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透过玻璃打进来,窗边树影婆娑,看上去像是被无数个精细切割的光点。谈云舒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切割成了一片一片的,钝钝的疼。
就在卢亦筱以为她不想回答时,谈云舒却倏地开了口:“见过的,昨天刚见过,他跟简溪一起,在乐器行门口。”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吗?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简溪的琴坏了,总是季庭安带她去修的,我记得她说过,她离不开那把陪伴她多年的琴,不管什么地方有了损坏,总是要第一时间去修好。其实有时候我想,他们两个人的关联,也许就是像那样吧,彼此依存,彼此信任,谁也离不开谁,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卢亦筱急忙出声,“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安慰你,而是想陈述一个事实。简溪这几年发展的势头很好,已经逐步往娱乐圈迈进,季庭安又是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两个人都是云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以季庭安的性格,一定会选择公开的,他可不是那种会遮遮掩掩的人。可是不管外面的绯闻再怎么传,季庭安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在一起或者没在一起,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跟我说。”谈云舒看了看窗外,阳光实在太刺眼,刺得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回旋,却倔强的不肯掉落,“或许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可是现在,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想。你知道的,我跟他之间。问题从来不出在简溪身上,他不能原谅我,他的家人也不会,所以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卢亦筱觉得心头来了些气,却还是尽量压住自己的音量耐心解释:“可是那些不是你的错,甚至可以说跟你完全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自责了这么多年,懊悔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那个季庭安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他为你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只会让你一个人呆在角落受伤哭泣。算我求你了云舒,别再折磨自己了行吗?”
谈云舒呆呆地抬起头,声音沉沉的:“嗯,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尽量不再去想了,我知道这几天你也很忙,没事就不要过来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明天就出院了。你先走吧,走之前把窗帘拉上,阳光太刺眼了,我想睡会儿。”
她说完便埋头钻进了被窝里,卢亦筱知道她又开始逃避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拉上窗帘时卢亦筱说了一句:“你应该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有些人,一直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不知道谈云舒有没有听进去,可是她知道谈云舒的那个身边人,在背后默默为她做了很多很多,默默守护她多年,却从不言明。他们三人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若是有一天云舒能放下这个心结回头看看,就一定能发现岑沐那个傻小子的身影了。只是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来,卢亦筱不知道,岑沐不知道,就连谈云舒,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此刻莱雅的某会议厅里,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会议桌上几乎坐满了参会成员,莱雅高层全体出动,准备放手一搏。
可惜要博的那个对象季庭安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黑到能滴出墨水来。明明冷气开得很足,一旁的齐冶却还是感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争相涌出来,他用手胡乱擦了下,心中有苦难言。这位大爷明明是来商讨合作的,可看上去却像是来讨债的一样,再这么耗下去恐怕连心脏病都得犯,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季总,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会议呢?”
季庭安挑了挑眉,斜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答道:“我亲自来商谈,就是想看看贵公司的诚意,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无故缺席。”
他特意加重了缺席这两个字。
齐冶又伸手抹了一把汗,这才抬头开始清点会议桌上的人数,是少了一个,谈云舒不是请假了嘛。于是他又转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季总,谈云舒总监不是无故缺席,她是生病了,很严重,在住院。”
季庭安眉心一蹙,生病了?还很严重?明明昨晚看到她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生病了?难道是不想看见他才不出席的?心中闪过无数种念头,季庭安觉得心乱如麻,他觉得他应该亲自去看看,于是又开了尊口:“谈总监,在哪家医院?”
齐冶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张开嘴木讷地回答道:“在第一人民医院。”
话音刚一落地,齐冶就看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季庭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敲了敲会议桌:“这个合作案就这么决定了,我宣布会议圆满结束,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整个会议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感觉头上好像有无数只乌鸦奔腾而过,他们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会议还没有开始,就这么结束了?合作还没有商谈,就这么决定了?这果然是大总裁的脑回路,他们实在望洋兴叹。
齐冶仍旧张着嘴没落下,直到看见季庭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合上,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摸着跳动的小心脏忐忑不安,因为他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