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南风》2012年第04期
栏目:爱笑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小可还可以在没约会的前提下见面,因为看见他我的心里就一定会发酸,所以有时候我就觉得我对阿瓜说我和小可还仍然是朋友就是虚伪。
纯属偶然,我在街上看到了小可,当然,准确地说是他先看到我,一声“木子”我就觉得我像是在做梦,回头的时候我发现小可闪动着漂亮的大眼睛摆着他惯有的微笑,我有片刻怔然,恍惚间又回到了七年前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也是这样的偶遇,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小可在我身后轻轻地和我打招呼,我回过头的瞬间被他闪动的大眼睛凝望,那一刻,我就开始为他所有的一切而心生悸动,从此开始了我们童话般的爱情。
“木子!”小可又是一声轻呼,并且拍拍我的肩膀。我眨眨眼睛,顿时变得清醒,是了,我和小可已经分手了,我们的爱情已经结束了,眼前的小可只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简单上班族,并不是七年前那个穿着卡通大T恤和蓝色牛仔裤的阳光大男孩。我静静地看着他,努力露出一丝微笑,我想小可绝对看得出来那很勉强。
“好久不见!”小可脸上的表情开始不自然,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彻底清醒的缘故,因为我隐约觉得小可脸上还有一点兴奋的神色,我猜不透那神色出现的原因,于是只当是自己对小可仍然抱有奢望。我在心里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实在不够潇洒。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其实何止是不见,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过多的联系,除了小可生日那天我短促的电话。我发现我和小可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了,纵然以前我们也很少好好地说话,总是不断地抢白,用语言去力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但是我们两个凑在一起是从来都不会让嘴巴闲着,脑子也在不停地运转着去斗智斗勇,我们两个乐此不疲,从来不会太伤和气。只是此时,真不知道用什么来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最近好吗?”小可走在我身旁,语气中全是坦然。
“还好吧,你去接娴静吗?”我渐渐缓和了我的情绪,努力当小可只是我曾经相识的某个朋友而已,当我终于放下所有的紧张,整个人就突然轻松了,就像见到方哲会问起他的女朋友一样,见到小可一个人,我就顺便问起了娴静。
“恩?她已经结婚了!”对我的发问,小可显得有些愕然,但是很快就做了回答,口气相当的平静。
“恩?”我有的已经不仅仅是愕然了,而是吃惊,吃惊于娴静的已婚,但是更吃惊于小可语气中的平静,仿佛他只是在讲述别人家中的一件事,与己无关。
“我知道你心里是一堆的问号,但是不要问我,我没有办法解释。木子,你比以前话少了,心里能放下事了,若是以前的你,或许已经一惊一乍地噼里啪啦问了我一堆问题了,现在的你,问题都放在了心里,只有疑惑还显在脸上。”小可看看我,突然呵呵地傻笑。
“哦,是吗?”其实,是我自己觉得我没有立场问,如果他想告诉我,他自然会说。看着小可一脸的阳光,我又突然开始有恍惚的感觉了,我终于了解了我对小可的感情有多么深刻,那个烙着的印在不断地翻出来,昭示着我的心,我知道我其实什么也藏不住。
不知不觉我和小可竟然走到了“丘比特”,等我们回过神的时候,我们已经立在了那个熟悉的招牌下。小可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脸带着浅浅地微笑望着我,眼睛里是征询,我不是真得总像小可以为的那么笨。我一拍小可的肩膀,向他甩甩头,就像以前一样,我想给他一种像阿瓜那样的亲切感。小可的眼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地,我看到了点点的亮色。进门的时候,小可突然伸出右手来牵住我的左手,就像以前我们进“丘比特”的时候一样,他用左手推门,回头嘱咐我:“小心,别碰到头!”因为第一次和小可来的时候,我不知道门上悬挂着一个很大的风铃,进门的时候就被重重地敲到了头,后来小可揉着我头上的红点很不屑地说:“你瞅你笨的,傻得就只剩下这么大个脑门了!”可是从那以后,每次来“丘比特”,小可都要牵着我进门,还不忘嘱咐我小心,我就在心里暗暗感动,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对他的“虚情假意”不屑一顾。
我将手从小可宽大的巴掌中挣脱,从他慌乱地不知将手放在何处的窘迫中看到了他的尴尬,而在此之前,小可对着我都是很平和又很坦然的,我明白,我们两个都是会在瞬间产生幻觉的人,我知道我之所以会产生幻觉是因为我对我和小可的过去真得很怀念,而小可会产生幻觉的原因我却一点都猜不出来,我曾自私地想,或许小可也会时不时地回忆起我和他的七年光阴,但是纯属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无从考证。
我和小可就那么静静地坐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进了“丘比特”后,我们都突然变成了哑巴,实在不知道我们之间还能够说什么,这和以前的我们是截然相反的,以前的小可和我,坐在“丘比特”里始终有说不完的话,不停地揶揄彼此,从中找到言语处于上峰的快乐。
那天后来,我实在觉得有些憋闷,就提议去喝两杯,因为我始终觉的以我和小可目前的关系已经不适宜再去那么暧昧的地方,那容易让我们两个频繁地产生幻觉,而幻觉过后就是我痛苦的回忆,在那里,我们都容易迷失。我和小可去了阿瓜的酒吧,说实话,我不想去其他的酒吧并不是因为阿瓜的酒对我永远都是免费的,而是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我喝醉的话,阿瓜那儿是比较安全的,所以有很多次我都在阿瓜的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然后阿瓜就把我背回家。也因此,对于阿瓜,我不需要任何伪装,更不需要时刻提高警惕和假装坚强。
那天,我和小可肩并肩走进阿瓜的酒吧,我丝毫未闪避阿瓜眼里投放出的惊奇,从吧台掠走几瓶“雪兰”后,就和小可勾肩搭背地找了个角落,一人一瓶地猛灌了起来。小可时不时地冒出一句“木子,你还记得不记得那次……”,我便接了口“记得记得……”,恍恍惚惚中,我们在半醉半醒的时候把我们七年的时光又逐年地翻腾出来叨叨,小可的酒量比我好很多,所以我倒地比他快,我只记得我在最后一瓶酒的最后一滴之后我仿佛看到了小可眼里有什么东西滑落,亮亮的一闪一闪的,好像是液体,而后我就人事不知了,再后来,我想那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次日,我是在我卧室的床上醒来的,我迷迷糊糊晃到客厅的时候我的意识里还是阿瓜那灯影摇曳的酒吧,我脸上开始荡漾着模糊的微笑,我就知道每次醉倒在阿瓜的酒吧,我最后都能安然地在自己家里醒来。上班出门的时候,我在门廊里捡到了一粒纽扣,我顺手踹在了兜里。
“干嘛?这不是我的!”当我拿着那粒在我家发现的纽扣在阿瓜面前晃的时候,阿瓜就莫名其妙地丢出这么一句。
“那是谁的?我可是在我家找到的,而且昨天之前没有!”我笑笑,理直气壮的。
“真不是我的!应该是小可的!”阿瓜郑重其事地说。
“怎么可能?小可的东西不会出现在门廊里!”我摇头。
“木子,昨晚是小可送你回去的!”阿瓜丝毫不理会我脸上的笑意,而是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哦?”我有点意外,因为我脑袋中对前一晚唯一残存的一点点记忆就是阿瓜的这个酒吧。说到小可,就有些想笑,我开始叹气,那时候的小可究竟心里在想什么!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如果我忘记了我和小可曾经七年的关系,我们相处的或许就没有那么累了,至少我会坦然地面对他,心也不会痛的那样厉害。我将掌心合拢,把小可的那粒纽扣牢牢握住,当我把那粒汗渍的扣子轻轻放进口袋的时候,仿佛小可的影子又珍藏在了我心里。
我很奇怪我对小可和娴静的事情一点也不好奇,娴静结婚和小可的孤身一人明明对我来说就是很大的新闻,可是我的平静却令阿瓜相当的纳闷,他心里竖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仿佛曾经被小可伤了心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他。阿瓜在嘴里不停地叨念:“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我知道小可和娴静发展的速度与结束的速度会令我们每一个人哑然,但我明确的知道,小可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心里也隐约觉得娴静也不是一个对感情不认真的人,但是事实告诉我,他们两个都没有对彼此负责任。我不想在深究下去了,因为现今的我,对小可而言,只是一个朋友;而小可于我,也仅仅只能是一个朋友,我们都对彼此的生活表示沉默,我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小可以后的日子会快乐,我已经把我自己放在了他朋友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