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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丘大任是背了行李徒步跑了几十里地到警院报到的。

天不亮,他就从牛背崖村出来,先是沿着崎岖山路走,下了山又顺着铁路一溜小跑儿,等上了柏油路,他就撒开了脚丫子。要省钱就不能省脚力,这是爹打小就告诉过他的。眼下秋阳高照,平展展的路面油光水滑,跟卧牛山的沟沟岔岔比简直赛过了天堂,能像马驹子撒了欢儿地跑,尽管背上的行李打进了十几斤大米,他还是觉得有股使不完的力气。

说起跑,丘大任可以说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功夫,从歪歪扭扭站直了那天就学会了跑,下地捡柴、上山放羊,在山旮旯里跑;到乡里上学背着妹妹河川里跑;考进县高中晚上没电看书就在校园子里跑,不要看丘大任一米八五的个子走路探肩带摇晃,可是当各个关节一旦带动了肌肉,就会产生一种狂奔的欲望。而且一旦跑将起来,全身就像加了轮轴的机器,想停都停不下来。到这个时候,只有他丘大任最能体味啥叫健步如飞,啥叫两肋生风,真叫他娘的过瘾。也正是凭了这一手儿,才让他逢凶化吉,使他面试时的厄运发生了奇迹般的转机。

那天,面黄肌瘦外加罗圈腿的丘大任上来就被金锐撂在了一边,说实话那一刻,他连死的念头都有。待初试考生定完,一脸冰霜的金考官瞥见了墙角里蹲着的他,盯住了旁边箩筐里的几个甜瓜。教官问,带甜瓜来干什么?他说是面瓜,挡饥。金教官又问,会摔跤吗?他木讷地摇头,教官做了个搂抱的架势,他憨憨地说,这不是俺那圪垯的撂轱辘嘛,说着站起身像扛粮食一样就势一搂,把金教官弄了个脚不沾地。对方掰开他的手,从头到脚又看了他一遍问道:你有啥特长?他憋了半天,从瘦骨嶙峋的腔子里蹦出了一个字:跑!紧接着,操场上便有了两条长腿的晃动,随着速度加快,长腿慢慢变成了车轮子,趟起了一道尘埃。四百米的跑道,他跑了足足二十圈,还要跑时,给金锐一把拽住,在他棱角分明的肩头上重重拍了一掌。

现在,丘大任又进入了肌肉与筋腱伸缩自如的状态,被汗水浸透了的衣裤不断风干,他索性脱去了黑布大褂——这是爹从救济衣物里挑出的唯一合体的衣裳。他把它系在腰里,光着膀子,在这千里大平原上飞奔驰骋,衣摆凌空飘动,两翼呼呼生风,活像一只飞出山林的大鸟。

一阵车轮的轧轧声从身后传来,丘大任靠边让路,可那辆车偏和自己走了个平行。

“背恁重的行李,这是往哪儿去呀?”问话的壮汉蹬的是三轮板车,他宽脑门,大眼睛,短胡子,古铜色的脖子里搭着块毛巾。板车上除了倒攒四蹄被绑缚的一只绵羊,别无他物。

“到警院——报到。”丘大任一边跑一边换气,他猜对方是在兜生意。

“有出息嘞老弟,就冲咱俩这缘分,俺捎你一程,把行李放上去吧。”对方中气十足,声音里含着行侠仗义的味道,可丘大任没有靠近车子,反而加快了速度。

“傻货,干警察哪能像你这一根筋,俺常去警院送货,走不了冤枉路的,警察不信老百姓信谁?”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路,丘大任放缓了脚步,将背上的行李搁在了车上,继续奔跑着,没想到那人紧蹬几下,拦头刹住了车。“嗨,你也上来,这叫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我板车冯今儿也免了孤单。”说着,一把将丘大任提溜上了车。

丘大任半个屁股坐在车帮上,心里一阵阵发热,这郑阳城的人真好,有朝一日自己当了警察,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可他的想法只在肚子里转了转,到了嗓子眼就憋了回去,说谢人的话他舌头笨得像脚。只听那人回过头问道:“这警院吃喝拉撒全管,你背恁重的东西不是找罪受?”

“俺饭量大,临来时村里黑爷爷怕俺吃不饱,非叫背了一袋米来,夜里好焖米饭吃。”

“嘿嘿——哈哈……”板车冯朗声笑了起来,“还有恁憨的,我看八成你是给饿怕了,学校里可不准你带这东西。这样吧,我再帮你个忙,前面四海饭店的史老板是俺的主顾,我跟他说说,把米存上,你吃不饱,就到他饭店讨干饭吃,这不一举两得了嘛。”

丘大任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母亲死后,父亲患病,家里塌了账无奈让妹妹辍了学。打从接到了警院的通知书,是全村上百家男女老少给他凑的学费,他觉得自己有今天,全凭乡亲们,他日后会知恩图报的,包括眼前这位热心的板车冯。

眼前到了四海饭店。这里原是一家以店主人名字命名的鸡毛小店,叫大可饭店,可就因为守着警院,生意日益红火,如今成了一家有着五层楼盘的大饭店,除住宿外,还兼营超市和KTV,整日里门庭若市,人来客往。宽敞的门廊下,玻璃橱窗内各色食品琳琅满目:吊钩上悬挂着黄灿灿的桶子鸡和鲜嫩的烤鸭,案板上摆放着红喷喷的五香酱牛肉,外焦里酥的缸炉烧饼,鏊子上煎得滋滋作响的水煎包,蒸腾着热气的羊肉汤锅,所有香味扑面而来,直朝人的鼻孔里蹿,惹得丘大任腹内叽里咕噜一阵叫唤。

当他踏上饭店台阶时,看到左右两边摆着水果和蔬菜摊,卖水果的是个十分富态的中年妇女,正在和一个年轻姑娘说话。那姑娘怀中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小孩儿大概想吃苹果,伸手去抓,被姑娘打在胖嘟嘟的小手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女摊主马上捡了一个大红苹果递到了孩子手里,孩子才破涕为笑。走上台阶的丘大任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姑娘的侧影,心里有些嘀咕:对方无论从年龄到长相都像是个学生,而不像是这孩子的妈妈。

丘大任随着板车冯扛米进了饭店,迎面碰上了史老板。这史大可在当地是个眼睫毛能当哨儿吹的主儿,经营有道,擅长算计,棒槌过手也能搓下四两屑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丘大任,脸上冰冷得恨不能拧出水来。可一听板车冯介绍是警院的新生,马上连眼角儿都绽出了菊花纹,一边高声大嗓招呼人领大任把米送往二楼的库房。丘大任内急,扛包先进了厕所,撒了尿出来,不见了领路人,因此多上了一层楼,见有一间虚掩的门,便迈腿闯了进去——他万没想到这一闯,倒闯出了一场大祸来。

多少年后丘大任还能清晰地记起当时的一幕:在他一脚门里一脚屋外的刹那间,正见两个人低头在桌子上摆弄着什么,由于专心致志,竟不知道来了人,等看清了眼前的不速之客,惊得俩人忽地一下立直了身子,而后闪电般用双手遮挡桌上的东西。丘大任看到其中一个人的小拇指上,好像多了根小指,指甲盖上还沾了些面粉一样的东西,更为怪异的是,桌子上的碗盘全是空的,上边放着两只拴着线的烟盒,一根筷子的中间好像还系了根儿红线绳,像是正在把两个烟盒挑起来称分量,真不知道这俩人在玩什么戏法。

丘大任明白是自己走错了房间,红着脸道了声歉,急转身扛了米袋向后退,不料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人,只听哎呀一声,随即有人跌倒在地,有什么东西也哗啦一声摔破在地面上。丘大任吓得急忙回头,只见倒地的人浑身上下洒满了热汤,青瓷大海碗已经摔成了几瓣子。他慌忙扔下肩上的米袋子,伸手欲扶对方,不提防被身边另一个戴毡帽的瘦高个子锁住了衣领,使他差一点儿没有背过气去。

“哪来的要饭花子,眼珠长在腚沟子里啦!”

“俺……俺……”丘大任一急,竟口吃起来,倒地的人已经爬起来,正心急火燎地撕扯开身上的衣服,他矮胖身材,刚才端的是一大碗滚烫的羊肉汤,全泼在了腆起的肚皮上。

“对不起,俺只顾道歉、俺没瞅见……”丘大任愧疚得连地缝都想钻进去,可喉结一直被高个子的拳头顶着,他拼命想撑开对方,求救似的向桌边望去——他是想让房间里的人给自己解围。可奇怪的是,刚才摆弄烟盒子的那两个人早已无影无踪,眼前的这两个汉子却不依不饶了。

“俺、俺赔你钱行不行。”丘大任嗫嚅着,一只手浑身上下去摸口袋。此时,那矮个子已经脱去了油污的上衣,露出一坨坨健壮的肌肉。因为瘦高个子攥着他领口的手一直没有松,丘大任好不容易才把一沓子钱从内裤里掏出来,全是一元、五角的零票,而且脏兮兮的。

“哪儿钻出个土鳖,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吧。”光膀子的汉子搡了他一把,就手把钱甩在了他的脸上,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这时候,吵闹声惊动了两边套间吃饭的人,走廊上一下子涌出了几十号看热闹的人,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挤在了最前边。

“大家看哎,这小子八成是个土贼,满屋子乱窜,光看这脏钱就知道了,你们各位都快看看自己丢了钱没有!”戴毡帽的瘦高个子一边扯着喉咙喊,揪住丘大任的衣服往外走,不想把黑布大褂刺啦一声扯破了。

“哪个龟孙子是小偷,俺是警院的学生!”丘大任终于被激怒了,他额头上的青筋直暴,眼珠子快要努出来,新剃的锅盖头也蓬然炸开,他上前一把将瘦高个子推了个趔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抖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张盖有朱红印章的录取通知书,只是显得又破又脏,像是被不少人的手揉捏过。

“嘿嘿,这年月除了生孩儿、死人是真的,连爹都有假冒的,你小子还敢冒充警院学生,我今儿先裁坏了你,再扭送到派出所领赏去。”瘦高个子劈手抓过那张通知书,嚓嚓几下撕得粉碎,扬手洒了一地,还用脚狠狠蹍了几下。

丘大任的面色灰白,腮帮子鼓起,牙齿咯吱作响,全身发疟似的颤抖。这张通知书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脸,还是亲爹亲娘的心哪。里边不仅有爹娘一生的希望,还有全村男女老少的心血。临来报到的前一天晚上,黑爷爷在村子里摆了几桌饭,乡亲们有的拿来了鸡蛋,有的拎来了猪崽儿,牵了羊羔,到集上换了钱给他凑齐了学费。村里光腚一起长大的玩伴儿今儿又起了大早,把他送到村口,特意放了几挂快头火鞭。黑爷爷拍着他的肩膀,称他是卧牛山沟里上百年考出来的武状元,绝不能给村里老少三百口人丢脸,妹妹一直送他到铁路边,掏给他五十元钱,那是妹妹跑到南方打工挣下的钱,他接到手里扭过身,不敢让妹妹看自己的一张泪脸。如今,这张通知书霎时变成了碎片,不啻撕碎了他的心。没有片刻的停顿,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扑过去,拦腰将瘦高个子抱了起来,这是他在麦场上和人撂跤屡试不爽的十字搂坎儿,加之用上了全身的力量,那人像粮食口袋似的翻了个儿,眼看要被掼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丘大任腿上挨了重重一击,一条腿一软,跪了下来。瘦高个子乘机压在了他身上,一阵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头顶。原来,光膀子的家伙从背后袭击,一个侧踢,正跺在丘大任的腿窝处。

“嗨,你们俩为啥欺负老实人,妈的这不公平!”人群中站出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她尖声叫着,双手扑过去扯瘦高个子,另一个留长头发的年轻人也扶起了倒地的丘大任,两个汉子一时收了手。

这女孩子穿着很新潮,上身是黑色的哈雷—戴维森露肩装,咖啡色的紧身靿儿裤箍着修长的腿,半露着肚脐,满是铜环的腰带扣儿不停晃动,屁股后边挂着一只机器猫卡通,脚上蹬着一双高靿儿的麂皮靴,由于激愤,耸起的胸脯也在快速的起伏。

“哟,小嘴儿挺好使嘛,不知道下边的那玩意儿带不带劲儿。”瘦高个子扶正了毡帽,色迷迷地笑起来,眼神里带着淫邪,“哟嗬,还是只小笋鸡儿哪,俺还从没吃过这口菜哩。”

“你吃狗屎去吧,臭流氓!”女孩儿腾地红了脸,像只斗鸡一样飞扑过去,话到手到,那人的脸上登时多了一道血痕,当另一只雪白的拳头抡过来时,早被对方一手攥住,就势锁住了肩头,眼看就要吃亏。这时只听有人极为粗鲁地叫骂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了女孩子面前,劈手抓过了瘦高个子头上的毡帽,狠狠抛在地上,然后用脚反复搓动,就像刚才对方踩那张录取通知书一样。

瘦高个子原来是个秃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蒙了,捂着脑袋仔细打量对方:原来是刚才那个留着长头发的年轻人,那人亮堂堂的脑门,带着书生般的秀气,可细眯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邪劲儿。刚才那声吼叫,分明是出自流氓之口的那种詈骂。

“你是哪山蹦出的猴儿,敢管大爷的闲事儿?”矮个子见状蹿过来,两人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是哪儿的,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那人嘴快手快,一个撤步亮了个鹰爪拳的大架势,下盘扎了个悬裆步,勾了勾食指。众人皆知这是叫狗的手势,于是哧哧发笑。只见年轻人眯眼斜视,继续向对方叫阵道:“你家陈爷爷拳下从来不打无名鼠辈:咱演武厅练过跤,工力门踢过三趟腿,跟师兄赵榔头打过铁砂掌,胡师爷的金钟罩铁布衫收我最后一个关门徒弟。想学招儿,今儿我要不把你俩的门牙打得从脖梗儿后出来,老子陈嘉桐这大号就算白叫了!”

两个人听了这番话,再看看对方的架势,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一左一右从两侧逼过来,可谁也不敢贸然下手。还是矮个子机灵,他顺手抄起了一把长凳,抡圆了向长发青年侧后方袭来。可不知是怎么回事,用力的同时,自己倒失了重心,一个前趴平摔在地上,连嘴也磕出血来了。他觉得身后有人把他扶了起来,刚要站直了,又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被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重重砸压在身上,那人像是被绊倒的,失去重心时肘部猛捣心窝,差一点儿没把他五脏六腑都给砸爆了。

到了这个时候,饭店里已是一场混战,瘦高个子和长头发的年轻人扭作一团,另外两三个男女学生一拥而上,手脚并用,一时间桌凳被掀翻,杯盘乱飞,汤汁四溅,从这个包间打到那个包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急得老板史大可扯着喉咙喊:“不要打了,你们这群地痞流氓,派出所的人来了,一个也跑不了你们——”

史大可喊着,猛地卡住了壳,因为他这时才发现店里跑堂儿的服务生曹三儿也搅在中间凑热闹。他已经看出来,这场灾祸就缘于那张撕破了的录取通知书,就是这张通知书,又让几个学生个个为姓丘的大个子拼命。可这曹三儿不知何故也掺和进来打抱不平。看起来,几个乳臭未干的学生还不是那俩家伙的对手,就连那个自称练家子的陈嘉桐,动起手来也并不占上风。唯独这曹三儿,在人堆里冲来挤去,闪躲腾挪。看似劝架,实则在当帮手:只见他一会儿扔把椅子挡路,一会儿又用拖把戳腿,一会儿肩腿并用使个绊子,像条鲇鱼似的在人堆里来回穿梭。只要他一贴近,一胖一瘦两个大人像给割去了脚跟,不停地栽倒在地,直磕得鼻青面肿,学生们乘势而上,只听见俩小子在桌子底下一阵哭爹喊娘的,一时没了人声儿。

史大可注意到,吃饭的顾客们先是因为饭厅内大打出手避之惟恐不及,可后来竟然成了看客,就连门口卖水果的刘婶和扒手“小狐狸”也挤进来看热闹。这“小狐狸”是个流浪儿,隔三岔五到这儿蹭饭吃,此刻也钻到桌子底下,冷不丁来个脚手齐下。一场混战中,经曹三儿这么一番浑水摸鱼的搅和,两个欺负人的家伙给摆弄得屁滚尿流,人群中不少人还拍起了巴掌。

史大可开始还为砸坏了的餐具桌椅心痛得捶胸顿足,很快,又为发现了这桩秘密而窃喜:这个小家伙是两个月前应聘做刷碗工的,因为手脚不利索没少挨他的剋,就在刚才,还因为厕所没有打扫干净骂了他一顿娘,没想到这低眉顺眼的打工仔还真掖了一手。

这场混战直到新华街派出所民警赶到才算结束,可曹三儿早没了踪影,史大可觉得这家伙还颇有心计。

就在要把双方当事人带走的时候,这曹三儿又回来了。史大可一把拦住了民警老晋说,这人是我的领班,刚才是我叫他劝架来着。可对方丝毫不领情,一拧身子跟上几个学生就往外走。

“曹三儿,你他娘的是给揍蒙了,还是缺心眼儿呀!”史大可真急了。

叫曹三儿的年轻人没理他,反而走到了民警老晋的面前:“还有两个人,他们四个是一伙儿的,这会儿不见了。”而后转了身子向史大可拱了拱手,“谢谢史老板,我得告辞了。”

“我可是出心栽培你,这领班儿的位置可给你留着呢。”史大可用哆哆嗦嗦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这不,还有这两个月的工资没给你哩。”

史大可诱以金钱,意在挽留人才,一时间还真是动了真情,眼角里噙满了泪。不想曹三儿并不买账,他三两下脱去了身上的工作服,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在史大可面前晃了一下。这一下可把史老板看傻了,大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这会儿,不仅是史大可,就连几个参与打架的男女学生也没有料到,那也是一张盖着红印的警院录取通知书,姓名一栏填着“曹原”两个字。

现在,丘大任看到,为了自己牵连进来的警院学生一共是五个,除了曹原、陈嘉桐和那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子以外,还有三个人,一个矮个子的叫黄琳,另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子叫田甜,还有一个,竟是他在店门口遇上的那个抱小女孩儿的姑娘,奇怪的是,那个哭闹的小女孩儿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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