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侯文峰的提示,我打着出租飞快的赶来。这一路上我感觉要去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偏僻,起先还能看到一两栋十多层的小区楼房,到后来全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山和田地,房屋也变得破破败败。最后司机把计价器上的数字指给我看了看,妈的,花了100多块,这对没有工作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掏空了荷包才把车费付了,根据侯文峰说的应该是这附近,我站在原地四下搜寻着。
突然,我被谁猛的拽了一下,拽进了树丛里,原来是侯文峰。
“吓死我了。”我小声在侯文峰的耳边说道。
“你动作小点,我也刚刚才到。你看,在那呢。”侯文峰拨开树丛,朝前方空地上的一栋建筑物指去。只见前面是一栋颇有年头的建筑,有点像是上个世纪的欧式别墅,红色的砖墙上爬满了植物,大大的门庭前那几级台阶显出这房子的威严,这栋房子与周围的其他低矮的农家平房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的房子怎么会建在这里?”我心中有些疑惑。
我们两人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缓缓地走上台阶,甚至感觉有些吃力,从他的背影来看完全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只见他走到门前,伸手去兜里掏钥匙,就在他要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发出了“沙沙”的怪异笑声,声音低沉而尖锐“两位先生特意跟踪我来,究竟有何意图。”
“被发现了。”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接着和侯文峰慢慢的步出了树丛。
“没什么意图,我们只是好奇。”侯文峰语气平和地说道。
“好奇?”那全副武装的男人突然愣了一下“仅仅只是好奇?”他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拿好奇当借口。
“没错,就只是好奇。”我补充道。
“哪位是侯先生?”那男人皱了皱眉突然问道。这倒出乎我们两人的预料。
“我是。”侯文峰冷冷地答道。
那男人这时又笑了起来,笑声依然很难听,就像喉咙管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只听他说“这我就相信了,只有侯先生才有如此的好奇心,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这么热衷的去探究,这才是侯先生。”
“看不出来你还挺出名的?”我望着侯文峰有些好笑,他的好奇心居然这么出名。
“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要替唐慧敏清算医疗费用,迷藏究竟是怎么回事?”侯文峰直截了当的问道。
“侯先生我们做个游戏如何?”那男人突然靠近侯文峰的耳边诡异地说道。
“游戏?迷藏游戏?”侯文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说看,我也不会免费听到你的故事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只要你答应,讲完故事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游戏。”男人再次笑了起来,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甚至看不到他脸上肌肉的活动,只有声音。
男人缓缓打开了门,里面光线很暗,一股霉味从里面慢慢地渗出来,四下弥漫开来。
“这里有人住没有?”我好奇地问道。
“有,就我一个人。”男人答道。
由于已经入了冬,初进这房子的时候更是让人有种冷飕飕的感觉。直到男人将壁炉里的柴火点燃,我们才感觉到了暖意,借着炉火的光,我仔细打量着四周,我猜的一点也没错,这果然是一栋欧式的别墅,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就知道符合西方人的使用特点,光从这个壁炉就能看出来。
“这里以前是老外住的?”侯文峰问道。
“这些并不重要,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唐慧敏的关系吗?”那男人冷笑了一下,只见他一边捅着炉火,一边缓缓讲述...
那是一个圣诞节前夕的夜晚,我应姑妈的邀请到她家里来玩,姑妈年轻的时候在德国汉堡留学,在当地认识了一个德国男人,接着就嫁给了她,那德国姑父也挺爱姑妈的,最后放弃了那边的事业回到了老家,盖了这栋房子,一直住在这里。他们有两个漂亮的混血女儿莎拉和莎娃,年纪仅相差三岁,而我当时也跟他们差不多岁数,所以也谈得来,只是他们偶尔蹦出的德语让我很不习惯。
这天,大人们都不在家,莎拉提议在家里玩游戏,最后想到了捉迷藏,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游戏毁了我的一生!呜呜…………
这男人突然间哭了起来,这令我和侯文峰都有些诧异。
只见他呆滞地望着壁炉,然后缓缓抬起了头望着通向上方的烟囱咬牙切齿道“你们三个小贱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和侯文峰更是疑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式的建筑,是我们这些小孩所不知道的结构,四通八达,甚至可以上到房顶上去。由于人数太少不好玩,于是莎拉和莎娃两人就邀请了隔壁的唐慧敏,我们一共四人开始了捉迷藏的游戏。
通过猜拳决定由唐慧敏来找,我们三个藏。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藏到哪去了,但只知道我上了房顶,最后掉进了一个黑洞,我卡在了洞中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我喊了好久就是没有人听到我的呼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热气,我全身开始冒汗,甚至可以说是冒油,我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烤化了一般,我忽然间听到了莎拉和莎娃闷闷的声音隔着墙传来了“找了这么半天都没找到表哥,是不是已经出去玩了,我们别管他了吧,我们跳舞。”
唐慧敏稚嫩的声音传来“可是我刚才在屋顶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要不再去屋顶找找?”
此时屋内响起了德国的音乐,轰轰隆隆的,我一点听的心思也没有,我已经感觉到钻心的疼,我连喊救命的声音也没有了。我并没有等到大家来屋顶找我,我绝望了,甚至有些愤怒,她们为什么不找了,要是找了或许我还有救。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的愤怒使得我忘记了皮肉的疼痛,我强忍着肉与墙壁摩擦的剧烈疼痛,一点一点的挤出滚烫的管道,一直朝上爬去,脚下是炙热的火焰,只有朝上我才有生的希望,耳旁能听到她们三个跳舞的嬉笑声,我咬牙切齿强忍着痛楚继续往上挤,终于我看到了天空。
我和侯文峰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你是掉进了壁炉的烟囱里!”我惊讶地瞪大了嘴巴。
“哈哈,没错!”那男人开始缓缓摘掉帽子、墨镜、口罩...
我的天啊,这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一张曾被烤的血肉模糊的脸!我已经惊讶的无法形容了,我曾见过火灾现场活着出来的,他现在的肌肤就是这样的,体无完肤我想可以用来形容他。
侯文峰皱起了眉头“你就是那个一直在找唐慧敏的人?跟她捉迷藏的人?”
男人干笑了两声“嘿嘿,是的就是我,几年前我终于找到了在这个城市中读书的唐慧敏,我要让她明白捉迷藏的道理,一定要找到为止,绝不能半途而废!我每夜都会徘徊在她的床前告诉她我要跟她捉迷藏,让她要藏好,嘿嘿。否则我不会放过她。我不能让她死,我要让她跟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
我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冷冷地说了句“变态。”
“变态?你知道当时我被卡在烟囱中的感受吗?”男人愤恨地望着我。
侯文峰皱着眉头靠近了“其实你这张脸很容易就吓到唐慧敏,何况她有脑垂体瘤,视力很模糊,那种感觉更是让她害怕,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残忍吗?”
“残忍,什么是残忍?你明白吗?”男人双眼充满了泪水。
“你的游戏结束了,现在该是我的游戏了。”侯文峰目光坚毅地说道。
“我都还没说。”男人有些诧异。
“不必了,你不就是想跟我们玩个迷藏游戏吗?你是想让我们去找你那两个德国表妹吧?”侯文峰沉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她们已经被你杀掉了,否则这房子不会空置,你也不会住在这里了。”
男人站起了身子慢慢地鼓掌,房间内响起了空旷的掌声“侯先生果然不简单。”
窗外闪动着红蓝相间的光,男人轻轻说了句“输在你手里,我一点也不后悔,你让他们进来吧。”
就在警察带走了男人的时候,壁炉内突然掉下来两具干瘪的女性尸体。(迷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