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念着手中的情况介绍。念到这儿,他咳嗽一声,继续念下去:
“案发现场是家精品女装店。大年三十中午到初五过年歇业。据另一名女店主于言言说,死者昨天下午和她通话,说晚上大学同学聚会。于言言的小孩过年期间生病,周芸就自己去了。周芸也告诉于言言,要她放心在家照顾孩子,她会抽时间去店面转转。这是惯例。店面放长假时,她们两个都会回去开门看看,防止水管电线等出错。经于言言清点,仓库内丢失大部分衣物,只剩下些不太值钱的。发现尸体的,是对面礼品店的老板。他们春节期间仍然营业。据他说,春节期间,整条商业街开张的铺面并不多。因此,当他无意中发现对面‘灵感’的卷闸门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以为女店主回来了,便想过去打个招呼,拜个年,没想到,却看见惊人的惨剧,致使受到惊吓,现在医院安神。这起案件发生在欢乐祥和的春节期间,凶手不仅害命,而且毁坏死者容貌,社会影响极为恶劣,是对警方的公然挑衅。我们决不能姑息。”
林菲断定,稿子一定是陈骁自己写的,未假他人之手,一贯啰唆,废话连篇。
秦队弹弹烟灰,站起身,拍拍手:“大家加把劲,老规矩分工,早点破了还能再歇两天。”
2月9日下午4点半,长城大街54号
于言言家
这是正南正北的三室两厅。客厅内光线敞亮,色调明快,装饰精致,处处布满女主人的小巧思。深蓝色玻璃盆摆在阳光直射处,几尾金鱼摇曳多姿。淡绿色的花瓶插满艳丽奔放的大丽菊。一条深紫色的几何花纹披肩搭在一张椅背上,一件褐色的驼绒衫放在另一边。林菲注意到她的盆栽植物十分茂盛,心想,这是个爱好生活、家庭和睦的主妇。
墙上悬挂着许多照片,有于言言的个人写真,呜,挺美的,不过不太像本人。好友米筱筱多次鼓动林菲一起去影楼拍组写真,声称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不过她实在不感冒,她向来觉得这种艺术写真和婚纱照一样,化个吓死人的大浓妆,在摄影师的拨弄下,摆些做作不自然的姿势,千人一面。也有于言言一家三口的照片。于言言老公一脸忠厚的面相,看起来就是那种居家好男人。孩子特别可爱。多么幸福的一家。
林菲的视线转向其他。用色大胆的拼接布艺沙发上,堆着绵软可爱的大抱枕。林菲不由想到,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建立这样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啊。
于言言走进客厅,端着托盘,上边放着茶壶和两个茶杯。她三十多岁,有一头红色的披肩发,具体说来,该是这些年大热的栗子红,不那么嚣张耀眼的颜色,有种低调的华丽。皮肤白皙紧致。皱纹还不太明显。黑色的呢子裤笔挺无褶皱,淡蓝色的针织套衫。总的来说,她的长相没有周芸那么精致,但也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于言言双眼红肿的像颗桃子。倒了杯茶,轻轻放在林菲面前,下颚仍旧不时颤抖着。
“孩子真可爱。不在家吗?”林菲闲聊着。
“我老公送她到奶奶家……呃……她感冒好几天了,没怎么好好睡觉……出了这事,我也没心思照顾她……”
“家里布置得很好。特别温馨。”
“谢谢。”
没话找话,让空气都纠结成一团。
“可以介绍一下周芸的情况吗?”林菲打破沉默。
“我们……我们是中专同学,后来一起升大专班,学服装设计……”说到这儿,于言言双手覆住脸颊,轻轻的呜咽从手后传出,好像一只被人逮到、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林菲从茶几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递到于言言面前。
好一会儿,于言言的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她擤擤鼻子,不时抽噎着。“我和周芸认识十几年了,从同窗时的好友到现在合伙做服装生意,关系一直特别特别好,亲如姐妹。”
“据你所知,你们生意上有什么对头,或者她个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不,我们的买卖一直不错,有固定的老主顾,没欠别人钱。由于我们代理的是几个十分有名的牌子,本市独一份,也不会有什么竞争对手怨恨。周芸是个脾气特别温顺、待人极为宽厚的人,和她接触过的人,没人说过她不好。”
“她的家庭状况呢?”
“她父母前几年前相继过世。有一个哥哥,多年前定居海南,隔得太远,来往也不那么密切。她的孩子两年前发高烧得了脑膜炎就没了。她丈夫叫迟昊,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晃悠呢。”
“哦,怎么说?”林菲好奇地扬起眉毛。
“他呀,有才华。就是典型的艺术家脾气,老板一说啥不对他心意的话,他就撂挑子走人了。”于言言苦笑。
“你最后一次见周芸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应该是前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上午,周芸来我家看我的孩子,她是孩子的干妈,两个人感情特别好。孩子不舒服,总是哭闹,待了一会儿,她就回去了。从昨天到今天上午,我和老公一直在照顾孩子。哦,对了,孩子晚上一直哼唧,我摸着温度有点高,后来就和老公一起带着孩子去儿童医院挂急诊,折腾了一晚上。哦,好像还留着医院的收费单据,你等等……”于言言起身,从玄关处拿来一个精致的坤包,从里面掏来几张单据,递给林菲。
林菲扫了一眼,单据上赫然写着“2月8日22点10分”,应该是于言言最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对了,我上午也和你的同事说过,昨天中午,周芸打电话说我们大学时的班长组织聚会。孩子闹病,我焦头烂额的,就让她帮我和大家请假,早知道,我就和她去了,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