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记那些无用的数据,华生,我的大脑是生产车间,不是仓库。”福尔摩斯用他长长的食指指着我的脚说:“你的鞋最近擦过油。接到我的加急电报立即动身,你不可能花时间在擦鞋这样的小事上,到达车站后,火车晚点,你无所事事,就接受了鞋童的擦鞋服务,地点是贝尔格雷夫路旁围墙边。”
“精彩的推理!”
“还有,这个鞋童很伶俐,你鞋子的颜色是黄褐色的,一般市场上很少见,这个鞋童用褐色和其他颜色调配再擦到你的鞋子上,这一点可以从你的鞋袜上找到痕迹。”
我只得点头承认他说的是事实。“福尔摩斯,你把我叫来不是为了讨论擦鞋的事吧。”
“当然不是。”说完,他走到壁炉跟前,从壁架上拿来一个文件夹给我。“华生,你一定知道旧金山的大浩劫。”
我悲伤地点点头。“是的,地震和随后的火灾确实是一场可怕的大事故。”
“华生,事故这个词太小了!就在地震前一天,我的好友,诺贝尔奖得主,法国物理学家皮埃尔?居里被马车撞倒后死亡,这个不幸才是事故。而旧金山现在简直是人间地狱,我们的地球爆开了裂缝。”
我不由地再次点点头。“尽管科技进步了,人类还是活在大自然的怜悯之下。”
一丝悲哀的神色闪过福尔摩斯的双眼。“华生,不是大自然折磨人类,而是人类对大自然无限制的掠夺,我们是在自食其果。”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两位美国名人发来急件,邀请我去旧金山协助他们挽救灾难,帮助旧金山早日重建。两位名人分别是:亨利?埃文斯,大陆保险公司总裁;詹姆斯?费伦,前旧金山市长。”
“为什么是前市长?而不是现任市长?”我不解地问。
“现任市长就是这场灾难的一部分,华生。”福尔摩斯瞥了一眼急件,接着说:“费伦告诉我,在他当市长的时候,市政基金都安排在工资福利、警察和消防队培训、添置消防设施上面。”
“非常明智的投资!”我插嘴道。
“时过境迁,”福尔摩斯皱紧了眉头,“现任市长尤金?施密茨带领一伙‘劫贼’,有组织的劫掠政府金库,贪得几百万美元。由于资金缺乏,警察和消防队缺少训练,缺乏装备,简直像个摆设。当地震来临时,救援不力导致死亡数目大幅度上升,现在地震和火灾已经夺去了700条生命。”
“天哪!”我惊呼道。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前市长费伦是可信的,事实上我已经相信了他,华生,300条人命和两千万美元的财产损失就是因为现任市长施密茨的贪污造成的,如果市政基能正确使用,那么很多损失是可以避免。”
“真是一场人类的悲剧!但是,你能做些什么呢?”
“大陆保险公司和其他人寿保险公司面对来自旧金山的索赔,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总裁埃文斯先生已经着手赔付保险款项,但他非常愤慨,这场悲剧由他们买单,而罪魁祸首施密茨一伙却逍遥法外,本应受到法律严惩,可苦于找不到证据。”
我们静静地抽着烟,感觉很郁闷。福尔摩斯接着说:“华生,显然我的名气传到了加利福尼亚,这封信就是证明。费伦先生和埃文斯先生以及其他保险业联合会签发给我全权委托书,前往旧金山调查取证,找到确凿证据,以备在任何美国法庭击败施密茨和他的同伙。”
“福尔摩斯,你打算接受这个差事?”我问道。
“老朋友,我已经答应了。美国政坛是一个黑暗的(神秘的)迷宫,我从未打过交道,这个挑战激励了我的兴趣。”福尔摩斯站起来,伸展着手臂。“华生,还有一件事,旧金山的医院和临时急救点有很多伤员等待救治,医生大量缺乏,你的医疗天赋能救活很多人,而且我做调查时也需要你的协助。是不是我通知保险公司购买两张去美国的船票?”
到美国办事出乎我的意料,我显得有些犹豫,怎么跟老婆解释呢?诊所里面的病人怎么办?
“华生,这件事太有意义了!就占用两个月的时间,你通知你的病人另作安排吧,我也希望我的蜜蜂在新的女王统治下,能够幸福安康。”
于是我们开始了美国之行。5月12日,从南安普顿登船前往纽约,航行期间,福尔摩斯充分利用灵活的头脑,不停地推断旅客的种族、职业等,我们并不寂寞。5月19日上午,抵达纽约港,我们还需横穿北美大陆,路途依然遥远,好在费伦给我们发放了一张特殊通行证,可以乘坐任何运载救援物资的军方专列,从纽约直达旧金山难民营。经过纽约海关、身体检测,兑换美元,我们带着行李出港,租了一辆四轮马车,自北朝南穿过曼哈顿,匆匆赶往宾夕法尼亚车站,打算尽快前往旧金山。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中心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下一趟救援专列正在装货,明天上午才能出发。于是我们一下子就清闲下来。
福尔摩斯对我说:“看来我们要在这个大都市呆一晚,先找个宾馆先住下来,然后去看看曼哈顿岛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我们来到西34号街先驱广场宾馆,我负责登记,福尔摩斯则给大陆保险公司发电报告知我们的行程,电报中他还顺便提到带来了一名高级的资深军医。对他的提法我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