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伯恩钻进车里接电话时,慢慢闭上眼睛,想极力忘掉肌肉的酸痛和神经的疲惫。
“赛吗?我是尼克·斯坦麦迪,但愿你没有乘你的游轮出去。”
“出了什么事,尼克?”
“一个市民前胸中了两颗小子弹。可能死于这一两天中。我原想由你们指挥侦破此案,但是,你的这个上司在礼拜天下午却是个需要补充造粪机器的人。”
“你在哪儿?”
“你认识参议员惠勒那个地方吗?全部围起来的石头建的房子,院子里满是杂草……”
“夜里还常有神秘的光亮。”
“这我就不知道了。今天早晨一个孩子在这儿游逛时,看见养鱼池里有具死尸。他父亲给你们的人打电话,接电话的巡警认为,他看起来就像是偶然淹死的。于是,代客接听电话的部门把我叫出教堂。长话短说,我现在就在这儿看着这个胸前有两个弹孔的可怜男人,我猜它们大概有6英寸深。”
“哪种武器?”
“不知道,我还未打捞养鱼池。他不是礼拜天死的,也不是自杀,你过来会看到的。”
“他的身份?”
“西奥多·约翰·沃金斯,四十六岁,保险业的侦探。住在斯盖克利斯特大街。”奥伯恩不由自住地看了看院子那边的波特,他背靠窗户,仅露出个光头,“你们的人说,还未接到有人报失踪。”
“他有家属吗?”
“他戴着结婚戒指,从本市人名录上看,同一住址的可能是他妻子。我不想用电话跟她联系,如果这个出事地点没别的事的话,我想现在就去她那儿。但那个巡警说,他接到电话随时都会走。你那儿有什么趣事吗?”
“商业区发生一起特大宝石盗窃案,我正在这儿,凯斯特利尔也在这儿收集证据。”他低头看看表,“我和总部通通话,看看我们能定个什么计划。”
他通知波特说,他必须走。然后,把他领到凯斯特利尔那儿。凯斯特利尔忧郁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州的前参议员的住宅是个用石头砌成的大宅院,坐落在数英亩树林中间,院中有正规的花园和草坪。由于一些复杂的、暂不能解决的合法原因,惠勒的这座被围起的房产搁置了许久,早被风雨侵蚀得像个荒凉、阴森可怖的墓地。院中一人多高、刷子般稠密的杂草侵占了原来的花园俱乐部以及茶树的领地。
院子正南面接近马路的是一道大铁门,铁门已有很多年没有打开。奥伯恩把车停在碎石铺的斯凯尔德·莱瑟沃依路的转角处一辆警车和斯坦麦迪的车之间。离铁门不远的篱笆墙上挂着一块红褐色“不得侵占”的招牌。它下面有一条裂口。奥伯恩先在外面仔细查看车印和脚印,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他从裂口挤了进去。斯坦麦迪从石凳子上站起来,用手掸着他裤子上的尘土。
离篱笆墙十几步远的地方是个石头砌的养鱼池。这个养鱼池比浴盆大不了多少,半池混浊的水和枯树叶。西奥多·沃金斯的尸体躺在养鱼池的边上。沃金斯是个高个男人,一头厚而蓬乱的灰发,一副短而密的髭。由于浸泡,他的脸部明显地膨胀起来,一脸令人恐怖的鬼魅般的青灰色。他穿着一件棕褐色休闲夹克衫,其翻领上别着一个服务行业的饰针,系着一条丝织领带。湿透的衬衣胸前有两个明显的弹孔。这说明凶手是个冷酷、残忍、直取人性命的人。
奥伯恩环视四周辨别方向时,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地方阴冷潮湿,树枝在微风中瑟瑟作响,灌木丛中觅食的鸟叽叽的叫声显得十分凄凉。整个废墟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即使是下午三点,这里阴森森的气氛也令人难以忍受。在厚厚的树叶铺成的地毯似的地上,根本辨不出任何人的足迹。
“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一个人没把他拉出水池,看看子弹孔,”奥伯恩说,“他怎么能忽视这些足迹呢?”
“是迈耶,他在休息日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还错过了大猩猩新颖的弹簧高跷的游戏。”
“他现在在哪儿?”
“正在查看这幢房子内部。”
奥伯恩说:“你怎么想,尼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无论在哪儿我都没找到任何足迹,如果是一个人拖这具尸体,那么地上的拖痕就会被毁掉,如果是两个人抬着他,那就更不会有什么脚印。”
不一会儿,迈耶出来报告说:“没有闯入房子里的任何迹象。”斯坦麦迪递给奥伯恩一个厚信封,里面装着沃金斯口袋里的东西。
奥伯恩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30美元现金、驾照……“怎么没有车钥匙?”
路边传来一声急刹车声,凯斯特利尔到了。他手提着相机和现场勘查的一套用具。
“我希望你和波特组成搭档。”奥伯恩简短地说。奥伯恩原想通过他缓和一下他们同保险业侦探之间时常爆发的争吵和宿怨。
凯斯特利尔噘嘴咕哝道:“那个老家伙总揪我的鼻子。他似乎认为我没了他不行。”
“你是嫉妒,因为他有个数码相机,而你没有。”
“如果我有,难道就不能做得更好吗?”凯斯特利尔气愤地喊道。他天生不懂幽默,也不会嘲笑他人。“数码影像传输能被修改,所以不允许作为证据。”
斯坦麦迪从石头凳子上拿起他的器材。“你准备好了吗,赛?”他边走边回头对凯斯特利尔说,“这儿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和迈耶等我回来。”
凯斯特利尔凝视着养鱼池里浑浊的水,没有答话。
奥伯恩跟着斯坦麦迪边走边想,这桩凶杀案会不会与宝石失窃案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