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椎名零岛的母亲,她看见站在儿子身后穿着西服的人,短促地皱了下眉,带着疑惑低下头去看在玄关换鞋的儿子。
“是濑文叔叔,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个刑警叔叔哦。”零岛换上自己的拖鞋,鲜亮的颜色说明是不久前新买的。他身子一歪,对着鞋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选出一双适合濑文的放下去。
“那么打扰了。”濑文朝面前这个看上去端庄睿智的女人微微欠身,上前准备换鞋。对方像是才反应过来,也连忙欠身表示失礼:“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儿子的好奇心,还害你特意跑一趟。”
“不会,我觉得他很有心,为了重要的人报仇,”讲到这里,濑文突然觉得喉咙一紧,他想到同样想为后辈报仇的自己,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而且他很有灵气,提供了挺多有用的线索。”
零岛的母亲从挂在客厅中的手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濑文:“昨天真是很抱歉,我儿子那么失礼问您要了名片。”
“不会不会,”濑文急忙摇了摇头,接下了名片。他也知道现在就仔细研究上面的内容有些尴尬,但还是坐在椅子上,马上看了起来。
椎名零岛的母亲椎名玉绪,是新宿一家小剧团的幕后制作兼特别演员。
“这个,不嫌弃的话,请用吧。”她从厨房端了三杯茶来,浅浅的绿色汁液填充在白底蓝纹的瓷杯上,之后玉绪又端了一盘装着小食的盘子出来,泛黄的透明糕体里整齐地夹着一排排红色的丝,“这个是自己做的,奶黄蜂蜜红豆糕。”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濑文没有拒绝,淡淡的奶香里充斥着红豆的浓香,非常好吃,濑文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零岛的母亲,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了口:“零岛,你今天找叔叔来到底有什么事?”
“是确认一件事,”零岛摆正了脸色说起那件事,“妈妈,上个星期我们去看电影的票根,你还留着吗?”
“上个星期?”玉绪有些疑惑的样子,“是一起去看了《夏威夷少年》吧?票根应该还留着,怎么了?”
“你先去找出来吧,”接着,零岛转头对着濑文,“叔叔,你也把刚才那位姐姐给你的票根拿出来。”
玉绪对儿子这样命令着两个大人有些不悦,但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内屋,地板随着她的脚步吱呀吱呀地响起来。
“叔叔你看,刚才那个姐姐给你的票上,打了一个孔。”零岛前倾着身子拿过濑文面前夏菜的票根,他指着右侧的一个孔说,“刚才她给你票的时候,我就看见这儿的孔了。”
“她去的那个电影院,的确是打孔检票的。”濑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转头看向玉绪刚才进去的房间,开抽屉的声音一直传到他这里来。
“妈妈因为在剧团工作,经常能拿到免费的电影票,所以我们经常去看,”零岛也随着濑文的视线,朝里屋看去,嘴上的解释倒是没有停,“但是从上个星期开始,那里的票改过了。”
“改过了?”这句话令濑文回头望向他。
这时玉绪从房间里出来了,零岛立刻起身小跑几步拿过她手上的票根。然后摊平在夏菜那张票的旁边,“你看这里,并没有打孔哦。”
的确是这样,票的右侧并没有打上孔。濑文慢慢悟到了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眯起眼思考起来。
“有孔的票的话,应该不是在这两周看的电影。”开口说话的是玉绪,她看着满脸困惑的濑文,解释道,“这个票看起来和以前的格式相同,但其实比原来的票厚。那是因为电影院里换了自动扫描进场的设备,现在只要把那个票插进设备里,就可以进场了,已经不用打孔了。”
“这样就算有证据了吧?”椎名零岛用力叉起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心满意足地大口咀嚼起来。空气弥漫开清甜的气息,玉绪起身去拿回一块手帕,帮儿子擦掉嘴角的碎屑。
此时迟迟没有动作的是濑文。没错,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证据,一定是夏菜根本没有去看电影,只是自己学着样子,在票根上伪造了个洞。但这些都不是此刻盘踞在濑文脑海中的东西,令他现在呆住不动的,是面前的这个小学生——他仅仅用了一天,在整个警视厅都为这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轻易地找出了说谎的嫌犯。
濑文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慌乱,他想赶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