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08年第11期
栏目:外国推理探案
侪思倜倜·瑞灵的照片朝下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我。相片上的她看上去大约十岁,比现在的她小四岁。我已经看过更多的她的近期照片,她正快速出落成一位美丽的妙龄女郎。可当我想到她的时候,我想起的是那位正在对她而言是世上最安全的这个地方玩耍的豁牙小孩。我能看得见她在圣诞节的早晨打开一件件礼物;看得见她逗弄她的小狗;也看得见她在观看那些动画片。而且我联想到了一切该来临的事情:为一次次期末考试攻读,把她紧张兮兮的舞会男友引见给父母,领着自己的孩子探望外公外婆。我不愿去设想不回家的侪思倜倜。
侦探潘妮·摩尔递给我一杯咖啡,然后坐到我身旁。咖啡倒是温的,可用我的味蕾怎么品都像是加热的下水道污水。摩尔喝了一大口她的那份咖啡。
“你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时候就接过多宗绑架案吗,丹?”
“一宗。”我答道。我的沉默告诉了她怎么会是这样。“干私探以来这是我接的第三宗。上两次我们都救回了被绑架者。”
“希望你的性子能耐得住。”一位我从不知名的海狸县警察进了这客厅,“摩尔侦探、布罗根先生,他们叫你们到书房来。”我们跟着他走出客厅。
卡梅伦·瑞灵的书房是个格调高雅的成功人士所常用的镶拼图案,外表重于功用。两面对墙之间,风格相配的书架一排到头,支地接顶。一册册硬面精装书籍按大小布置,最矮的书摆在外层,往中间呈金字塔形布列。书籍皆为纯净本貌,未受腐蠹,革制的书脊书面无一丝裂纹。每个书架中央都摆着一尊青铜半身塑像,共十六座,都是历史、文学和音乐界的人物,不知是不是跟书架为一整套而一起弄来的。
书房里还有另外四个人。摩尔的搭档亨利·卡兹莫斯基同我年龄相仿。我俩曾同时在匡恩提科,可是直到昨天才彼此谋面相识。在一面大型落地窗的一张灰褐色的沙发上靠着卡兹就座的是海狸县警察局副警长毛瑞·丹尼尔斯。瑞灵的律师汤姆·万德马林坐在书桌的后面。第四位我以前没遇见过,可我知道他是谁,不过他不认识我……
“你是谁?”这第四个人问,“摩尔侦探,这位便衣是谁?干什么的?”
万德马林打断他说:“布罗根先生是受雇于我处的一名调查人员,遵照瑞灵家的意思也参与此案。丹·布罗根,见见这位联邦调查局匹兹堡分局局长哈罗德·施图尔茨。”
施图尔茨抬头打量着我:“布罗根?我听说过。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在联调局玩不转的局外人来给我添乱。”
我对施图尔茨微微一笑:“比起圣地亚哥那套可差远了,是吧,哈罗德?”
施图尔茨登时耳根子通红。两年前,联邦调查局圣地亚哥外地办事处把一宗办了五年的敲诈大案给搞砸了。施图尔茨就栽在这件事上,一直巴望的副警长的位子没捞到,却给调到了匹兹堡分局。要说居住,此地还真是很不错,可要在联调局内升迁,此地则算不上真正名声在外的风水宝地。听说在加利福尼亚没人很怀念他。
“在第一个字条送来之前,布罗根先生一直把侪思倜倜的失踪当成人口失踪案来查。”汤姆这样说道,试图压住施图尔茨的火气。可是不管用。似乎施图尔茨对律师的喜欢程度跟他对伶牙俐齿的前联邦密探变成的私探喜欢的程度几乎没什么两样。
“好吧,大腕儿。”施图尔茨说,“那些报告我都读了,不过,咱们就假设由你来从头给我讲讲所发生的一切吧。”
我坐下来,在那一天里第三次从头讲了起来。
我私家电话号码被拨通,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这让我很惊奇。“布罗根先生,我叫卡梅伦·瑞灵。汤姆·万德马林向我推荐了你。希望你不介意我用这个电话。”
瑞灵是匹兹堡生意场上广为人知的人物。邮政公报曾一度称他为“向郊区恣意扩展生意的最高统帅”。或许他的公司瑞灵联盟并没有在更为广义的匹兹堡地区一个不落地建立了分部、工业园和购物中心,但似乎有这个态势。
“我不介意,瑞灵先生。这根本不算勉强在下。我如何为你效劳?”
“噢,是个棘手的事儿。能否到我这儿来?到我家。”
我通常不接受此类邀请。我有办公时间,通常,按自己的接活儿标准,也有足够的差事会找上门来。可是那天我没有约什么人……更何况,瑞灵肯定能付得起我的薪酬。“我一小时后到,瑞灵先生。”
瑞灵家地处海狸县上层人士汇集区,匹兹堡国际机场只距几英里远,几年前机场新建之时,邻区被置于空航干道下。居民们既抱怨窗户格格作响,又抱怨可能坠毁的飞机让他们担惊受怕,对财产价值大跌就更抱怨不休了。据称,飞机着陆路线的变更,瑞灵的影响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以至于几英里外一些不怎么富裕的公民成了最倒霉最遭殃的,但瑞灵家的这个地区依旧受到离地面几百码高的喷气发动机不和谐声音的影响。
瑞灵的家宅有三层楼高,就建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院子比所有邻舍的都阔气。外墙是人造砖,用铁锈和蛋壳点缀。一楼所有的窗台上都摆着花盆,里面植物的颜色同房屋很协调。草坪刚修剪过,树篱也切得干净利落。只有两样东西使这栋房子看上去不像样板家宅:私人车道上的一个足球和一辆粉色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