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渝像往常一样从拳场的后门离开,章慎的车果然等在那里。
她拉开后座的门,飞快地坐了上去,顺便冲一言不发的章慎仰着脸笑了笑,多少有几分讨好。
章慎藏在金框眼镜下的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将怀中厚厚的牛皮袋递给她。
“辛苦了。”只这简单的三个字,就已经让蒋小渝心满意足了。
“不辛苦不辛苦。”蒋小渝说着,把那个牛皮袋推了回去。她知道那里面装着她这场拳赛的报酬——一笔为数不菲的佣金。“这钱,你就帮我拿着,我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章慎也没推辞,将牛皮袋收起来以后,就吩咐秘书陶橙开车。
车子像往常一样,载着蒋小渝回到了章慎位于郊区的一栋别墅前。章慎大方地将这里借给她独住,每次送她回来再自行离去,一直以来都让蒋小渝觉得很不好意思。
蒋小渝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她忍着伤痛,冲章慎呲牙咧嘴地笑道:“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吧。”
没想到,章慎竟然开口:“今天太晚,我就不回市区了。”
蒋小渝一愣,脑海中涌出各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有助于干柴烈火”这样不太好的念头,一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好在夜里光线极差,章慎应该看不见她一张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的脸。
时值深秋,夜里的温度有些凉,尤其是在大得可怕的别墅里。章慎来回扫视了一圈,即使蒋小渝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依然没有为这间房子带来点“人气”。灶台上放着几个馒头,厨房除了蒸笼以外,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甚至连电视机的遥控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架子上,上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如今,涨红着一张脸的蒋小渝正局促地站在他的身后,像在等他发落似的,一点不见昔日的神采飞扬。
“我不是和你说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你随便用吗?”
蒋小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啊,我每天都有随便开水洗澡,在大床上随便翻滚睡觉。其他的那些,我都用不上。”
章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听在蒋小渝的耳朵里,像一根又轻又柔的羽毛,搔得她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章慎坐在沙发上,手边是药箱。
“过来。”章慎顿了一下,又轻轻吐出两个字,“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得蒋小渝心都要化了,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一条俗到家的大红牡丹睡裙。在外面的时候,章慎从来不喊她师父,也不让她喊他徒弟,可是私下里,章慎不经意间对她表示出来的亲昵,又会让蒋小渝老怀安慰,尤其是他喊她“师父”,真能让她为他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章慎捏着蘸满消毒水的棉签,替她的鼻梁消毒,蒋小渝好像不觉得疼似的,笑眯眯地瞅着章慎,一脸的满足与享受。
“抱歉。”章慎低声道,“我不该让师父做这些危险的事,害你受伤了。”
章慎体贴得差点让蒋小渝感动地哭出来,赶忙说道:“不会不会!大徒弟,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说好了嘛,你还要花好大一笔钱帮我买回澜沧派呢,我打几场拳也没什么,反正,我每天也都要练功,就当活动活动手脚。”
蒋小渝原本白皙的肌肤被棕黄色的消毒水沾染上几分污浊,章慎低头凝望了她一会儿,柔声说道:“下次小心一点,相比较比赛的结果,我更在乎你的安危。”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精神得再给你打套拳都行。”
蒋小渝说着就要跳起来,却忽然被章慎按下。他宽厚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头顶上,细细地摩挲着那些尚未完全干的头发。章慎笑了笑,好不细腻温柔:“别折腾了,快去睡吧。我就在客厅,有什么事,就叫我。”
蒋小渝半张着嘴巴,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你这样对师父的吗?没……没大没小。”
她回房睡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偷偷从门缝里瞄了一眼章慎。
他正戴着他的眼镜,安静地看着手中的文件,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精致的锁骨。
蒋小渝偷偷地笑了笑,因章慎的存在而无比安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