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旅途
斯文·赫定是瑞典籍的探险家,在他的祖国,他与诺贝尔齐名,深受瑞典人民的尊敬与爱戴。
1865年2月19日,斯文·赫定出生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的家庭和他早期的经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是他所处的时代,那正是19世纪地理大发现的时代。
1880年8月24日,赫定15岁的时候,有一位到北极探险的探险家诺登舍尔德先生返回了斯德哥尔摩。当时的北极完全被坚固的冰层覆盖,诺登舍尔德幸运地穿过白令海峡,绕道太平洋平安归来。
斯德哥尔摩的市民为庆祝他的壮举,特意举行了盛大的典礼,每条街道上都点了许多火炬,把整个城市照得灯火通明。从码头、街道、屋顶以及各个窗户里不断地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声,久久不绝于耳。在一片欢呼之中,诺登舍尔德乘坐的那艘著名的探险船缓缓驶进了港口。
赫定和家人们也站在丘陵上远眺,这种景象令人兴奋不已,因此,他下定决心要变成这样受人欢迎的人。
此后,赫定对探险着了迷,他阅读了所有关于北极的记录,并尝试着画出自己的探险地图。在瑞典酷寒的严冬里,斯文·赫定咬着牙在雪地上打滚,野外露宿,为的是要磨炼自己。
他一直希望国王或哪个富翁能资助他一笔钱,让他去北极探险。如果真有这一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把队员、狗和雪橇等装上船,即刻向目的地进发。但是,命运并没有给他去北极探险的机会。
1885年春的某一天,校长对还没有毕业的赫定说:“你愿意到里海沿岸的巴库市当半年的家庭教师吗?”
当时诺贝尔兄弟在巴库油田投资石油开发,当地一个工程师想为儿子聘请家庭教师。
斯文·赫定立刻答应了,虽然这并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北极之旅,但是目前也没有肯赞助他去北极探险的富翁,既然命运安排他先去亚洲,也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去中亚也算是一次长途旅行。
就是这一次旅行,使斯文·赫定被亚洲深深吸引了。
1885年的春夏之交,在等待出发的日子里,斯文·赫定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他的脑海里已听到从里海飘来阵阵浪潮的声音和骆驼商队的驼铃声,神秘的东方马上就要在他的面前揭开面纱,让人一窥她的真面目了!
有一天,一个马戏团来到了斯德哥尔摩,他们在市镇上选定了一处空地搭起帐篷,马戏团的表演者包括一些从东方来的骆驼。赫定跑去看了骆驼好几次,他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站在亚洲的土地上,与许许多多的骆驼为伴了。
赫定的家人并不赞成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赫定跟家人一再解释,说他并非独自前往,同行的还有工程师的妻子及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斯文·赫定要教的学生),家人这才勉强同意。
一开始他们是乘坐汽船,横跨波罗的海和芬兰湾,几小时后,他们抵达圣彼得堡。从圣彼得堡到高加索要乘火车,途中会经过莫斯科,一共是四天的路程。
对赫定来说,这是一次愉快而迷人的陆上旅行,经过俄国南部广阔的平原时,他一直头靠着窗子,观赏着一望无际的原野风光。在那简陋的乡野道路上,偶尔也能看到一辆三头马车响着铃声,慢悠悠地在赶路。
在高加索山脉的山麓,他们换乘马车,用了两天横跨过这条山脉。沿途所见的景色奇伟壮观,四周都是白雪皑皑的高大山峰。
马车快速地奔跑在山路上,他们安然无恙地到达了第比利斯。第比利斯是高加索区的首府,是个繁华热闹的城市,挤满了波斯人、亚美尼亚人和其他种族的东方人。
赫定一行人要从第比利斯换乘火车,火车上有一些从麦加朝圣归来的信徒,他们在摇摇晃晃的走道上铺上毛毯,太阳西沉的时候,他们便跪下来,朝着麦加方向祈祷。
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是荒芜的草原,有些地方简直就像是沙漠。
铁路以北的高加索山脉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银霞中,群峰上有白色的积雪闪烁着。亚洲,这就是斯文梦寐以求的亚洲。他的注意力被这些新土地吸引着。火车向东奔驰,赫定也觉得自己越来越贴近亚洲心脏。
火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巴库。巴库是个小镇,位于里海西岸阿普歇伦半岛的南部。半岛的东边就是石油小镇,在这里精炼过的石油通过油管直接输送到黑海。
赫定在巴库生活了几个月。这段时间里,他教他的学生历史、地理和语言以及其他的重要科目。但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事是看油田。他喜欢骑马去鞑靼族部落写生,或者到市区逛市场。在那些幽暗的小店里,常有鞑靼人、波斯人或亚美尼亚人围坐着做买卖,他们叫卖的东西有毛毯、壁饰、油画、拖鞋以及毛皮帽子等。
波斯之旅
赫定用一个冬天的时间学会了波斯语和鞑靼语,他的语言老师叫巴奇,是个鞑靼贵族。
第二年,也就是1886年4月,赫定的合同期满,他并没有立刻返回瑞典,而是开始了横跨波斯(现在的伊朗,1935年以前被称为波斯)的旅行,巴奇和他同行。
他们踏上了一艘俄国轮船,不巧的是,由于海上突然刮起了狂乱的暴风,船长临时取消了开航计划,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船才出港,经过30个小时的航程,赫定和巴奇抵达里海南岸的恩泽利,接着又换乘汽艇抵达一处湖水环绕的小村庄。
他们已经将身上的钱全部兑换成波斯克朗,并把这些银币系在腰间的皮带里。他们要从这里换乘马匹抵达拉什特。
他们尽可能地轻装上阵,除了身上的冬服外,还有一件外套、一条毛毯以及一柄手枪。巴奇则背着一支猎枪,皮带上挂一把小刀。
第二天早上,他们开始骑马旅行。一路上有不少好奇的当地少年跟着他们的马边跑边叫。
旅途中,他们不断地与徒步旅行者、骑马的人以及商队擦身而过,这些商队是准备渡过里海,把货物运送到俄国境内,货物中以干果居多。每个商队的骆驼脖子上都系着很重的驼铃,旷野上经常响起悠远的铃声,这铃声难免会勾起旅人的思乡愁绪。
第一天晚上,他们在科多姆的一家小旅馆过夜。第二天,他们沿着溪谷前进,晚上就留宿在一个被橄榄树、果树、榆树和柳树环绕的村落。虽然这里没有饭馆,可是随处可以买到丰盛的食物,鸡、鸭、蛋、牛奶、面包和水果等应有尽有,而且非常便宜。
接着,他们历尽千辛万苦越过了厄尔布尔士山脉,到达了曼吉尔小镇,并骑马通过了一座古老的石拱桥。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远处山顶上的皑皑白雪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般。不幸的是,天空中也飘着雪花,寒风刺骨,令人难以忍受。道路被雪覆盖后,很难辨认出方向,他们很快就迷路了。
不远处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们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同路前进的商队。
经过一段艰苦的旅程后,他们抵达一个叫作马斯拉的小村落,此时他们的身体几乎冻僵了。找到一个小旅馆后,他们立刻升起了火取暖。同住的还有四个鞑靼人和两个波斯人,大家坐在火堆四周,烘烤着湿透的衣服。
跨过了厄尔布尔士山脉的最高峰后,路途平缓了不少,向南的山坡上积雪正在融化。从厄尔布尔士南麓的加兹温小镇到波斯的首府德黑兰,约有90千米,其间共经过6个驿站,每个小站都有俄国式的三头或四头马车供商旅往来。每到一站,必须更换马匹。
天气已经像春天般暖和了,他们因此享受了一段愉快的旅程,还顺便观赏了其他旅行者的骑马竞赛。
抵达德黑兰后,赫定去拜访了一位瑞典籍的海贝奈特医生,他从1873年以来一直担任波斯大帝的私人牙医,并被封为贵族。因为都是瑞典人,海贝奈特热情地招待了赫定,并留他住在他那颇具波斯情调的豪华住宅里。
夏天到来后,天气逐渐转热。赫定计划继续向南行。就在这个时候,巴奇却得了热病,要返回巴库,赫定只得独自上路。
不过,在波斯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旅行,因为在每个站都要换马匹,常要车夫跟着一起走。
赫定把行李放在马鞍后的双层袋子里,又把大约600克朗的银币缝在腰间的皮带里,以备不时之需。吃的东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买到,所以一路上倒也方便。
只是越往南走,越觉得荒凉。有时候会看到草原,不久又变成了沙漠,整个原野似乎只有这两种景色。他们偶尔也会跟从麦加朝圣回来的信徒擦身而过,每当这个时候,赫定的车夫都要从马上下来,去亲吻朝圣者的衣角。
赫定和车夫一路南行,经过了商业重镇卡尚,再往前走,又开始进入山区。这时候,赫定才注意到,他那个15岁的小车夫骑的是一匹比较精神的马,而给赫定骑的却是一匹疲惫的马。赫定发现这个事实后,立刻和他换马。如果换马的话,车夫肯定就跟不上赫定的速度了,因此小车夫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再三恳求赫定不要丢下他。
赫定硬着心肠回答:“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和路况,一定可以单独走到库鲁得站,我会在那里等你。”
“可是天色已经黑了,我害怕一个人穿过森林。”
“森林一点也不危险,你只要快速穿过去就行了。”说着赫定就骑着马先走了,马夫的影子也渐渐看不到了。
夜幕低垂,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这匹识途的老马带着赫定上了库鲁得山,尽管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偶尔还能听到树枝和树叶擦过脸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儿似乎也迷了路,一直踌躇不前。赫定这才后悔不该把马夫抛在后面,可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漆黑的夜晚,只能看到天上的几颗星星闪烁,偶尔能看到远处一丝微光。经过大约四个小时的摸索后,赫定终于在树林中发现了一点亮光,那是牧羊人帐篷里的灯光。
赫定掀开帐篷,大声呼唤着,果然有一位老人很生气地唠叨着:“都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人!”赫定抱歉地说:“我迷路了,请问到库鲁得站还有多远?”老人起身将赫定引到森林中,给他指出了正确的方向,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到了库鲁得站,赫定抬头一看,旅店门口站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正是他的马夫,原来他比赫定早到了两三个小时,他还担心赫定被匪徒掳走呢。赫定喝了杯热茶,吃了些面包和鸡蛋后,就迫不及待沉入梦乡了。
经过一座古堡后继续朝南走,不久便到了设拉子镇。
设拉子镇以盛产葡萄酒和悦耳的民谣以及满镇的玫瑰而著名,整个小镇都散发着玫瑰花香,就像个大花篮。
从设拉子到波斯湾的旅程,是旅行中最艰苦的一段,横亘绵延的扎格罗斯山脉非常险峻,有一次,赫定的马就掉下了山崖,幸亏他反应快,及时从马上跳了下来,这才捡回一条命。
从设拉子到波斯湾的港口城镇布什尔行程达1600千米,费时29天。虽然辛辛苦苦到达了布什尔,但是没想到这个小镇竟这么荒凉,全镇只有少许的椰子树点缀其间,炎热无比,就是在树荫下,温度也高达45℃,火焰般的烈日照射在波斯湾海面上,犹如翻腾的热开水。
这里的房屋都是用白石头砌成的简陋二层楼房,赫定借住在一个欧洲人家里。晚上他睡到屋顶上,第二天一早,在太阳还没有升起之前,就要赶紧下来,躲到阴凉的地方去,不然会被太阳灼伤,甚至起泡。
不久后,一艘英国轮船在布什尔港口下锚,赫定便趁机搭上了这条船,此时,他的旅费已所剩无几,只能被安排到甲板上休息。
横跨波斯湾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但是当船驶进阿拉伯河时,必须减速慢行。阿拉伯河积着大量的泥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会形成约50米长的沙洲,行船要十分小心这些沙洲。船开始溯河而上,在巴斯拉停泊,赫定在这个港口换乘另一艘船,在5月底朝着巴格达出发。这一次,他住在甲板下的舱房里。
阿拉伯河是由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交汇而成的,这两条河的汇合口在科纳镇,阿拉伯人认为伊甸园就在科纳镇上。赫定乘船离开了幼发拉底河,驶入迂回曲折的底格里斯河。到巴格达本来只要两天的时间,但是水量少时,船很容易搁浅,这种情况下要花上七天时间。要是顺河而下,水量又大的时候,仅需42小时,就能很快到达。
赫定一直梦想着能见到这个曾出现在《天方夜谭》里的城市。巴格达很快就近在眼前了,浓浓的雾笼罩着整个城镇,真有点天方夜谭的神秘气氛。船近港口时,浓雾渐渐消散,呈现在眼前的却并非梦中的城市,不过是一个极平凡的小镇而已。
754年,阿拔斯王朝的奠基人曼苏尔建设了这座城市,并且取名为达瑞赛伦(和平之家),到了曼苏尔的孙子拉什叶德时代,正是巴格达最繁盛的时期。
1258年,巴格达曾经被旭烈兀所率领的蒙古军洗劫,幸运的是,巴格达仍旧保留着它原来的风貌。到了1401年,臭名昭著的帖木尔来到此地,把这个城市夷为平地,他还用七万颗人头建造了一座金字塔。
现在的巴格达已经看不出旧时的摸样了,镇上的街道很狭窄,还有一些土地寸草不生。不过仍有一些阿拉伯人、土耳其人、犹太人、波斯人、印度人以及亚美尼亚人等群居在一起。在这里,令人目不暇接的是市场上那些漂亮的毛毯和丝带、窗帘以及绸缎之类。
横越波斯湾西部
在巴格达时,赫定拜访了英国商人希尔本,并受到了希尔本夫妇的热情招待。赫定在希尔本家待了三天,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到镇子上散步,偶尔也泛舟小河上。
希尔本认为赫定非常勇敢,很佩服他独自一人走了那么多地方,而且还要经过波斯西部到德黑兰去。
赫定身上的钱不到150克朗,他不好意思跟希尔本借钱,宁愿自己受点苦赚钱。后来有一次,希尔本带赫定到旅店去,正巧有一支商队整装待发,赫定便问他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克曼沙。”一个男子说道。
“需要多少天?”
“11天到12天。”
“商队有多少人?”
“载货物的驴、马有50匹,还有10个商人以及一些朝圣的信徒。”
“我可以和你们同行吗?”赫定问道。
“可以,但是你要付一些钱。”
“租一匹马到克曼沙要多少钱?”
“50克朗。”
希尔本也觉得这个价钱很合适,因此赫定就在6月6日加入了商队,从巴格达出发。
商队通常是在夜晚行进,然而一到晚上,赫定就忍不住打盹。有一次,他还从马上跌了下来,马儿也逃进了黑漆漆的森林中,最后还是商队的人把马找了回来。
到了6月9日,原先落后的一位年老的阿拉伯人赶了上来,他骑的是一匹纯种的阿拉伯马。看到这匹马,赫定动起了离开商队的念头。他和年老的阿拉伯人商量,阿拉伯人同意与赫定同行,并将马租给他,每天的租金是25克朗。骑着这匹马,只要四天就能到达克曼沙。不幸的是,他们的谈话被另一位阿拉伯人听到,他告诉了商队里的其他人,商队的伙伴们不允许赫定离开。没有办法,赫定只好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跟着商队继续行进。
夜深了,商队的人也忍不住打起了盹。赫定便找机会和那个老人离开了商队,两个人同骑在纯种阿拉伯马上,直奔克曼沙。
6月13日,赫定和老人抵达克曼沙。付了100克朗的租马费以后,赫定只剩下两三克朗了,可是老人还嫌不够,又要求赫定给他一点小费,这样一来,赫定身上只剩几个铜板了,只够他吃一顿饭。整个克曼沙镇只有赫定一个西欧人,他感到举目无亲,如同置身沙漠。他坐在路边,呆呆地望着天空,镇上的居民都围到他身边来,像打量怪物一样盯着他。
天色已晚,赫定打开毛毯和睡袋准备睡觉,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传奇商人阿卡·默罕默德·哈桑。哈桑是英国在波斯的特派员,他的商队往来于整个亚洲西部,找到他或许就能得到帮助,即使被拒绝,也可以受雇当骡夫,赚一些盘缠。
于是赫定问身旁一位男士哈桑的住所,这位男士说:“请跟我来。”
男子带赫定到一家大门前,敲门后不久就有人来开门,赫定说明了来意,门童立刻将他带到哈桑面前。哈桑坐在铺有毛毯的椅子上,正和几位访客谈话,身旁还站着两个秘书记录谈话内容,桌子上摆满了公文和信函。
哈桑是一位中年男子,留着灰白胡须,威严的脸上隐隐透着亲切的笑容。很快,他就请赫定进入内室,并很客气地请他坐在毛毯上。哈桑询问了一些赫定的旅行计划,并不断点头表示了解,但是对于赫定的祖国瑞典他一无所知。赫定告许他,瑞典是位于英国与俄国中间的一个国家。
接着他又问:“你是不是从特密尔巴索当国王的那个国家来的?”
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1682—1718)被东方人称为“特密尔巴索”,意思是铁头,象征查理十二世的英勇无畏。
赫定回答说:“是的,我就是从那个国家来的。”
哈桑听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高兴地说:“你是我的贵宾,不妨在我这里住上一年半载。我家就如同你家一样,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许我,仆从们你也可以随意差遣,他们都会顺从的。现在你跟他们到别馆去休息一下,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你尽量放松,愉快地享受吧。”
随着仆从到了别馆,看到装修豪华的房屋、毛茸茸的地毯、闪亮的吊灯以及黑绸缎的长沙发,赫定几乎不敢相信,半小时前,他还像个乞丐一样在大街上流浪,现在却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
仆人们铺上地毯,摆上了很多美味的东西,赫定尽情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仆人把长沙发搬到院子中,整个院中洋溢着一片玫瑰花和紫丁花的花香。旁边的池塘里养着金鱼,池塘中央有一个喷泉,银色的月光与清澈的池水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第二天一早,赫定骑着哈桑的马去欣赏小镇的景色。
在哈桑家里住了几天,赫定决定重新上路。出发前的那天晚上,赫定跟哈桑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赫定并没有告诉哈桑自己身无分文的事,哈桑也只是微笑着祝他一路顺风。
回到房间整理行装时,仆人拿了一满袋银币交给赫定,说是哈桑送他的路费(回国后,赫定把这笔钱全部还给了哈桑)。接着,赫定跨上马背,使者和护卫跟随他奔出夜色笼罩下的克曼沙。
从克曼沙到德黑兰约有500千米,只能在中途的哈马丹城休息一天或一夜,至于其他的小站,只是换马和吃东西而已,此外就再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这是一次很辛苦的旅程,一开始的16小时就骑了160千米。第二天早上,白雪皑皑的阿勒万德山已然在望。他们在山麓的哈马丹小镇休息,赫定休息了半天,剩下的半天则在附近随意逛了逛。
跨过了一站又一站,越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身体非常疲累。每次换马的时候,赫定就在小站里休息一下,再迎接接下来的旅程。到6月21日早晨,他们终于抵达了德黑兰。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骑了55个小时。
到德黑兰休息和调整之后,赫定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他骑马穿越厄尔布尔士山,到达里海的巴尔福鲁斯港口,接着取道巴库,再乘火车到达巴统,顺道渡过黑海直抵君士坦丁堡(土耳其城市伊斯坦布尔的旧名,现在则指伊斯坦布尔金角湾与马尔马拉海之间的地区)。
8月24日,赫定抵达索菲亚,最后,他在德国北方的施特拉尔松德桑搭上一艘瑞典船返回家乡。赫定生平第一次亚洲之旅到此结束。
亲善大使
回到瑞典后,赫定便在乌普萨拉大学、柏林大学以及斯德哥尔摩高等学校攻读地质学和地理学。在柏林大学,赫定的老师是李希霍芬男爵,他是当时研究地理学的权威学者,也曾游历过中国大陆。这段时间,赫定把自己的亚洲之旅写成了一本书,书里有一些他自己的绘图。书顺利出版了,赫定也拿到了一笔巨额稿费。
1889年夏天,斯德哥尔摩举行了一次东方学者会议,来自亚洲和非洲的学者纷纷来到。其中有四位波斯来的著名学者,他们是受波斯大帝之命前来向瑞典国王颁赠勋爵的。和他们的交谈让赫定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温暖感觉,此时,他心中又兴起再访波斯的念头。
1890年春天,国王要派使者访问波斯大帝,赫定也被获准跟随使者前往波斯。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赫定辗转反侧,激动得无法成眠。
1890年4月,使节团南下西欧大陆,抵达君士坦丁堡,4月30日从君士坦丁堡搭乘俄国轮船穿越海峡。使团沿途访问了小亚细亚沿岸的小镇,最后到达巴库。
再次来到熟悉的巴库,赫定心中的喜悦真是难以形容。
5月11日黄昏,使团乘船向波斯沿岸前进。几位代表波斯大帝的高官在城外迎接他们,最后由一支整齐的车队把他们迎入德黑兰市区。
到达的第二天,使节团觐见了波斯大帝。欢庆典礼完毕,赫定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就应该以此为满足吗?我是否应该利用来此的机会,多考察一些亚洲地方的事物呢?”
想到这里,赫定就打电报回国,请求瑞典国王派他到亚洲东部旅行。国王不仅同意了这一请求,还答应支付所有的旅游费用。
1890年6月3日,使团离开德黑兰返回瑞典,赫定则留在德黑兰一个朋友家里,为第二次的亚洲之旅做准备。
撒马尔罕
1890年9月9日,赫定离开德黑兰,跟着商队前往被称为“太阳之城”的麦什特。麦什特是波斯人最重要的朝拜圣地,保留着许多古代遗迹。
10月中旬,赫定从麦什特出发,来到外里海铁路的卡迦车站。外里海的首府是阿什喀巴得。在这里,赫定第一次见到了“黑沙漠”卡拉库姆,这个沙漠位于里海和阿姆河之间,广阔无垠。
11月1日,赫定进入被称为“中亚细亚都市中的珍珠”的撒马尔罕。
撒马尔罕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公元前356年到公元前323年之间,亚历山大大帝曾经占领过这个城镇,后来蒙古的成吉思汗(1162—1227)也曾攻打这个城镇,镇上的12万名壮士曾拼死抵抗,最后还是被成吉思汗攻陷了。
第三位征服者是一位和撒马尔罕有密切关系的人物,他就是阿木尔·帖木尔(1336—1405,成吉思汗七世孙,帖木尔王朝的奠基人)。他因作战受伤,成为跛脚,于是人们称他为跛脚帖木尔。1369年,帖木尔把撒马尔罕定为首都,登基为王。
当时的撒马尔罕确实繁华无比,用绿色土耳其玉装饰的尖塔和绿色的圆形屋顶高高地耸立在撒马尔罕的碧海蓝天之间,其气派令人赞叹。
赫定计划先到中国最西边的城市喀什,一路上先经过俄属中亚的首都塔什干,再从塔什干朝欧什前行。从欧什到喀什要经由俄国国境进入中国,并且必须翻越高耸入云的极地隘道,它海拔四千多米。
欧什的地方长官杜布纳上校劝赫定放弃这次计划,他告诉赫定:能安全越过极地隘道的只有吉尔吉斯人。
当杜布纳上校知道赫定决心已定,便全力支持他。赫定买了干粮、皮袄和呢绒毛毯,并雇用了三个随从和四匹马,12月5日,他们朝着极地隘道出发,并攀上了陡峭的山峰。
从山峰上鸟瞰东部和南部,层峦叠嶂,壮丽的风光一览无余。春天到来的时候,山峰两侧的积雪融化,向东注入罗布湖,向西注入咸海。翻越山峰不久,就来到了中国国境的警备队驻扎地,这里有80名吉尔吉斯人和25名中国兵驻守。
之后的旅程就开阔多了,广阔无垠的沙漠横亘在眼前,一望无际。12月14日,一行人访问了喀什镇的俄国领事馆。
12月24日的圣诞节前夕,赫定又突然想做穿越整个西亚的旅行。正好有三个哥萨克士兵服役期满,准备返回俄国小镇纳林斯克,赫定便和他们同行。
四个人在冰天雪地中起程了。经过一个星期的长途跋涉,他们在1891年的元旦到了纳林斯克,三个哥萨克士兵离开了,只剩下赫定继续朝着撒马尔罕的方向前进,这里离撒马尔罕还有一千多千米的路程,赫定独立骑马走完全程。
顶着刺骨的寒风前行,雪越下越大,整个原野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天空飘落的雪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丝毫感觉不出一点诗情画意。
赫定最后的旅程是经撒马尔罕和布拉镇,又横越黑沙漠,翻过高加索山脉,经由俄国和芬兰国境返回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