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特异的孩子
罗尔德·阿蒙森是挪威著名的探险家,他是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人,他的一生都致力于探险事业。现在让我们从他的童年开始探寻他的足迹吧。
阿蒙森的父亲是个水手,住在挪威首都奥斯陆附近的博尔格。他被认为是脚踏实地、勤勉努力的人,在亲友中广受好评。
阿蒙森多少继承了父亲的一些气质。他个性温和而且很有耐心,除此以外,似乎与其他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熟识这个男孩的人都说他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气质。
在世界地图上,挪威是个位于西北之端的国家,海岸线曲折而漫长,耸立的绝壁和青蓝的峡湾交织成了独特的北欧风光,诗一样的美丽,常令人流连忘返。
峡湾较为广阔的地带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自古以来,挪威人就以渔业为生,他们驾驶着渔船,乘风破浪,唱着悠扬的船歌,穿梭于岛屿之间。所以,挪威多勇敢的水手。罗尔德·阿蒙森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1872年7月16日,罗尔德·阿蒙森就诞生在这里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阿蒙森是这个家庭的第三个儿子,他出生之后,经常乘船航行各国、见闻甚广的父亲就为孩子们思考了他们的将来。他和阿蒙森的母亲商量,想把孩子们送到学校接受良好的教育,他希望将阿蒙森培养成一个医生。
医生是一个十分受欢迎、且社会地位很高的职业,阿蒙森的母亲很赞成这个提议。不久后,他们举家搬到奥斯陆。
在较为开放且文明的环境里,阿蒙森和其他孩子很快地成长起来,他们学会了很多知识,并且养成了独立坚强的性格。这个时候的阿蒙森看起来很内向、很温顺,但有时候也会做出大胆的事。他的母亲认为这样的性格最适合做外科医生了。
在父母亲慈爱的照顾下,阿蒙森顺利地由小学升入了中学。但是好景不长,父亲的突然离世打破了一家人平静幸福的生活。全家都笼罩在悲哀中,坚强的母亲为了使年纪较大的两个哥哥能很快地独立生活,鼓励他们外出工作。家里只剩下阿蒙森和母亲。当时阿蒙森只有14岁。
母亲想遵照亡夫的遗志,培养阿蒙森成为一名医生,可是渐渐地,小儿子表现出的某些特性让她有点担心。第二年的某一天,阿蒙森的班主任来家访,母亲对老师说出了她的担心,她发现阿蒙森总是读一些探险故事或者探险家的传记,这让她十分不安。
阿蒙森的班主任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不过他没有阿蒙森的母亲那么担心,他说:“阿蒙森外表上虽然很温顺,但很有个性。他身上具有大胆行事的特殊气质。他的父亲是个纵横四海的水手,他可能继承了这种渴望冒险的性格。他喜欢读书是好事,阅读探险故事也不错。他的脑海中一定充满了他父亲叙说的那些海外异闻。随他的兴趣吧,我觉得他以后一定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大事。”
听到老师这样说,阿蒙森的母亲稍稍安心了一点,其实她并不是反对儿子成为探险家,她怕这个孩子只有匹夫之莽,好勇斗狠,医生也好,其他职业也好,只要他能好好做事,母亲就很满足了。
使少年阿蒙森入迷的是怎样的一本书呢?有一次,他在旧书店里发现了一本引人入胜的探险纪实。从第一页开始,他就被吸引住了,读完最后一页时,他觉得这本书好像夺去了他的魂魄。他不禁一读再读,越读越感动,慢慢地,书都被阿蒙森翻得有些破损了。他沉迷于探险家们的生活,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到世界各地探索未知的一切。罗尔德·阿蒙森往后的生涯,就被这本书决定了。这本决定他命运的书,就是英国的大探险家约翰·富兰克林爵士的《探险记》。
读过这本书的人一定能体会到,阿蒙森阅读这些故事时的痴迷和神往,以及他后来征服西北航路时的无尽感慨。因为这位富兰克林就是献身于西北航路探险的伟大人物。
富兰克林探险队
约翰·富兰克林爵士在1845年率领两艘船出航,目的是寻找西北航路。
这两艘船曾随英国一位大探险家到南极探险,是当时技术很先进且极有纪念性的船只。
当时的约翰·富兰克林是英国皇家海军年轻的贵族将校,之前屡次参与西斯匹次卑尔根岛和加拿大北部极圈内沿海地区的探险,早已扬名世界。
在约翰·富兰克林生活的年代,北美地区得到了极大的开拓。探险队陆续被派遣到北美各地,以开发海陆的新交通路线,或调查地理情况等。
从哈得逊湾出航到格陵兰岛,再穿越北冰洋诸岛,到达白令海峡的西北航路的开发是很有必要的。西欧各国都看得出来开辟这条航路的重要性,所以许多航海家或探险家被派遣出去,但是尝试了很多次,却没有人成功。
富兰克林以悲壮的决心起航,希望能完成这一航路的探险。约60年后,阿蒙森以几乎相同的路线向着未知的海域前进。即穿过戴维斯海峡,进入兰开斯特海峡,到萨默塞特岛度过冬天。
北极圈的漫长的冬季过去后,富兰克林的探险队继续向前航行,在多利亚海峡,他们陷入险境。情况一如60年后阿蒙森的探险队在白令海峡的九死一生。
在气候多变的北极圈里,最常见的就是狂风暴雪,船只因为恶劣的天气无法靠近满布岩礁的岛屿,不能下锚靠岸,只能任凭怒涛翻涌,如果再遇到惊天动地的冰河分裂,或冰山撞击等,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连串的气候造成的劫难过后,探险队又面临着食物短缺的威胁。那时,航海的准备工作远没有现在科学而充分,富兰克林爵士可能也没料到会如此长期地被困在北极圈里。他也许以为在北极圈里过一个冬天,就能穿越北冰洋诸岛,到达白令海峡,因此带的粮食并不十分充足。当然,除了准备不充分之外,探险队还存在一个几乎致命的现实,那就是队伍太过庞大了。人员多达169名,要支持这么多人两年的生活,得需要多少粮食呢?很快,饥饿的威胁降临了。在对前途渐感无望之中,一位指挥官病死了。全体队员的士气也因此更加不振。陆续有人被饿死,队员只剩下105名。
情况再也不允许犹疑不决了。继续留在船上,只有等死一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弃船登陆,在加拿大最北方的茫茫冰原中寻找人迹。
1848年4月,剩余全体队员开始了无确定目的地的饥饿行进——为了寻求居屋和灯火。这之后,105名曾经雄心万丈的探险队员融入了茫茫冰原之中。
他们一路南行,几乎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印第安人的帐篷。富兰克林脚步踉跄地走进去,里面没有人影,原来是一座弃置不用的营帐。他们只是空欢喜一场。
60年后,阿蒙森也到了这片冰原,那时他坐在雪橇上,花费了43天才走出去。
富兰克林等人在体力衰竭、食物短缺的情况下,要步行穿过这片冰原,其中的艰难,我们不难想象。后来这一行人被当地的土著居民搭救,重又回到文明世界,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富兰克林探险队遇难的消息传回英国后,英国政府马上派出搜救队。10年之间,共派出40支队伍,人员总数近几万名。由此可知英国政府及一般民众有多关心富兰克林和他的探险队。
搜救队中有六支队伍经由陆路北上,四支队伍经由海路北上,展开了细致的搜索。结果,他们发现了大量遇难队员的遗物,在狩猎土著居民那里,他们得到了富兰克林及一部分探险队员获救的消息。
这支探险队一行169人,因气候因素及粮食短缺死亡64人;弃船登岸后,有些人因为看不到希望返回船上,在途中因饥饿或寒冷倒毙;在冰原中寻找出路的这些人,为了更大的生还可能,四散各方,有一部分在迷途中死于饥寒。最后和富兰克林一起返回文明世界的不足20人。
秘密训练
罗尔德·阿蒙森深为富兰克林的探险经历所感动。与此同时,他的内心还产生了奇异而强烈的冲动,他很想遭遇那样的困难,并且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克服它。
这种富有男子汉气概的雄心壮志此后一直跟随着他。
1887年,阿蒙森15岁。他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开始默默地、努力地锻炼自己。这些有目的的积累和锻炼为日后阿蒙森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能够征服西北航路,在探险事业上建立如此辉煌的成就,绝非侥幸。
这一年,阿蒙森开始偷偷地进行严格的体能锻炼。在学校里,他热衷于足球和滑雪;放学后,就去奥斯陆附近的山岭爬山。睡觉的时候,即使是寒风凛冽的深冬时节,他也把卧室的窗子开着。挪威地处亚寒带,冬夜的寒冷非比寻常。
几年后,阿蒙森从奥斯陆大学医学院中途退学,为尽国民的义务,他必须去服兵役。在他接受身体检查时,军医对他健壮的身体状况很惊讶。在进入军队的前一年,阿蒙森的母亲去世了,他悲痛地为母亲筹办了丧葬事宜。母亲一直到去世都没有察觉到儿子的想法,她始终认为阿蒙森会成为一个喜好探险的医生。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阿蒙森再度进入强度很大的训练生活。首先,他想把锻炼身体的想法付诸行动,实现挪威人从未做过的冒险计划。
奥斯陆西边有一个被断崖隔绝的高原,海拔约2000米。据说,只有两条路可以安全地登上这个高原。夏天,当地人登上高原放牧驯鹿;入冬,则迁到山谷,高原上就成了荒凉的无人之境。
高原东西两麓各有一个农场。罗尔德·阿蒙森与一位朋友计划利用圣诞节的休假,从东麓农场出发,横贯冬天无人的高原后,到达西麓农场。
两人先到东麓农场,住在一个农家旅馆里。农夫们热情地在炉边让出空位给这两个青年,并频频询问他们为什么到这样偏僻的乡下来。阿蒙森说,他想横越高原到西麓去。农夫们起初并不当真,后来才知道他确实是为了探险而横贯高原。出于好心,农夫们劝阿蒙森和他的朋友不要去,因为在这之前,还没有谁能够在冬天穿过高原。
阿蒙森和朋友到达东麓农场时,天降大雪。直到第九天,天气才转晴,两人决定出发,农夫们见劝阻不住,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一个农夫带他们到登山道后,黯然告别。他好像对这两个青年的生还不抱什么信心。
阿蒙森和朋友预计横穿高原大概要两天时间,他们的装备就是依照这个预计时间准备的,包括一个驯鹿皮制的睡袋、两个人的口粮、指南针和地图,仅此而已。他们甚至没有带帐篷,轻松得不像探险,更像是郊游。
当天黄昏,两人到达了高原中心点的牧人小屋。只要天气情况良好,再一天就可以到达西麓农场了。
进入牧人小屋后,阿蒙森和朋友开始生火,因为天气过于寒冷,他们的手指被冻得麻木了。终于把火生起来了,天气出现了变化,开始下暴风雪。
这场暴风雪整整持续了三天,他们被困在牧人小屋里。第四天,天好不容易稍微放晴了,阿蒙森跑出小屋,拿着地图对照方位,风雪突然袭来,阿蒙森一个不小心,地图被吹走了。
风雪一直不停,两人不敢继续待在牧人小屋里,就依赖指南针,冒着风雪往回走。冬季天黑得很早,还没走出多远,寒夜已经悄悄降临,阿蒙森意识到了危险。再走下去,他们很可能迷路,或是摔下悬崖,此时除了露天夜宿别无他法。钻入驯鹿皮睡袋后,细雪从空隙飞入袋内,被体温融化,人感到黏黏湿湿的。再加上夜里气温骤降,更加寒气逼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两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们从睡袋中出来一看,昨夜放在旁边的粮袋被风雪吹走了。饥饿的恐惧笼罩着他们,如果再不能走出高原,或是早点找到有粮食的牧人小屋,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在雪地中走来走去,已经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饥饿而死的厄运正一步步逼近。天无绝人之路,第四天黄昏,他们找到了一间枯草小屋,并且发现小屋周围有明显的滑雪痕迹。“已经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了,明天一定可以到达有人居住的地方。”两人互相鼓励,可是阿蒙森的朋友因为饥饿和疲劳已经不能动了。
第二天早晨,阿蒙森把朋友留在小屋中,自己踉跄着沿滑雪痕迹前行。约一个小时后,他发现远方有一个人,一定是巡视捕鸟陷阱的牧人或农夫吧。阿蒙森大声喊叫,那个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不管三七二十一,掉头就跑。
在空旷无人、满目死寂的高原上,乍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那个人一定是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幽灵。
阿蒙森知道这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他和朋友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于是他也疯狂起来,拼尽全身的气力,大声喊叫着。
那个男人终于意识到阿蒙森是风雪中遇难的人,在他的帮助下,阿蒙森和朋友回到了东麓农场的农家旅馆。但是,之前还那么亲切的一家人,现在对两人竟然有些冷淡,原来他们并没有发觉这就是上次来的那两个年轻人。
这也难怪,阿蒙森和朋友现在满脸胡须,双目凹陷,两颊瘦削,完全失去了原来面目。在知道他们是前几天来的、想要横穿高原的年轻人之后,一家人又对他们很亲切了。
通过这件事,阿蒙森得到了很大教训:“没有详尽周到的准备和知识,任何微小的冒险都不会成功!”
对于阿蒙森来说,光有陆上训练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要进行海上的实际训练。
从水手到探险员
服完兵役后,阿蒙森回到家里。这时候他的哥哥也回来了。几年前,哥哥离家远行,在外地做生意,如今已经是小有成就的商人了。
阿蒙森的另一个哥哥也在外地经商,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时常感到有些孤独。兄弟俩久别重逢,自然都很高兴。他们坐在一起,回忆兄弟三人曾经度过的愉快时光。
哥哥看到阿蒙森的书桌上放着富兰克林的探险记,他很惊讶:“还在看这本书啊?医学方面的书呢?”
阿蒙森回答:“不想做医生了。待在满是药味的房子里工作,不适合我。”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水手。”
“做水手?安安稳稳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想做水手呢?”
阿蒙森说:“是这样的,我想和爸爸一样做个船长,去探索和开发人类没有到过的地方。我决心成为一个探险家,并为这个事业贡献自己的一生。我详细阅读了很多探险纪实,发现探险家们的失败都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一般的探险队都设有队长和船长两个领队,于是整个队伍的意见就常分为负责探险的队长一派和负责航行的船长一派,这样的双头马车是很难朝着一个方向前行的。而且探险家的崇高使命常不为水手们所了解。比如说,探险家要去威尼斯,船长觉得麻烦,而向巴里航行,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当然不能获得令人满意的结果,这就是许多探险失败的原因。我认为探险队长同时也必须得是船长才行,所以我决心从水手做起,先获得船长的资格……”
阿蒙森的这番话充满了他想成为探险家的热忱和渴望。他的哥哥大为感动,也逐渐了解了弟弟从少年时期起,为其一生的志愿所作的努力。
不久后,阿蒙森登上了一艘在挪威海北部作业的渔船,开始了他的水手生涯。如果阿蒙森选择做医生的话,他可以过着衣食富足的生活,但他却想努力做一个水手。他的兄长越来越佩服他的雄心和毅力。
1894年到1896年这三年间,阿蒙森一直在这艘渔船上。船上的其他水手们都认为他好像有些跟大家不一样的地方,但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出来。没有人发现,这个温和寡言的水手为了学习航海技术,天天过着忙碌忘我的生活。
没过多久,阿蒙森夙愿得偿,他拿到了大副的资格。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比利时公布了南极探险计划!
这真是天赐良机,阿蒙森绝不能错失这样绝佳的实地训练的机会。他马上赶到根特,热心恳切地请求被录用为探险队员。他那种不寻常的决心打动了对方,他被任命为大副,登上了即将扬帆远航的贝尔锡加号。年轻的阿蒙森满怀未曾有过的喜悦。这是他的第一次远洋航行。作为探险家的阿蒙森开始迈出了他辉煌人生的第一步。这时是1898年。
南极逃生记
这支比利时的探险队很有意思,可以说是很多奇妙人物的集合。
队长是出生在法国的比利时人,船长是罗马尼亚人,其副手是波兰人,船员基本上由挪威人、比利时人和英国人组成。队员国籍各异,这不奇怪,那时候没有哪一支探险队完全是由一个国家的人组成的。有趣的是另一个现象,船员中有一个人后来成了举世闻名的大探险家,那就是阿蒙森。还有一个人是伟大探险家的后裔,他的名字是德里克·库克,是探险队的船医,他的先祖就是著名的库克船长。
库克船长是英国皇家海军军官、航海家、探险家和制图师,他曾经三度奉命出海前往太平洋,带领船员成为首批登陆澳洲东岸和夏威夷群岛的欧洲人,也创下了首次有欧洲船只环绕新西兰航行的纪录。
这支探险队的目的是研究南磁极。
从根特出发的贝尔锡加号一路顺风南下。途中为了进行采集标本、测量海岸和观测气象等科学研究活动,花费了不少时日。这是后来贝尔锡加号遇难的主要原因。
船经过开普敦、爱德华王子群岛等地后,逐渐接近南极大陆。此时的南极圈已是冬季。深绿色的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白皑皑的冰山。
一天,与船长交替轮值船台勤务的阿蒙森发现他们即将遭遇可怕的暴风。他马上向全船发出警报,同时,船身已经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桅杆和绳索跟着狂风呜呜悲鸣,船体被风和海水压轧而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吱声。针刺般的风雪扑面打过来,船员们的视野里一片茫然的白色。
突然在船首前面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冰山。风力被冰山阻挡,暂时减弱了,可是另一种危机却近在眼前。
不必说是冲撞,只要与冰山稍有接近,船就会因海水对流的关系,被吸引过去。无论如何,碰上冰山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船与冰山相撞前的一瞬间,阿蒙森准确而快速地转动船首,擦过舷侧的大冰山的冷空气迎面袭来,令人悚然。闪过了冰山,船再次冲入狂涛大浪,阿蒙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面又有一座冰山撞过来了。
船已经完全陷入冰山群中。冰块形成的游动岛屿,犹如捕食小鱼的鲨鱼,不肯放过小小的贝尔锡加号。
阿蒙森拼尽全力维持着船与冰山的距离,使两者既不至于相撞,又能借助冰山阻挡暴风。据说,冰山有十分之九沉没在海里,露出海面的仅是十分之一。所以,冰山虽在海面下相互连接,海面上彼此之间还是有空隙的。阿蒙森把船驶进这种空隙间,并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阿蒙森认为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避免船毁人亡,他不敢分神,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船,紧张得一身冷汗。四个小时后,阿蒙森精疲力尽,年轻的比利时籍大副接替了他的工作。精神稍有些松懈的阿蒙森回到船舱,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忽然醒过来的阿蒙森发觉船一点也不摇动,不禁吃了一惊。他跑上甲板一看,船已经被封在冰里,隆起的白色陆地就在附近。轮值的比利时籍船员说,他不知不觉就把船驶进了这个比较平静的小海湾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被厚冰封住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船像火柴盒一样被冰层压得破烂;一是等较温暖的风把冰原吹裂,可是这种风也许得等上好几年才会来临。
南极地区漫长而酷寒的冬季才刚刚开始,探险队面临的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境地!他们本来的预定计划是:夏季到达维多利亚地,登陆后建造冬季营地,留下少数队员,其他人回航到最近的温暖港埠,第二年春天再来接回队员们。因此,船上的物资不足以支撑全体队员在南极圈内过冬。粮食、防寒用具等都不十分充足。在这种令人恐惧忧虑的情况下,一行人迎来了南极的冬季。
由于维生素不足,所有人都患了坏血病,三个学者因此而死亡。医学知识丰富的阿蒙森和船医库克商量了之后,决定以食用鲜肉的方法来防止坏血病。
两人为了救助队员,忍受着饥饿和虚弱,自告奋勇到冰原上猎取海豹、企鹅等动物。极地的动物没见过人类,比较容易接近并加以猎取,但那仍然是相当吃力的工作。好不容易,两人背负鲜肉回到了船上。可是,他们的辛苦和努力并没有得到同伴们的感激,船长和队长拒绝食用莫名的动物的肉,并且下令所有队员都不准食用。之后不久,船长和队长都因坏血病严重而不能起床了。
按照航海时逐级替补的规矩,阿蒙森成了船长。他和船医库克商量,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让队员们食用鲜肉。
阿蒙森命令还能动的队员下船,把弃置冰原已经冻住的鲜肉都搬到船上来。然后他和库克开始烤肉,分配给全体队员食用,每个人都惊喜地狼吞虎咽。当然,船长和队长也吃了很多。不到一个星期,队员们的健康状况大有起色。
这件事之后,阿蒙森和库克对彼此的认识日渐深入,进而结为知交。
库克继承了先祖的优秀品质,是有勇气、有信念、有人情味的人,在任何逆境中都不会心灰意懒,失去希望。
等大家稍微恢复元气以后,库克开始率领队员到冰原各处调查,寻找出海口。不久后,调查有了结果。库克发现离船900米远的地方有一条裂缝,裂缝处可以看见青绿色的海水。库克和阿蒙森马上召集全体队员开会。在会议中,库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经过商议后,准备于第二天实行。
在船和裂缝之间的冰原上,选定了适当地点,队员们开始努力凿掘三角洞穴,然后把炸药塞在洞穴中。点火后,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冰块闪着玻璃一样的光泽飞上天空,紧接着青绿色的海水呈现在眼前。船顺着这条人工开辟的裂缝一步一步地前行。经过很多天艰辛的劳作,船终于脱离了冰原的围困,进入流动的海面。
航行不久后,他们看到了陆地。队员们不禁雀跃欢呼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心间。
1899年,这支探险队终于顺利回到欧洲。阿蒙森也拿到了船长资格证书。
海上的训练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阿蒙森梦想的乘风破浪的辉煌生涯似乎就要来临了。可是,不知为什么,阿蒙森并没有马上走向渴望已久的海洋,而是默默地到德国汉堡海洋气象观测所的研究室学习新的知识。
这次,阿蒙森要做的是头脑训练,他开始研读地磁学。如此周全而详尽的前进规划,显露出了他名垂青史的原因所在。从这时候起,阿蒙森开始在各个气象观测所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