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是如墨色,月亮突现出来一点,好似弯弯的兽牙。
赵府,灵堂前处的大庭院中,四处都摆放着白蜡烛,一一点上,有的挂树枝,有的放灯笼里,都闪烁着橘红色的微光,辛好没有夜晚风,不然风大一点就要把这些柔弱的生命给吹灭掉。
灵堂正中央摆放着棺柩,用布帘遮盖着,前面桌上设牌位,点蜡烛,放供品。
牌上写“赵宁远之位”,两边挂横幅挽联,中间一个大的“奠”字,字显雄厚有力,非常入眼。赵府一行人在此守灵,供桌上的长明灯,一旁仆人时不时要添油以免灯灭。
赵老爷和夫人、小芩,还有仆人都跪在面前,默默哀悼几句,过一阵子仆人都相继离开了,老爷和夫人站了起来,互相拥在一起,脸色悲痛,泣声泣语,喃喃哭丧。
小芩见此,不由掩面而泣,也是感到十分惋惜,是啊!赵公子年纪轻轻就薨了,真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留下了一生遗憾给父母。小芩用衣袖擦了下眼角,走出灵堂内看向庭院中坐香案旁的张道长,手里还拿着一根毛笔,胡乱在写什么,她心里疑惑,但又有些火气,一想到他对自己那番作为就不像是个好人。
小芩走了过去,随口对那道士说道:
“喂!老流氓……”
张道长一听,闻声便是她过来了,脸色有些难堪,眼神冷下来,装作没听见似的不理睬,坐着继续在黄纸上画符。
小芩见此,觉有些不尊重,对人好似失礼,便改口:
“道长,准备许久,也不见你作法摆坛驱鬼?倒还难得晚上喝了些酒,你怕是给忘了吧?”
张道长听到后并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吁了口气,拿着画好的纸符递给她。
“拿着,这是避鬼符,你去把它贴在门窗上,大厅柱子上。”
张道长看她皱着眉,似懂非懂,便又提醒她:
“切记!千万不要把纸符遇水,怕有失灵性,避鬼符不能随便乱用,不可贴墙上和挂树枝上,更不能贴自己身上。”
小芩拿着这一叠黄纸,纸上画的符歪歪扭扭,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也不知啥意思,她想问下那道士,却怕问了也白问,自己也不一定懂,于是点了点头,拿着黄符走到四处的门窗把它给贴上去。
张道长脸上的酒意还有些红,他闭着眼睛捋了把胡须,耳边听着前方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他心想,好事来拜访了,许是老爷和夫人有事要交代。
果然,赵老爷迈着步伐来到他面前,双手行礼,恭敬说道:
“张道长,今晚之事就有劳于你,事成之后我和夫人都甚感激。”
“只不过……”
张道长睁开了双眼,问:
“只不过是什么?”
“额。”赵老爷顿了顿,“有一请求,能不能让我和夫人在旁边看你作法,也好见识见识鬼虚怪厉,你看?”
“无妨!”张道长爽快地答应了,“你尽管放心,只是要离我远些,怕有些波及而受到影响。”
“对于此事?”张道长看向夫人,说道:
“今夜也是阴气正盛时,恳请夫人见后谨慎点,莫要惊慌。”
“嗯!”赵老爷和夫人相继点了点头。
张道长满意的笑了笑,便从案桌下拿出香坛摆上,插上三柱大香,点着火苗。
又从黄色包袱里翻出朱砂,笔砚,糯米,八卦,木剑,还有一把褐色油伞。
油伞非常古典,伞边有几处小烂让人看去有些年代,若是旁人会问起道士这伞是干什么用的?或许有多人会回答:
“雨天打伞用的,还能干嘛用?”
现在这伞就不能同工具来说了,为何?因为但凡是一些术士道者,身上若带着雨伞和折扇必然是法器,聚阴之物。
古有阴木,见鬼招之,若以修炼,便可收之。何意?亦可招鬼,也可收鬼。
张道长把油伞缓缓打开,里面竟赫然贴有一张古老符箓,他快速的扯掉符箓,把油伞随手往天上一丢,油伞打个转,没有落下而是慢慢地悬浮在半空中,赵老爷和夫人见此瞪大了双眼,甚是好奇。
张道长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但未咽下,拿起一张符纸将酒喷洒在上面,口中呢喃几句,顿时黄纸腾腾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他右手迅速抓灭,手心里捏了捏,成了细碎纸灰,忽然身后一阵阴风刮起,无缘无故,他眯着眼,面露平静,而身后的赵老爷和夫人都有些惊恐,畏缩在一起。
那阵阴风把张道长手中的纸灰给带走,在空中吹散开来,和着风飘到左上方的屋檐上,突然一个隐约约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慢慢细看,竟赫然是一白衣青面女鬼,脸上泛着绿光幽幽,双眼突白,煞是吓人。
顿时躲在那后面的老爷和夫人被这场景吓得双腿发软,面色苍白,两人颤巍巍护在一起,扭过头不敢再看去。
那张道长并不慌张,反倒是心里莫名高兴,他面无惧色,手上亮出一块铜镜朝那白衣女鬼照去,顿时“啊!”那女鬼一声凄厉的惨叫,连忙用双手挡住那镜子射出来的光线,张道长见状,左手拿起放在案桌上的那张古老符箓,右手招伞过来,又把符箓贴在伞里面,他便作势一声:
“厉鬼,收!”
忽然间,那站在屋檐上的女鬼化作一道白色身影飞快飘入那油伞中,张道长把油伞收起来,伞中隐隐约约有些哭泣声,他严肃地拍了两下,哭声渐渐没了。
张道长收好东西,把油伞挂在背上,脸上笑着朝赵老爷和夫人走过来,看见他们在一起低着头身子发抖,咳了下,恭敬的说出一句:
“如今府内厉鬼已除,老爷和夫人大可不必害怕。”
赵老爷闻此言,抬起头看向张道长,便一脸欣喜,拉着身旁的夫人站了起来,他行了礼,笑呵呵的说道:
“真是太好了,有劳张道长得力相助我甚是感谢。”他刚说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这是一点送路钱,不必介意!”
张道长眼睛闪亮,双手直接收下,满脸嘿嘿笑道:
“谢谢,那就告辞了。”
“这厉鬼还会再来吗?”赵夫人急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放心吧。”张道长摆了摆手,拿出挂在身上的油伞拍了下安慰她说:
“赵夫人,这女鬼如今被我这法宝给收了,绝不会再来的,你啊,安心便是。”
赵老爷见此,又问:
“我有一事觉得疑惑,想请张道长解释一番”
“何事?”
“额,你不是说是那穿红衣服的女鬼索了我家宁远的命吗?怎么我今日的所见所闻是一白衣女鬼?”
赵老爷虽然当时感到害怕,可并未慌了心,他还是看的清楚仔细。
“哎呀!这有何疑惑的,这许是那女鬼换了身衣服,不足为奇罢了。”
张道长心里也是没个底,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反正胡乱说一通,江湖上他只会些花拳绣腿,论真本事还没有,倒是嘴说的挺溜,自己想想也是觉得机智。
说着,张道长转过身从供桌上拿起一个梨子,边走边吃,离开了庭院,走出赵府大门,这天色太晚,他看了时候估摸着有子时了,想着去外面客栈露一宿,扭头便准备离开,他忽地看见小芩在大门外贴符箓,虽然晚上有些昏暗,又没什么声响,自己也没太注意,现在碰到了她,脑中回想起她的那一巴掌,心里难以忍受,自然要报复一番。
小芩也是瞟了他一眼,贴好一张符菉后便问:
“张道长这么快就把鬼厉驱逐了,是真有还是假的?”
张道长不说话,看向橘色的火烛照着她清秀的脸蛋,眼睛注视她由下看到上,手心出了汗,有些激动,这越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他就越是喜欢,看着她身材散发出一种年轻的美感来,他便忍不住了。
小芩把符箓都贴好了,准备转身走进赵府内,“呼呼~~”耳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她回过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张道长朝她扑了过来,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小芩顿时被吓坏了,急忙大声喊叫:
“来人啊…来人。”突然一只大手挥来堵住了她的嘴,她不停地挣扎着,但是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也被人抓的紧紧的,张道长见她这样越挣扎,他越感觉高兴,嘴角坏笑:
“你难道还想跑?现在只能乖乖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