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花火A》2018年第01期
栏目:花火新星
简介:
穆梓郁这名字,可以说是陪着我成长了,我妈有事没事就和我谈起他,尽管多年未见,我对他却不陌生。将近二十年过去,那个活在我耳边的竹马少年竟回来了。当年的翩翩少年成了画坛新锐,他颜值高,天赋高,个头高,心气高,处处欺负我,处处使唤我,处处跟我作对!
可当我受了委屈,他又处处护着我,处处哄着我,处处罩着我,闹得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画到画上?”
“你脸大,直观,构造简单,连五官都是随便长的,不费功夫啊。”
“你骂我丑?”
“我骂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你都看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误会叫——当妈的总以为自己的孩子可以和闺密的孩子成为好朋友。
比如,我妈和穆梓郁他妈。
我和穆梓郁小时候就见过一次,在他移民到美国那天,我妈非抓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别穆氏一家。
那年我才五岁,穆梓郁九岁。
这么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见过穆梓郁,可我对他并不陌生,因为我妈得了一种叫“亲闺密的儿子也是亲儿子”的怪病,她谈论起穆梓郁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我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一个我五岁后从未走进过我生活的人,却以极高的存在感存在于我的生活里,这种感觉相当微妙。当年匆匆一瞥的那个少年,犹如一道闪电突如其来地闯进我的人生,从此经年不去,一直定格在我的天空。
在我升上大四这年,穆梓郁重回故土,据说是回来度假。
我妈把一串钥匙交给我,要我每周六去穆梓郁的家打扫一下,因为穆梓郁是任性的艺术家,每天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无法自拔,生活得过且过,从不按时吃饭,昼夜颠倒。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我妈说,劳动的人民最光荣,于是,我又答应了,因为她说时薪有两百元。
最近,我特别缺钱。
这个周六,我在下午三点准时来到穆梓郁的公寓,顿时惊呆了。上周,我特地在某人回国之前,贴心地为他打扫过房子,才过去一周,原本空得可以跳探戈的客厅此刻铺了满地画稿……
想必,是房子的少主人回来了,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原本是想一幅幅拾起,可仔细看了一下画稿后,我就像跳进一部黑白电影里,移不开眼地端详着画中人,仿佛能从他们的脸上读尽他们沧桑的一生。
我竟有一瞬的失神。
我就这样蹲着走了一路,沿途拾起不少画稿,每拾起一幅便细细品味,看够了才接着去看下一幅。
突然,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我的眼前,似是为了与我较劲,那脚丫死死地踩住了那幅我正要拾起的画稿。
我抬头,一张冷漠的脸映入眼帘,对方五官精致,大概善于刻画他人的画者,也能精彩地刻画自己吧。
这就是穆梓郁了,当代年轻的偶像派画家。
“哦?你就是保姆?”他的语气略显清冷。
我咬咬牙,在他面前站直了腰,挺了挺胸,不甘示弱地道:“我不是,我是雷锋,以后每周六都会来你家积德行善,你得学会感恩啊,小伙子。”
穆梓郁嘴角抽搐:“我的画很好看?”
我坦白地点头。
他得意地笑了:“有多好看?”
我抬眸,仔细端详他的脸,煞有介事地道:“举个生动的例子吧,你的画比你的脸还好看。”
不知是我哪句话踩中雷区,某人瞬间拉下脸:“显而易见,你并不怎么擅长夸人。”
平日,穆梓郁大概习惯在客厅里创作,所以,客厅也是他的画室。客厅中央摆放着一个画架,画架前有一张座椅,画架旁摆放着工具车,上面被各种画具堆满了,除此之外,整个客厅再无多余的家具,连一张可以靠着打盹的沙发都没有,由此可见,他在这座城市里没多少朋友。
穆梓郁走到画架前坐下,俨然一副大财团公子考验菜鸟助理的架势,双臂抱胸打量我片刻,煞有介事地道:“我的作画时间是每天醒来之后到犯困之前,而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要保持安静,绝对安静,否则,时薪两百的事……”
“如果我一不小心影响到你,你打算扣我工资?”
“不。”穆梓郁目光狡黠,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威胁,“如果你影响到我,我会给你涨工资,然后,让你当我的模特,让你杵在我的面前,一整天不能动弹,异常深刻地体验一回我直接而冷酷的目光。”
太暴力了!
以上,就是我和穆梓郁多年之后重逢的情景,实在太不温馨了。
我很不喜欢他。而我相信,作为回报,他也很不喜欢我,只是碍于中间夹着我妈,我和他都不得不忍耐彼此。反正只有四个月,四个月以后他便会回美国,而我也将终结这段短暂且不甚愉悦的清洁工生涯。
我姑且忍一忍吧,为了钱。
这夜,我再度失眠。和之前的每一晚不同,这一次,我失眠不是因为我缺钱,而是因为我敏锐地嗅到一个商机,我的思绪不禁又回到穆梓郁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庞和他扣人心弦的画稿上……
我绝对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我有四个月的时间,如果未来四个月我经营得当,说不定能赚到我的第一桶金,更何况我还有穆梓郁的颜值做经营保障……
这笔小买卖绝对亏不了。
如果计划得以顺利实现,那我就不必再紧巴巴地过日子,把每分零用钱都节省下来还信用卡了。这段时间我心理压力空前大,怪只怪我当初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才导致现在债务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