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映从小学习认真,努力进取,研究生毕业那年就接手了沈家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一年之内包揽全部对外业务,人称“商界一枝花,一枝嫁不出去的霸王花”。
两年前的圣诞节她被叫去父亲的朋友家中吃饭,老沈又提及她的婚事,言辞之间尽是“我老沈英俊潇洒在你这个年龄早已万花丛中过,你怎么到现在也谈不上一个对象”这等鄙视之情,气得沈嘉映一扔勺子:“我嫁人又不是你嫁人,既然你那么着急咱们说定就定。”说完拿起勺子环绕桌子一圈,突然指定坐在西南角身穿校服稚气未脱正挖了一口米饭要放进嘴里的男人:“你,愿不愿意跟我?”
可怜当时的陆子默只知道是陪着父亲招待生意伙伴,没想到会如此危险,恐怖程度直指班主任每学期一次的家访!他下巴往桌面上一磕想装死,被陆太太在大腿上一拧从凳子上滚到地上,捂着大腿在地上哀号:“……我愿意!”
陆子默每每回忆起那顿晚饭总会捂着脸说:“我长得如此祸国殃民见女人的时候就应该隐藏起我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我总算是知道我小学同桌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了,嫉妒是藏不住的。好吧,我原谅他。”
一个星期之后陆子默去沈家玩,他特地跟沈嘉映解释,那天他答应这门婚事完全是因为陆太太的指使,陆太太同意也是因为陆家正有笔生意需要沈氏的技术支持。沈嘉映只是冷笑着抬头反问他:“你知道炮灰什么意思吗?”
他当然知道炮灰是什么意思,他就是炮灰。
那抹冷笑中含着三分无奈七分不屑,停留在愣住的炮灰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之后两年的相安无事是因为他从这抹笑里惊奇的发现沈嘉映不只是一个挂名未婚妻,还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作弊器,考试能当外挂,校外能陪打架,随时可以给零花钱,逃课还能帮忙给家里打电话。
沈嘉映这个年纪本来还能代开家长会,那次他和她刚到校门口就被一个女同学给打招呼:“陆子默你妈可真年轻。”
这个功能从此被扼杀在摇篮里。
有一次陆子默又逃课到沈嘉映家里打游戏,她去厨房拿饮料回来看到陆子默正在翻她的日记本,一瓶饮料直接扔到陆子默头上。
偏偏陆子默还看不懂眼色,把头高高地扬起来:“我看我未婚妻的日记本怎么了!怎么了!”
沈嘉映总是念在他还小,平常他做错事也不曾真的怪过他,可这层未婚关系就是一层发霉的保鲜膜,别人看着是亲密,自己却心知肚明。于是这次落到陆子默头上的,是个玻璃质看着就疼的烟灰缸。
沈嘉映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当时陆子默脑袋上明明哗哗地流着血,他怎么有勇气掏出打火机把她的日记本给点燃?
自作孽不可活,陆子默额头上缝了三针,留下一块疤,从此怎么换发型都必须有刘海。
沈嘉映坐在陆子默病床边瞪他时,陆子默讪笑着道:“你应该感谢我烧的不是你放在书柜第二格的财务报表。”
他很清楚的知道沈嘉映家中的构造,就连上个星期邻居来借的《大学英语》复习书都是他从杂物室里翻出来的。可是沈嘉映不喜欢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有时候陆子默的近况甚至要从沈父无意的提起中才知道。陆子默写了十几封道歉信送到公司,沈嘉映一并扔到了废报纸堆里。
陆子默额头上的一块疤,成为了沈嘉映心里的一块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