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3年第05期
栏目:最好看
某日寅时刚过,朱公才净完了面,正要翻阅新来的衙役档案,就见书吏文明慌慌张张来禀报道:“大人,不好了!出了人命案了!”
紧接着,师爷又一身血迹进来了,朱公惊问道:“难道先生失手杀了人不成?”
师爷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穿着不妥,便脱了长袍解释道:“大人不必惊慌,此事另有隐情。”
原来是日清晨,师爷刚从县衙角门出来,准备买些早点,突然见一妇人蓬头垢面,穿一袭满是血迹的白寝袍,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把就将他衣襟扯住了,故此也染污了师爷的衣裳。
朱公听罢,又问道:“那妇人现在如何?神智可恢复清楚了?”
文明回禀道:“学生已经让贱荆和几个仆妇去照看她,现在应该已经安定些了。”朱公整了整袍带道:“看来她现在已被你们带到客堂去了,速速领本官前去查看。”
那妇人此时已被文明之妻杨氏安置在会客堂,喝了几口热水,已能说出几句完整话,见了朱公忙起身下拜道:“大人明鉴,民妇有天大的冤屈,还请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
朱公俯身问道:“你且先说明有何冤情?如若属实,本官定能给你做主!”
妇人哭道:“此事十分稀奇:民妇是城外南庄的农妇公孙氏,今早起来一看,我丈夫的脑袋睡丢了!身上这身血,便是从床头扑到他身上看的时候染上的。”
朱公听罢大吃一惊:“原来是人命案,看来你十分惊慌,不曾告知地保就一路跑来了。现在本官立即点齐人马,咱们一同前往案发之处查个端详。”便叫师爷套了车,杜捕头牵了马,又让文明喊醒了仵作,一行人带着告状的公孙氏去了南庄。只留师爷在县衙处理公干。
这南庄离县衙最近,不多时众人便到了。公孙氏打开村口第一个小院的竹排门,仵作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朱公紧跟其后,刚踏入卧房,便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横躺在一张竹榻上,连着脖颈上的刀口,枕头上扇面般一大片殷红,仵作过去略略一看,冷笑了一声,又仔细查看脖颈上的伤口,对朱公道:“大人,属下办案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死得这么蹊跷的!”朱公正不解其意,仵作又道,“该男子大约三十五岁,是失血过多而死,脖颈被钝刀缓缓锯断,可是这枕头上却并非全是血迹,而是洒上的大半的朱砂漆。但是由于血液比较容易检验出来,若不是属下用心,就会认为这里全是血迹了。”
朱公不由皱眉道:“凶手既然杀了人,为何又大动干戈,布置这一番场面?我们且再找公孙氏问个详细。”
公孙氏听朱公问,便又倒下身拜道:“民妇本是守寡多年,平日里仗着先人留下的磨坊,给人磨些粮食为生,大约三个月前,村里来了个卖凉粉的光棍汉张六,是邻县的人,找民妇磨了几次粮食。因看我们二人年岁相当,家中又都无父母长辈,一来二去,便有人从中撮合,一个月前招了他做个上门女婿。婚后倒也和谐。这几天突然有个叫王三的来找他,说是他的发小,二人连着几天晚上都在一起喝酒吃肉。昨晚他们又喝到半夜,我却早早睡了。大约三更时分,我隐约感觉张六醉醺醺过来上了床,一阵热酒气直喷在我脸上,我便扭身背对他睡了。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便是这样的情景。”
杜捕头在旁边听了道:“想必是那王三杀了你丈夫,将尸体砍头后移到床上,又自己喷了口气,假作那时你丈夫仍活着。我们只需缉捕那王三便是。那王三长得如何?”
公孙氏道:“那王三身高与我丈夫相仿,黄脸膛上三绺胡须,生得精瘦有力。”
仵作又问公孙氏道:“你家里可曾丢失了什么东西,比如说刀具之类?”
公孙氏在屋里院外大致看了一圈,答道:“好像丢了一把小号的剔骨尖刀,不过已经稍有些旧得生锈了,平时也不用。另外院墙根那些做凉粉的器具好像也少了些,但因为数量本来就多,我平时也没注意看过,不知道是否真丢了。”
朱公又问公孙氏道:“你可确认床上的尸体是你丈夫?”
公孙氏点头道:“千真万确。他左腰上有一块黑色胎记,早上民妇也不相信他死了,还壮着胆子掀开他衣裳看了看。另外民妇丈夫右手腕上有一道刀疤,是削竹器时弄伤的。刚躺下时他还拍了民妇两下,民妇摸了他手一下,可以感觉到确实是他,而且当时也那手臂也温热灵活,不像是死人一般。”
仵作看了看那无头尸体道:“确实如此,手腕上还有布条的勒痕。”
“这便更奇怪了!”朱公思量道,“既然凶犯半夜将上床之后的张六头颅割下提走,可是这屋内地上,却没有半滴血迹。难道说……”
还未等朱公细想,门外又闯进一衙役禀报道:“大人,又出了一件大事!”
朱公一惊:“何事如此惊慌?你且慢慢讲来。”
那衙役磕磕巴巴回禀道:“大人,刚才有樵夫来报,离这儿三四里的山中,有一个年轻后生浑身都是血迹,躺在一具刨出大半的棺材旁边,已经奄奄一息了!”
朱公吩咐过仵作,先和杜捕头在公孙氏家继续查看线索,便带上文明,跟那衙役赶往山中。不一会儿,便看到几名樵夫站在一土坑旁边围着一个人,正议论纷纷。朱公分开众人一看,只见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后生,浑身都是伤口,嘴里还汩汩地流着紫血,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