赠给据说是他儿子的黑白混血兄弟。因此,杰斐逊的“第二个父亲”也跟他第一个父亲一样,将他的书本遗赠给了他。
斯莫尔和威思这两个良师益友,在杰斐逊的心中点燃了他对书本的热衷与求知欲望的火焰,而杰斐逊也希望在朋友、家人的心中点燃相同的火。当年轻的罗勃·史基维斯在1771年,请杰斐逊帮忙为他开列一张书单,推荐一些有用的书给他时,杰斐逊花了好几小时,列出了一套值得收藏的书,我们因此知道了当时只有28岁的他,认为重要的有哪些书,可见他平时涉猎甚广,知识已经相当渊博了!
杰斐逊在年少的时候,有这样的爱好和兴趣,实在是让人佩服。从这些爱好和兴趣中明显可以看出,他其实就是想把自己涉猎的这些知识都变为自己的财富。杰斐逊想要对事事都精通,所以他严于律己,不断涉猎知识,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当杰斐逊的一个青年朋友本杰明·摩尔开业当律师的时候,邀请杰斐逊开列一张适合他的书单时,杰斐逊就回了一封信。信中所写的应该就能反映出他过去是怎么读书的。杰斐逊总是天刚亮就起床读书,8点之前看完物理、伦理学、宗教、自然与宗派,以及自然法等学科的书;8点至12点之间,他建议去研读法律;12点至1点阅读政治学科的书;下午,应该看历史;天黑到就寝之前,要读纯文学、批评学、修辞学,以及演讲学等学科的书。
杰斐逊在年轻的时候,自己就拟订了一套方法,这也许是他一生的全部计划,不论事情多么紧急,享乐多么舒服,都不能引诱他放弃这套计划。他的许多成就,都要归诸于他的循序渐进与孜孜不倦。
杰斐逊在19岁到24岁之间,当他认识的社会上大部分的朋友都在打猎、赌博,或者在商业上寻找契机,或者早早地走进婚姻殿堂,或者在别的地方鬼混的时候,杰斐逊却只顾埋扎在书籍当中,杰斐逊看的这些书都是他的朋友们认为很困难而没坚持读下去的书。
后来,杰斐逊一再延长他从事律师这个职业的时间,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究其原因,可能是杰斐逊真的很不愿意接受他已长大的这个事实。杰斐逊还是喜欢在威思身旁充当学生与“儿子”的角色,所以他不肯舍弃律师这个行业。但成长过程的延长,却使杰斐逊意识到了自我内在价值的体现,这也是一种自然而然地自我认知与了解。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他到底是在准备什么?也许,他应该是清楚的。而且人们也都相信,他对于将来成就的丰功伟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然而不管怎么样,杰斐逊还是凭着自己的良知和诚挚不断奋斗着、打拼着。
威廉斯堡的三个特殊人物,斯莫尔、福基尔和威思在杰斐逊只有19岁的时候,就特别欣赏他,将他当做他们当中的一员。杰斐逊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日后所做的一些深思熟虑,一定不同程度地受过他们的影响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