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我在家煮了方便面随便将午饭应付过去,赶在十一点前出了家门。我在穆梓郁家附近买了一份鳗鱼便当和一杯柠檬可乐,然后壮着胆子上门,对那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人进行二度拜访。
尽管我有穆梓郁家的钥匙,但这次我选择了按门铃。
第一次门铃响起,迟迟没人应门,我不禁有些纳闷,难道穆梓郁外出了?不可能,他是个死宅。我咬咬牙再次出手,就这样与门铃胶着十多分钟,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门开了。
穆梓郁铁青着脸,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穿着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头发凌乱,明显是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给我开门。
“洛、祈、然。”某人欠奉地瞅我一眼后,一字一顿地喊出我的名字,恨不得将我咬死在那一个个发音之间。
我咽了咽唾沫,挺了挺小胸脯,强自镇定晃了晃手里的便当,企图以灿烂的笑容瓦解他差到不行的起床气:“艺术家,到点吃午饭了,你的健康很让我担心。”
“……”
某人嘴角抽搐了几下,极力按捺住满腔怒火,阴沉着脸问:“我记得你有我家的钥匙?”
“你没记错,我确实有。”
某人顿了顿,忍住没给我翻白眼:“洛祈然,之所以特地给你配一把我家的钥匙,就是为了给你用。”
“可我今天不能用。”
“原因?”
“我想矜持一点。”
“……”
我顶着迎面袭来的逼人气息,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喜欢公私分明。周六才是我给你打扫的日子,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所以,我不该利用职务之便在非工作日随意进出你家,我不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
“……”
一阵凉风从客厅忘记关上的某扇窗户吹到了楼道,将穆梓郁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吹向了我,我止不住打了一激灵,眨巴着无辜的眼面向他,犹如犯错的仆从向国王乞求赦免。他背光而站,脸色阴晴不定。
他瞥一眼我手里的便当,终于松懈了下来,倚着门框懒洋洋地问:“是干妈要你给我送饭?”
“是的。”我将错就错地点点头,“你干妈再三叮嘱我,要我爱护好你,照顾好你和你的胃,所以,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等穆梓郁应允,我便一侧身,擦过他的肩膀闪进了屋,径直朝厨房走去。我将便当放在一张四方桌上,笑容可掬地回头招呼他:“你先吃午饭?”
穆梓郁尾随我走进厨房,沉住气到饭桌前坐下,皮笑肉不笑道:“便当我已经收到,我保证一定会吃完,你今日的光荣使命已经完成,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给我下逐客令。
我咬咬牙,原地不动。
穆梓郁忽然笑了:“不然呢?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要我怎么吃得下去?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有一种你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强吻我的危机感。”
“……”
我连忙敛了视线:“穆梓郁,我表面上在打量你,实际上是在执行任务。我妈说你有一顿没一顿的,要我务必确认你把便当全部吃光才能放过你。既然我的目光对你杀伤力这么大,那我先到客厅看画,你在这儿慢慢吃,不要急,别噎着了。”
我忍不住贼兮兮地笑了,连忙转身向客厅走去,穆梓郁的画对我来说都是钱啊,我要再去看看它们!
我刚刚迈开步子,手腕便突然一紧,我迅猛地回头,便撞上了穆梓郁那双犀利的眼睛,他诡谲地一笑,分明一副早把我看穿的模样:“洛祈然,我看你还是回厨房围观我吃饭好了,我总感觉你不太老实,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心里就一阵不安。”
“不。”我甩开他,“你的吃相也没那么好看,我想看画。”
穆梓郁再次扣住我:“你为什么想要看我的画?”
“因为……我喜欢。”
穆梓郁面色一沉:“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说吧,你想对我的画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先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招了。”他握住我的手越发用力,“否则,今天你别想走出我的家门,也别想摆脱我的手。再说了,我肠胃不好,你的心机便当我可不敢随便乱吃,我怕拉肚子。”
岂有此理……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我手腕快要被他拧下来了,但还是极力保持微笑,故作轻松地道,“你看,穆梓郁,你每天这样不要命地创作,通宵达旦,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我认为,这样辛勤的付出理应得到回报,你觉得呢?”
穆梓郁默默地听着我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肯轻易表态。
我环视四周凌乱的画稿,循序渐进道:“我觉得你的创作就这样被你胡乱地堆放在客厅,太可惜了,它们值得被欣赏,值得人们驻足,仔细观看,并深刻地记住。我打算为你办一个专属的个人画展,凭我特殊的销售技巧把你的画作推广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穆梓郁怔了怔,并没有急于反驳,皱眉打量我半晌,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脸,止不住笑了几声:“洛祈然,我没听错吧?你要为我办个人画展?你何德何能啊?”
“……”
我无视某人透着鄙夷的目光,耐着性子道:“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的画作。恰好客厅里没有多余的家具,要布置起来方便简单、容易入手。再者,艺术品嘛,三分画七分裱,咱们只需要选购一些不错的画框,裱起来就可以抬价出售了,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我的主意特别棒?”
我分明注意到某人的嘴角和眼角都在抽搐:“洛祈然,你的意思是要我开放我的家,让人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