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还在吃早饭,宁欣的电话就来了。
“喂,Yvonne,干吗这么早打我电话啊?”
“大新闻啊!你有没有听说啊?住在你们一区的一位贵妇人昨夜死在自家别墅里,你有没有什么独家消息?”
“是吗?哪位贵妇死了?”
“离你家不远的宅子里,有红色屋顶的那个,听说那女人继承了海外亲戚的巨额遗产,独自住在那栋宅子里。”
“你说的是杨柳叶吗?我昨天还见过她呢!怎么会?”
“对,就是这个名字!佳人,咱们见面再聊好吗?”
“也好,等会儿我要去美容院做脸,一起去吧。”
二十分钟后,我和宁欣躺在美容院的粉色包间内,边享受美容师的脸部按摩,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佳人,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以前高中时期的一位男同学,就是老考第一名那个胖乎乎的家伙?”宁欣微侧脸庞问道。
“那个讨厌的第一名嘛!”害得宁欣一直处于千年老二名次的罪魁祸首,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你猜怎么着?前两天我在街上碰到他了!他可大变样了,人瘦了很多,还是像高中一样,一副迷迷糊糊的懒散模样。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原来他竟然做了侦探,你说好笑不好笑?”
“侦探?”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在无法将侦探的身份和那个头脑灵活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可不是嘛!他说大学没念完就主动辍学,干起了侦探的行当。这人倒蛮有趣!我和他聊了好久,还谈到你。”
“我有什么可谈论的!你们都说了我什么?”自从大学毕业以后,除了宁欣和我住在同一个区,来往比较频繁,其他的同学几乎都失去了联系。
“说你嫁了个好老公,过着上层体面的生活。我说得没错吧,佳人?”宁欣蹙眉望向同伴。
按摩师急忙纠正她的面部表情:“小姐,你这样会有皱纹的哦。”
宁欣摸了摸脸颊,恢复了脸部肌肉。
“和那个的胖子有啥可聊的?”我问道。
“对了,我正好想问问你呢。昨夜你们小区里发生了命案,你听说了吗?”
“我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迟了,还没听说有这回事。”
“杨柳叶死了,我的一位警局朋友告诉我,她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的凌晨1点到3点之间,被钝物击中后脑导致毙命的。还听说现场的房间反锁,发现尸体的人是她的女佣。半夜里,她听见二楼的房间里有异响,便起来查看。谁知主人的房间被反锁住了,她打不开。她从门把手的小孔朝内窥视,发现杨柳叶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身旁都是血迹。于是,她下楼去喊来管家和园丁,一起撞开卧室的房门。可出人意料的是,被撞开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杨柳叶的尸体瞬间消失了。你听说过这么怪异的案子吗?所以一大早我就打电话给你,希望能从你这里拿到些一手的消息。怎么样?那个杨柳叶你有印象吗?”
“你说的是住在红色屋顶别墅的杨柳叶吗?”
“就是她!”
“不瞒你说,昨晚我还见过她呢!”
“真的?什么时候?”宁欣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不顾按摩师的劝阻,抓起手边的湿毛巾,试图擦去脸上的乳液。
“说起来可真怪,那女人昨夜半夜2点钟,居然牵着一条宠物犬散步。经过我家门前的碎石路时,狗叫声惊醒了我。”
“啊!佳人,你这消息来得可正及时!”宁欣出于职业习惯,随身携带着微型录音笔。此时,她拧开录音笔的开关,将之对准我的嘴唇。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后来我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佳人,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再回忆一下,这个女人你是否以前和她打过交道?”宁欣半蹲在我身边,嘴里呼出的气息急促不已。
我不禁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佳人,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毕业时举行的那个毕业舞会?”
为什么她突然提起十年前的那一场假面舞会?
我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八岁,对未来怀着美好的憧憬。
“不大记得了……”我轻声回答。
“那次毕业假面舞会,好多女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当晚最耀眼的明星莫过于袁柳和你,当时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还特意托了朋友关系才混进去的呢。那个袁柳,平时不善言语为人低调的她,难得那一天竟打扮得像个公主,吸引了全场男生的目光。据说很多外校的男生也来参加了舞会,其中有一位风度翩翩的男生打败其他竞争对手,拉着袁柳的手,跳了一支又一支舞。说真的,当时我都快嫉妒死了!袁柳她……。”
“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你突然提起这个?”我冷淡地打断她的回忆,向按摩师挥挥手,希望她们先暂时回避。
“你知道吗?据说袁柳后来和那位不知名的男生开了房,结果却是个陷阱,被人拍了裸照要挟,精神一下子跨掉了呢。”
“那又怎样?”我不耐烦地点燃一只香烟,使劲吸了一大口。
“我怀疑袁柳就是昨夜死去的杨柳叶……”宁欣凝视着我,仿佛想得到我的确认。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嗓门提高了八度,“我不管什么袁柳,还是杨柳叶,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昨夜案发的时间,有人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呢?”
“我说过了,除了那个神经病女人半夜遛狗,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人看见一辆银灰色的奔驰汽车在那个时间出现,我听说你丈夫驾驶的好像就是一部奔驰车?”宁欣步步紧逼,似乎想将我推入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之中。我绝不会让她得逞,五年前不会,五年后更加不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在撒谎吗?”我推开宁欣的肩膀,拉开移动门,一位服务小姐马上殷勤地过来招呼。
“二位小姐,还需要其他的服务吗?”
“不必了。结账吧,那位小姐的费用记在我的卡上。”我换上来时穿的外套。
“不用!分开结账!”宁欣从背后大声说道。
服务小姐看看宁欣,又瞅瞅我,拿不定主意该听哪位的意见。
“随便吧。”我取下包在头上的毛巾,头也没回地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会再来找你的!”宁欣再次冲着我的后背说道。
“随你!”
司机在门口的轿车里打盹儿,我走到窗边,敲敲门上的玻璃。他就像脚下忽然失重,脑袋磕到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瞌睡全醒了。
“夫人今天这么快就好了?”司机下车给我打开后排车门。
“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
刚才宁欣的话犹如一颗炸弹,将旧时记忆的大门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些纷杂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