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的体育测试,跑八百米的时候,云舒在后面排队做准备动作,跑步预备的那个动作她怎么也做不好,偏偏老师要求必须保持。
季庭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云舒撅着屁股半蹲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实在很搞笑,完全没掌握预备姿势的要领。
所以季庭安一直没出声,一直等到云舒快要开始跑的时候,他悄悄走到她后面,抬脚垫住云舒的右脚跟。
其实他完全是好意,想着起跑的时候有个垫脚的助力器会更好,可没想到的是,云舒被这突然伸过来的一只脚吓得一顿,差点一跤跌到地上,于是她很顺利地错过了裁判的口令枪响,跑成了最后一个。
跑之前,她回头看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那眼神里全是哀怨,季庭安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哼着口哨声往旁边挪。
云舒本来就不擅长长跑,她耐力很差,被季庭安这么一弄,落下前面的考生好大一截,差不多半圈的距离,光荣成了最后一名。
跑最后一圈的时候,云舒已经想放弃了,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可出乎意料,场边所有人竟然很一致地朝她喊起加油的口号,这些同学,也许平时嘲笑过她,也许看不起她,也许欺负过她,可此刻,她觉得感动得有点想哭。
季庭安也飞快地跑到操场外围,陪着她跑完了最后一程。
跑完的感觉是解脱,季庭安死死扶着她不让她坐到地上去,扯着她一边走一边吐槽:“你该锻炼了,体力这么差;也该减肥了,好重……”
最后季庭安还是成功把云舒扯回了家,半路还吐了一车。
季庭安简直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身体素质,差成这个样子,跑个八百还得缓半天。
最后云舒真的缓了半天,直接躺了一下午,动都不想动。
几天之后就是中考,其实考试的日子真的过得挺快,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一样。
查分数的时候,云舒很紧张,后面的季庭安比她更紧张,两个人都拿着电话不敢拨号码。
过程很曲折,结果很意外。云舒考了全市第三,她想起简溪去年的全市第八,稳稳地呼出一口气。最起码,她不再处处比她差劲了。
谈仕奇向来是那种爱显摆的个性,看了女儿的好成绩直接订了酒席开始摆宴。季庭安看着这起码五位数一桌的海鲜大餐,止不住地摆头,什么叫土豪,这就是土豪。
卢亦筱也很开心,她虽然考得不是很好,却还是通过老爸的关系给她塞进了重点班,和云舒在一起。
至于李烨,中考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竟然也考了了个不错的分数,跟着卢亦筱屁颠屁颠地进了重点班的大门。
暑假的生活安排得很充实,季庭安和简溪有一场重要的钢琴比赛,几乎每天都在训练,云舒跟着去看了两天,实在觉得无聊,于是又回来好好地练她的大提琴。
云舒的大提琴老师几乎是对她赞不绝口,一直夸她天赋佳,听觉好,手指灵活。可只有云舒自己知道学琴多不容易,一个音节上百遍是常事,音准搞定了上节拍器,速度从几十加到几百,错了一个音得重复无数次……练完一天的琴,云舒觉得手指软肩膀酸关节各种僵硬。
感觉只有一个字,累。
所以当她趴在桌子上闷闷地不想抬头时,季庭安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难得拉多了琴会得忧郁症?”
云舒:……
大提琴的声音明明是温暖柔和的好吧,为什么那么多人说它忧郁。
云舒偏过头,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云市大约会在本月底迎来一场浩大的流星雨,最佳的观赏地点是云山。如果夜晚能见度好的话,将能看到这一奇景。
云舒把看流星雨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哪怕看不到流星雨,爬爬山看看云海也好啊。
云山的日出和云海也是云市的一大美景,云舒一直想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所以她询问了季庭安和简溪要不要一起去,简溪练琴很忙,直接就拒绝了。季庭安愣了一会,也不知道月底那几天能不能排过来时间,说是考虑看看。
至于卢亦筱就更干脆了,直接撂下一句太热了不想动。
云舒收拾了户外爬山的用品,接到季庭安打来的电话,说是这几天很忙,没时间陪她去,让她跟卢亦筱一起注意安全。他那边很吵,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很快挂断了电话。
云舒本来想说自己是一个人去,可是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可惜云舒的运气,是真的不好。
爬山的时候看着天气还是一片大好,等到了山顶,她坐下来休息,一场瓢泼大雨突然开始下起来。
雨势很大,山里的信号不太好,她干脆给家里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去了山顶的寺庙。
白云寺建成多年,历经风霜雨雪洗礼,屹立山顶始终不倒。寺庙里面香火不太旺盛,大概是因为地势太高的缘故,平常也少有人来,里面只是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躲雨的游客。
看来今晚的流星雨是没戏了,看这雨势,估计也没法下山了,云舒撑着下巴唉声叹气,就是能这么倒霉。
手机信号几乎为零,云舒无聊极了就爬起来看看寺庙里面的壁画,她难得静下心来这么仔细的看一样东西,这些壁画线条都很简洁,大多是几笔勾勒,其中一些油彩脱落严重,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画的是什么,几个墙壁连接起来,看着像是一个神话故事。
无外乎是什么神女修炼,最后摒弃人间,飞天而去。
云舒不是很感兴趣,无意间抬了头,看见这个寺庙的顶倒是设计得很精致,全是木制结构,飞檐外挑,线条流畅。云舒笑了笑,她是看不太懂,不过要是季庭安在这儿,说不定会喜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书里看过的一句话:在梦中出现的人,醒来就应该去见他。
云舒觉得不尽然,也可能是,刚刚想起的人,会出现在你眼前。
云舒转头看着灯火阑珊处的那个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她想,原来这不是梦,是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