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1999年第06期
栏目:外国推理探案
他死了。
那么年轻,才30岁。公司里刚刚提升他为主任,正是迈向前程似锦的未来时候。对于这个年龄来说,死亡似乎是过早了一些。
死亡的原因是蛛网膜下出血。他在公司里突然说心痛和恶心,刚跑进厕所就没气了。尽管很快就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里,但是已经晚了。他的意识再也没有恢复过来,难以置信地说死就死了。
死得未免有些过于唐突和蹊跷。在他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之际我没能够看上最后的一眼。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最爱就要撒手西去的瞬间,我没有能够陪在他的身旁,对此我无限的追悔。
至于引起蛛网膜下出血的原因,却不是高血压或动脉硬化。据医生的说明,后头部受到过猛烈的撞击才是真正的原因。听到这个说法后,使我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同时,后悔也来不及的我几乎痛不欲生。
好像他就是被我自己杀死的似的。想到这一层的瞬间,对我来说就像是掉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漫长的夜就此开始了。
锦系町的公园里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是6月11日下午5点45分的事。
这名男子像是俯在公园的长椅上睡着而断了气的。因为那种姿势与普通的睡姿不太一样,从这儿路过的一对伴侣就叫了他一声,可是也没回音。两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又走过去晃了晃他的肩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两人吃惊地将他翻过来一看,那人脸上浮现着一种不寻常的苦闷的表情。一眼就知道已经死了。
两人慌不迭地赶紧拨通了110报警电话,接到通报电话的警视厅通信指令中心立即下令命本所警察署搜查科紧急出动。川添接到命令后,上衣也来不及穿就和同伴们冲出了刑警室。
公园里已经有及时赶到的穿制服的警官在保护现场。川添与那个年轻的警官打了个招呼后,一边戴白手套一边向尸体走过去。在长椅上横躺着的那个男人,服饰干净整齐大约三十岁左右。
在尸检完了之前,即使是搜查官也是不能接触尸体的。川添像用舌头舔似地把这个男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把鼻子凑近那个人的嘴边的时候,他闻到一股苦杏仁的味儿。虽说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不敢断言什么,但怎么看也像是氰化钾引起的中毒死亡。
把附近的垃圾箱整个都渔猎了一遍,找到了不少喝干的果汁罐和纸杯子。如果要不是自杀的话,就不可能是自觉自愿地单单把氰化钾喝下去的。说不准在这些被扔掉的果汁罐和纸杯子里,就曾经是被掺人过氰化钾的。川添指示鉴别科的人,让他们把这垃圾箱中的东西全部带回去检查。
二十分钟左右的尸检结束后,尸体被急救车送到大学附属医院去解剖。验尸官也说大概是氰化钾引起的中毒死亡。剩下的就是要弄清是自杀还是他杀了。以川添的经验,这种情况看来不像是自杀。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套服的男人,就是要死的话,在傍晚的公园这样的场所,以及采用氰化钾这样的手段,似乎都不太能说得过去。还应该有一个同行者,是这个人让他服了毒。这样考虑也许更妥当一些。
这个男人的名字,从他随身携带的驾驶证和公司职员证上得以判明。他叫安西孝弘,29岁,在一家大型的汽车专卖公司工作。
其他随身携带的东西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要说应该注意的,是从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一点儿服剩下的氰化钾。当然可能是他一点不剩地全部喝下去了,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可以说是他杀的一个旁证。
警视本厅的机动搜查队,以及搜查一科等各方面人马,一起回到了警察署内。接着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分析这起案件。大多数的刑警都认为这起事件是他杀事件,几乎没有别的异议。最后警察署长下令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
川添与一科的一位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四十多岁的刑警编为一组,虽然以前也听说过香坂这个名字,但相互说话还是第一次。与精悍的川添相比,香坂显得已有些福态,他细眼一眯微笑着对川添说拜托了。川添看着香坂平易的表情,心想和他搭档也许不会错。
首先要去搜查的是被害者的家。安西的家在巢鸭。往他家里联络了几次也只有录音电话。后来通过他工作的公司确认才知道,安西是独身,一个人生活。警察只好用安西身上所带的钥匙进了他的房间。
川添和香坂等鉴识科取指纹的工作结束后,与其他的刑警一起开始对整个房间仔细搜查。其中对能显示安西的交友关系的东西,格外地注意。通讯录呀影集之类的,都将作为证据被带回搜查本部去。此外还有一些随手写下来的记事、备忘录等之类的,都有可能成为破案时的重要线索。因为怕有什么疏忽而漏过的地方,即使是其他刑警搜查过的地方,也要不惜费力再一次地渔猎个遍。
这期间川添发现了一个令人注目的东西。那是一张汇款单的存根,邮戳上的日期是5月7日。也就是说,被害者最近曾经往某个地方邮寄过现金。
川添之所以注意到这张汇款存根,是因为邮寄的金额很大。单子上记载的损害赔偿额是30万日元。从写字台抽屉里发现的银行存折上的记载来看,在与汇款相同的那天有相同的金额被取了出来。
30万日元虽不是什么巨款,但对现金汇款来说却也不是个小数额。当然这不一定就与本次的案件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川添直觉地感到它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