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音乐启蒙
门德尔松府坐落在莱比锡街,是柏林最豪华的私邸,有42间正屋,进门是华丽的门厅、宽敞典雅的大扶梯,还有可以容纳百名宾客的大餐厅、大厨房、音乐室、舞厅。在花园里,有六英亩翠绿如毡的草地,有花坛、艺术雕像、大理石的喷水池、一座豢养着品类可观的珍禽异兽的小森林和一间小天文台与戏院。
此外,在园子另一端,还有幢华丽的夏令别墅。在这庞大的宅邸里,上上下下雇用了很多的佣仆、厨师、园丁、马夫等。
门德尔松家庭虽然不是贵族之家,但财力雄厚,所以他们都过着贵族般的生活。门德尔松府里,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小管弦乐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邀请一些亲朋好友来,一同欣赏小门德尔松指挥演奏的音乐欣赏会。
在欧洲,音乐是人们生活的一大重心,即使在平民百姓中,也很少有不玩乐器或欣赏别人演奏乐曲的。尤其是日耳曼民族。
莱茵河源远流长,莱茵河西岸的文化发展少不了音乐,智慧的莱茵河孕育了不少伟大的音乐家,也创造了不朽的音乐文明,人们不论何时都能看到它开花结果。在当时的上流社会中,像门德尔松家的这种集会是很常见的。
门德尔松家的孩子们很自然地成了乐团的客串演出者。门德尔松任指挥,范妮弹钢琴,雷贝卡唱歌,保罗拉提琴,他们夹处在齿危发秃的乐手中,越发显得有意思。观众们个个面露欢快与惊讶的神色,父母看在眼里,心中也很高兴。
门德尔松从小就与姐姐范妮一同学习钢琴。刚开始,妈妈亲自教导他们,因为门德尔松夫人弹得一手好钢琴。她除了教孩子们学习音乐外,还教他们学习德文、英文、意大利文,并灌输他们文学、艺术方面的知识,而父亲亚伯拉罕则教孩子们法文和算术。
1815年,父亲为他们请了位钢琴老师贝尔加。说起那位钢琴教师贝尔加,可是很有来头的,他不仅在当时是柏林首屈一指的钢琴教师,还是当代著名钢琴大师克莱曼帝的学生。因为贝尔加的教学有方,父亲很快便看出范妮和费利克斯确实是可造之材,因此又为他们请了一位专门教授乐理的老师卡尔·F.策尔特,这样一来,门德尔松的进步更快了。他的天分像潮水般奔泻而出,并把他推上了音乐的道路;即使他年纪小小,显现出的才华也不逊于当年“音乐神童”莫扎特。
1816年,门德尔松一家访问巴黎,门德尔松和姐姐范妮又跟随比戈夫人学习。母亲良好的启蒙,再加上名师指导,姐弟俩的琴艺大为精进,显现出了不凡的音乐才华。
1818年,9岁的小门德尔松已经能够公开演奏了。
12岁的伟大经历
1821年,门德尔松在魏玛公国的德列斯登会见了音乐家韦伯。当时,韦伯刚刚推出他的第一部浪漫歌剧《神射手》。
后来,门德尔松在老师策尔特的引见下,又见了文坛泰斗歌德。当时,歌德大师已年届72岁,看到这个12岁的小音乐家,很是怜爱,还留他同住了两个星期。这位热情的大诗圣每天早上前来与门德尔松道早安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拥吻他那童稚的“天才双颊”,并且每天下午都要听他弹两个小时的钢琴。
据说,门德尔松的记忆力非常惊人,凡是听过的曲子,事后都能用谱号记录下来,即使是有人弹奏过的,而且已经散失的乐曲,他也能凭着记忆,正确地写出来。歌德先生一定从小门德尔松那里饱足了耳福,难怪他老是不忍心让那“逗人的小精灵”离去。
门德尔松在歌德家做客时,一天,有三位魏玛宫廷乐团的弦乐演奏家也来到歌德家。他们是应邀前来演奏的,听开门的人说,作曲者门德尔松将亲自用钢琴与他们合奏。当然,在那个时候,这三个人还从来没听过有门德尔松这么一个音乐家,他们一定是一肚子的狐疑。
他们来到演奏厅,发现钢琴上摆着一沓乐谱,字迹清秀。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四重奏的谱,而且是相当不错的作品。
这时,策尔特走进来了。这位63岁的作曲家,年轻时就与歌德相交甚笃。他与他们打过招呼后,便把门德尔松的一切作了简单介绍。
他说:“这个小伙子对外行人的赞美,从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很看重内行人的评语,但是毛病是他分不出别人说的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因为他还年轻,难免有点孩子气,万一得不到赞美,对他也是个打击,所以各位如果真心赞美他的话,不妨采取中肯的态度。同时,不要发出管弦乐那样的洪亮声响,只要用平淡的C大调就行了,希望各位能了解我的苦心。培养天才不容易,我不想虚荣心阻碍他艺术的进步。”
话刚说完,歌德便领着一位俊美的少年进来了。歌德接受了在场者恭敬的颔首之礼后说:“我的朋友带来了一位柏林少年,他的演奏令我大感惊讶,而且他还是一位作曲家,所以我迫不及待地邀请各位来了。”
歌德回过头,微笑地看了看门德尔松,说:“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你这年轻的脑子里创作出来的曲子吧!”
门德尔松毫不畏惧地走到钢琴旁,拿出乐谱,分别放到每位演奏者的谱架上。策尔特站在琴旁等着为他翻谱,歌德则选了个最佳的地点,背着双手,一脸认真、欣慰的表情。
年轻的音乐家坐在他的弹奏位置上,用闪烁着智能之光的眸子盯着每位合奏者,然后示意他们开始。当每个章节演奏完毕后,歌德都会连连称好。但只是“好!”“棒极了!”这类简单的字眼,其他从不多说什么。
绚丽的音符悠然地流泻而出,时而委婉,时而激昂,童稚的脸因沉醉、兴奋而变得红润。
乐音戛然而止。门德尔松从演奏席上起身,用探询的眼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似乎在等待人们的评语。
“简直太棒了!从大家的神情,我能看出他们很满意你的作品。你看你的脸,红得像晚霞,去花园里透透气吧!”歌德慈祥地说。
少年的脸上夹杂着兴奋与羞涩,他急忙飞奔而出。毕竟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三位演奏家似乎是要告辞,歌德赶紧说:“各位请留步,我和策尔特想听听各位的意见。对一个有音乐才华的少年而言,今天的演奏在熟练程度上,并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但是这位少年的即兴演奏和初次试弹的能力,实在令人激赏。以前,我认为像他这种年纪是办不到的。”
策尔特说:“您以前在法兰克福不是听过莫扎特的演奏吗?那时莫扎特才不过7岁呀。”
歌德说:“话是没错,但那时候的我也才12岁,我也跟别人一样,佩服得不得了。如今,听过门德尔松的弹奏,我才发现什么是成人教出来的小大人,什么是天真烂漫的天才少年。”
策尔特笑着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弹奏问题,门德尔松一定能够丝毫无误地全部背弹出莫扎特当年那种震惊全世界的协奏曲,但是现在很多小孩子都能办到。我关心的是这孩子的创作力。不知各位对门德尔松的四重奏有什么意见。”
有位演奏家开口说:“比起莫扎特12岁时的作品,门德尔松的更有创意。莫扎特只是模仿,缺乏创意。这位少年的资质良好,身体也不差,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学习环境,这各种条件对他都很有利,我们确信他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另外两人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可他未来的发展,是很难预料的。我见过太多的天才,因为开花结果太早,凋谢得也快,很可惜。好在这位少年有策尔特这样的好老师,这是他的幸运。”歌德说。
门德尔松能有日后的成就,策尔特先生功不可没。策尔特是歌德的挚友,也是当时柏林合唱团的指挥,他创立了男声合唱团。由于策尔特的关系,据说,后来歌德经常从门德尔松的新作中获得启示,可见,门德尔松的音乐本质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温馨惬意的家
门德尔松的屋子里窗帘深垂,听不到鸟语,闻不到花香,也不受明媚的朝阳的打扰。门德尔松陷在他那宽大而柔软的床上。
仆人约翰走进房间,看见门德尔松少爷仍高卧未醒。他知道,晚起是少爷的习惯,是很难叫醒少爷的。经验告诉他,即使浇些凉水,也只能惊动少爷眨眨眼皮,所以他便放心大胆地忙他的事情,甚至还能放声高歌。
范妮走进来,约翰正在整理门德尔松的衣服,他动作利落,神情愉快,还一边哼着快节奏的曲子。
“还没醒哪?”范妮问。
约翰无奈地点点头,又兀自忙他的工作去了。范妮立刻带着恶作剧的神色,奔到床前,抓紧门德尔松的双肩,使劲地摇晃。
“醒醒,醒醒,菲力(家人对门德尔松的昵称),快醒醒,”她命令他,“睁开眼睛!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快中午了,还不起床?”
“什么事情?”门德尔松揉揉眼睛,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收到威廉的信了。”她一边说,一面拍弟弟的双颊。
门德尔松挣扎着坐直身子,揉着惺忪睡眼问:“说了些什么?他要娶你吗?”
“那当然了,他说春天时他要回来。”
“嘿!他还不是看上你的嫁妆。”门德尔松揶揄地说。
这是姐弟间常有的戏谑,因为他们的父亲向来不赞成范妮和威廉·亨塞尔这个穷艺术家来往,老是嚷着人家是看上范妮的嫁妆了。后来这成了门德尔松家孩子们开玩笑时最喜欢引用的一句话。
其实威廉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和范妮是在柏林的艺术活动,可能是画展一类的场合上认识的。近两年来,他的才气和努力使他在艺术圈内小有名气,现在他正在罗马从事壁画和人像的绘制。
范妮不仅很有音乐才华,还是个水彩画家,她和威廉是很合适的一对,而且,他们彼此也深爱着对方。做父亲的,自然不是个势力、不明理的人,最近,他已经默认了这对年轻人的关系。
“你一定想急着把信念给我听,是吧?我吃饱了才比较善解人意,而且也有同情心,所以让我边吃边听好吗?”
恋爱中的少女范妮深情地念着情人的来信,门德尔松却忙着吃餐盘里的食物,然后还不忘用有趣的眼神瞅着范妮,心想:这就是爱情,多纯洁、坚定、美好啊!
念完信,范妮面露满足的微笑说:“如果你知道爱情多么美好……”
没等范妮把话说完,门德尔松便抢着说:“谁说我不懂,有一天我也会恋爱,还会结婚呢!”
两个人关于恋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这时,仆人约翰进来报告洗澡水已准备好了,范妮在弟弟脸上轻吻一下,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与往常一样,门德尔松跳进大浴盆,懒洋洋地擦着身子,一边和约翰东拉西扯地瞎聊着。清洗过后,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走进书房,开始校对《C小调交响曲》的校样。这是他的英国出版商克雷莫寄来的。
他聚精会神地工作时表情很严肃,与刚才判若两人。两个小时,过去了,工作也接近尾声,他起身伸了伸腰,并拉铃唤人。
“我要进城去。”
“少爷您骑马还是乘车?”
门德尔松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天气好极了,乘车怪可惜的。“我骑裘诺,半个小时内请备妥。”
他赶快换好衣裳,在蓝色和灰色的外衣上迟疑了一下,终于选择了灰色。白衬衣、灰外套、奶色马裤、浅棕色长靴,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他转身拿起书桌上的稿子,放进了衣袋,向母亲问安去了。
他轻敲门板,等熟悉的回答声,然后扭动门把,走进去,屋子里的炉火映得他浑身暖洋洋的。
整栋宅邸中,很难见到门德尔松夫人的影子,但每个人时时都能感受到她的影响力。她是这个庞大机器的原动力,掌理了机器的全部动力来源,效率是很惊人的。她思想条理清楚,澄蓝的眸子透着开朗和慈祥。她喜欢诚实、率直、利落,谁要跟她兜圈子,那就犯了她的忌。虽然她很少发火或暴跳如雷,但是那威仪十足的表情很是惊人。
“很高兴见到你,菲力,”她面带笑容,把手上的刺绣搁在一边,伸出双手,拥抱她的孩子,“工作进展得如何?”
“妈妈,我已把《〈仲夏夜之梦〉序曲》和《C小调交响曲》校对过了。”
母亲脸上漾着慈祥与满意,这个孩子资质好,又肯努力。前年上柏林大学研究历史和哲学时,黑格尔教授说过他思想严密灵活,即使不走音乐的道路,依然能在学术界大放异彩。去年,他根据歌德大师的名诗《宁静之海》及《幸福的航行》所作的弦乐曲也十分出色。但是这个未满20岁、涉世未深的青年,太善良、太热情了,母亲难免放心不下。
“是哪个出版商寄来的?”
“伦敦的克雷莫。”
她说:“这很有意思,看来英国人倒是比自己国人要欣赏你。”
“还不是因为《仲夏夜之梦》是莎士比亚的作品。”
“《C小调交响曲》可不是哦,你想住到伦敦去吗?”
“才不呢,”他毫不犹疑地回答,“我喜欢英国,但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呀。”
“高兴你能这么想。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话题结束了,事情已经在她的脑子里归档存放了。
母子俩还谈了些别的事,她手托着腮,注视着伏在椅子扶手上的儿子。门德尔松则仰着头,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门德尔松,她看得出他内心永无止境的理智和情感的冲突,也了解他个性中的矛盾。门德尔松当时已经通过了柏林大学的法律考试,父亲也希望在银行内为他找一个职位,但是门德尔松夫人认为不是太合适。
门德尔松精通六种语言,但他并不想成为语言专家;他的风景画得很出色,但不意味他要成为画家。这些只是他成为一名音乐家的部分内涵而已。
“骑马进城吗?”她知道儿子的骑术、跳舞、溜冰、下棋、游泳、打靶都很棒,但是在一月积雪还未融化的季节里,骑马不是太安全。
他点点头。“我想把改好的稿样拿给策尔特先生看看后再寄到英国去,”说到这里,他耸耸肩,无奈地摊摊手,“我还得上银行去拿点钱。”
母子二人会意地互看了一眼。
“祝你好运,”母亲摇着头说,“希望你父亲正忙着开会,没空见你。”
他朝母亲扮了一个鬼脸说:“哦,或许我会是个幸运儿。”
慈爱父亲的期望
门德尔松的银行家父亲今天没有会议,父亲要让他进去,他毅然从命,挺胸抬头地大步跨进父亲豪华的办公室,对靠坐在大皮椅上的父亲恭敬地行了个礼。他心中早有准备,父亲又少不了一番说教,因为他那200塔勒(德国的旧银币)的请款单正放在父亲的桌子上。
“早餐时,我没看见你,难道是昨夜工作得太晚了,必须要好好睡一觉?”门德尔松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讽刺。他知道,这时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闭嘴。
“你时常送请款单来,这使我感觉你花钱太凶了。”银行家几乎要咆哮起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赚钱呢!你这样花钱,可知道赚钱是很不容易的?”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想当年”,父亲从摩西爷爷的奋斗史,一直到他如何打下今天的局面讲了好大一通,门德尔松只有连连点头称是。
“别以为我有钱,”亚伯拉罕·门德尔松举起了警告的手指,在儿子眼前晃动,“跟我的朋友罗契斯特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乞丐。知道我为什么时时要你找个工作养活自己的原因了吧!别成天拿音乐当饭吃。”
“您知道我是一心想赚钱养活自己的,但是音乐工作的收入太少了!”门德尔松争辩道。
“所以我才不让你把音乐当工作,这只是一个业余爱好。凡是不能养家糊口的工作,都不能当终生事业。你干吗不在我这儿工作?我正需要一名律师。”银行家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妮娜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那得看我们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情况。”
“到底还要多久?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了吗?”
“我觉得我们像兄妹,缺乏一种浪漫的情趣。”
“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这就足够了。彼此喜欢是婚姻的基础,别成天幻想一些不实在的东西,记住我的话一定没错。”父亲突然抬起头,“你多久没去看妮娜了?”
“大概有……10天了吧。”
“待会儿立刻去看她,顺便带些花,劝她早点和你结婚,懂吗?”
“是的,父亲。”
“婚姻会带给你责任感,”银行家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你去出纳那里拿你想要的东西吧,我得马上去开会。”
“谢谢父亲。”
像帕格尼尼一样震撼柏林
1829年的春天来了,莱茵河水又开始滚滚流淌。伟大的“小提琴魔术师”帕格尼尼来到柏林,这是音乐界的空前盛事。
尼古罗·帕格尼尼原是意大利热那亚地方的贫家子弟,从小就崭露了不平凡的音乐才华。5岁时,获赠一把曼陀林,他自己摸索着演奏,很快就学会了弹奏法;8岁时,有了第一把小提琴,他不但学会了演奏技巧,还掌握了弦乐器的特性,并且开始了乐曲创作,还发明了许多新的演奏技法。
从15岁左右开始,帕格尼尼就在意大利各地巡回演出,他的技巧让他声誉日隆。渐渐地,人们都称他是“小提琴魔术师”,很多人被他那高深莫测、神出鬼没的小提琴演奏震慑住了,他所到之处,无不轰动。
帕格尼尼具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他看上去,冷漠且阴沉沉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这可能也是因为他的病,据说,帕格尼尼一直患有肺疾,也许就是现在所说的肺结核吧。帕格尼尼个性很孤僻、暴躁,但心地很善良。可惜的是,他的真面目被外在的印象及种种过度渲染的传闻给掩盖了。
帕格尼尼的琴技简直是个奇迹,他所到之处总会有一些近乎神话的逸事奇闻发生。因为他的神秘诡谲,而且他从来不肯将他的神技传授给他人,所以不少人甚至相信他不是人类。因为帕格尼尼能在木鞋上绑几根弦线,便奏出行云流水的乐音;只在小提琴上系一根弦,就能奏出艰深且有多重变化的曲子。所以帕格尼尼来到伦敦的时候,一群好奇的伦敦市民都尾随在他身后,想要一睹这位神秘人的真面目,好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1828年,帕格尼尼大师来到了人才荟萃的维也纳,同样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他又移驾柏林,更是气势汹汹,惹得全柏林的人心为之躁动。
大师是不会让柏林人失望的。他出神入化地驱策着他的小提琴,用复音奏法、左手拨弦、飞跃断奏等技法,丰富了乐曲的生命,把人们的心绪引上了层层高峰,又导入了深不见底的渊谷。热情的门德尔松被这神技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和全柏林的人一样,迷失了自己。
尽管帕格尼尼大师法力无边且容易让人着迷,但门德尔松并未忘记自己的使命。1829年3月11日,他在老师策尔特的允许下,举行了巴赫作品《马太受难曲》的复活演奏会。这在当时的柏林音乐界造成的轰动,并不逊于帕格尼尼。
当时,正赶上《马太受难曲》初演后第100周年,而且百年之中,这首曲子一直没被人演奏过。门德尔松这个时候演奏这首曲子,能算得上是音乐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了。
当这位年仅20岁的青年,手持指挥棒,领导圣加卡迪米合唱团唱出这首在人世间消逝整整100年的曲子时,他让人们重新认识了巴赫的伟大。从每个歌手的脸上,我们看到了专一与严肃的神圣表情;从每个听众眼中,我们看到了感恩与陶醉的泪光。
今天,《马太受难曲》之所以能被人赞誉为“名曲中的名曲”,门德尔松应属首功。要不是他,这首曲子很可能将永远见不着天日。
姐姐范妮要结婚
在充满朝气的初春里,威廉·亨塞尔从罗马回来了。这次,他凭着真才实学博得了亚伯拉罕·门德尔松先生的首肯,他同意让长女范妮“下嫁”给他,订婚的日子就订在最近,所以门德尔松家上下充满了热闹、忙碌的气氛。
范妮的佳期在即,订婚的日子是不能没有鲜花的,尤其是像范妮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更要在花团锦簇中步入人生的另一阶段。门德尔松要给他所敬爱的姐姐布置一个最美丽的订婚礼堂。
午后骄阳当空,门德尔松来到柏林一家很具特色的花店里。花店主人是一位中年妇人,她带着亲切的笑容迎了出来。“好久不见,门德尔松少爷。”她说。
他说因为姐姐订婚,所以他忙坏了。她一边喋喋不休,他则忙着欣赏陈设出来的花儿,并盘算着哪种比较适合。
这是一栋黄砖砌成的古老建筑,原来是平民化的剧院兼音乐厅,随着时代的推进,繁华的市区已经转移,它的功能也不像从前,这家花店就借居在它的一角。
“门德尔松少爷,我想,范妮小姐一定喜欢订婚的日子里充满花香。”店主打断了沉思中的门德尔松。
“是的,一定。这样吧,您来帮我选吧,只要是最美、最好的花,越多越好。我知道您一定不会让范妮失望的。”
“哦,谢谢您对我的信赖,我一定尽力而为,保证让您满意。”
这算是了结了一桩大事。走出花店,门德尔松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空虚,平常与他最谈得来的范妮姐姐快要离开这个家了,从此门德尔松的家庭就不再完整了。将来,妹妹雷贝卡也要嫁人,到那时,一家人想要团聚在一起,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突然间,在门德尔松心中滋长出了一股责任感,他不愿看到双亲被浓烈的哀愁笼罩着,他立志一定要肩负起家庭的责任。有朝一日,“门德尔松”这个姓氏对他而言,将不再仅仅是个姓氏,他要“它”因他而傲视人寰,因他而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