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地说:“有你和爸爸的帮助我才会有今天,没有你们我能做什么呢?”
伊莎贝丽拿到驾照前,我一直接送她上下学,还要忙碌一些额外的事。然后再去上班——在一家公司当招待员。我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午饭后,我常渴望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儿。
傍晚回来又成了我做晚饭、送衣服到洗衣店的时间。周末又全是给承建人打扫卫生的日子,我不时去查看什么完成了,什么没完成,清洗该清洗的地方。
一天夜晚,乔伊要求同我和乔开个家庭会议。他的胳膊吊挂在伊莎贝丽的肩头说:“我认为,我们需要多建点房子。另外,你们是否可以考虑同我们换换房间,你们搬到阁楼上住,我们住主要的房间?”伊莎贝丽的肚子明显鼓胀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盖布里莉怎么办?她有权假期回来住她自己的房间!”我们的女儿盖布里莉在外地上大学,还在期望寒假回来看看她的新嫂子。
“我们把她的东西搬到楼上第二间卧室。”
我等着乔说话——什么都行,为了保护已献出这么多的我们自己。但他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我们,仿佛他突然不会讲话了一样。
“怎么样?”乔伊心不在焉地追问。
我终于忍不住说:“乔伊,我认为婴孩在楼上的第二间卧室很好。”
2月,顶楼的工程终于完成时,我们都很吃惊,它建造得非常漂亮。它和我们原来的房子结合得浑然一体。乔伊和伊莎贝丽搬进了他们的房间。我慰藉般松了一口气。我们大家住在有四个卧室、两个浴室的房子里,热热闹闹地过了圣诞节,以及盖布里莉回来的寒假。
像是给乔迁新居的贺礼一样,我和乔又给儿子买了一套新沙发。我们还许诺:“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和乔仍然全职上班。我们新房子的抵押贷款不允许我们闲下来。
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那天,乔意外地送给我一件礼物——两张旅游机船票——这是我们一直梦想的。
“是该我们好好玩玩的时候啦。”他说,“如果我们能为孩子们付出一切,我们也该为自己留一点,不是吗?”
然后,他贴到我耳边小声说:“我们也该有我们的秘密——”
“噢,不,爸爸又要肉麻啦,”盖布里莉笑着说着,把我从她爸爸那里拉开,拥着我,“祝爸爸妈妈永远幸福,你们为我们付出了一切,我爱你们!”就像我是全家爱的中心一样,我感到一切都那么甜美。整整几个月的紧张忙碌只要有这一刻也就足够了。
乔和我决定去巴哈马航海。
乔说:“这样,我们回来正好赶上当祖父母。”我当然赞成。我是这么愉快。这次旅游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5天时间不上班,不做饭,不打扫卫生,整日都在明媚的阳光下懒懒散散观光,观光那美妙的大千世界。想到这些,我都感到等不及了。
谁能料到,我们愉快的假期却这样结束。
我坐在光光的地板上。直到屁股有点痛时,我才发现,房间里大块地毯也不见了。
“我们调查期间会把你们安置在饭店里。”那个年轻点的警察说。
“不,”我说,并不理会乔对我充满疑惑的眼神,“我只想待在这儿,这儿是我的家。”
“这儿没床,没毛毯,什么也没有。”乔说。他轻声细语地说着,对我格外温柔体贴,仿佛我已失常了似的。
“这是我家,我要待在这儿,”我说,“你可以去饭店。”
乔耸耸肩望着那两个警察说:“我们就待在这儿。”
“那,你们能证明你们是谁吗?”年纪稍大点的警察说。
乔掏出他的皮夹,我摸我的手提包。我们只有驾照。他们仔细查看驾照时,我说:“我们的护照都在我们托运的行李包里。”
年轻的警察用手挠着头,拿出他的步话机。仿佛我们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过了一会儿,他有点勉强地说:“我想,你们可以待在这儿,我们清晨过来。在这中间,我们会发出一份查找你们儿子和儿媳的公告。你们有他们的相片吗?”
我边点头,边从我的钱包里抽出一张他们的结婚照。这是乔伊送给我的。递给他时,我特地说:“不要给弄掉了,我还要的。”
他凝视着它:“没问题,夫人,我们只用它复制一下就还你。”两个警察走了。
“现在,怎么办?”乔说着走过去拉灯,没有亮,连小灯泡也摘走了。
“其他房间也和这一样吗?”我问,“统统什么也不剩了吗?”
“是。”乔点点头。
我穿上外套,支起领子围着头。我差一点就想咬自己的拇指,但我还是忍住,我抬头看着乔。“我们可以睡一会儿。”我对他说。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听见他走到我们的提包那儿,打开了它。
他朝我这儿摸过来,递来我那件长睡袍,紧挨着我躺下,我听见他嘴里吐出一声叹息。我们寻找着彼此的手,然后相互握着。我轻声问:“你认为乔伊会出什么事吗?”
乔再次叹息道:“我不知道,那肯定不是个好地方。我一点也不知道。”
“他活着吗?”
乔用他的胳膊把我拉近,搂着我说:“希望不会有事,希望他活着,而且很好。”
“他为什么没去接我们呢?”我眼里的泪水灼痛了我的眼睛。我蜷缩着身子,清楚地听见他心脏的蹦跳声,“我想他一定乐意接我们,可是……”
“不知道。”乔怪异的语调里带着强烈的情绪。我听出那是由恐惧引起的疼痛、伤心以及迷乱所产生的。它在我的感觉里引起回响。我们更紧地拥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那天夜里,我们谁也没有睡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