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球上的数字仍在变换,但那不是为了引爆。触须般的引线只是摆设,因为,在剪断所有引线后,吕鸿搓揉着酸痛的手腕看到,铁球还和原来一样。
“这就是一个显示器。”拆弹专家把铁球放在桌上,这时才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解剖台上的人头,用一个钳子轻轻挑开人头的头发,露出腐烂的脸,用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人头上惨白干涩的眼球进行了一个长久的对视。也许是他的任务完成了,他好像没什么事似的对惊魂未定的吕鸿说,“你们干这个,不会做噩梦吗?”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解剖室里爆炸开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徐科诚。他的耐心被凶手刺激到了极限。他像一只斗牛,在解剖室里左突右冲走来走去。徐科诚带领的猛虎队本来就有点自持高傲,现在,被戏弄到这个份上,真是只要一扣动扳机,他们就会像子弹一样发射出去。
高毅也早就赶来了。他站在男子尸身和女人头颅面前,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徐科诚冲过来,忍不住在高毅的肩头上打了一拳:“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徐科诚和高毅平时是搏击训练的好搭档。他这一拳,打得高毅龇牙咧嘴。高毅忍住痛,说:“凶手在为什么这样做?”
徐科诚很不满地说:“你们还没搞定死者身份吗?木汉唐小区那间公寓房主是谁?”如果把徐科诚的外貌想象成捉鬼的钟馗,那么他此时的眉须红发一定是四炸飞舞的。
见他此状,没人敢搭腔,只有高毅说:“那间公寓的主人一直住在香港,是凶手借用的房间。”
一旁的拆弹专家弯腰看着人头,不由得发出“咦”的长声。
“怎么了?”高毅问。
“这张脸,有点面熟。”拆弹专家说。
女人的脸已经腐烂得厉害,在拆弹专家说面熟的时候,又十分配合地主动从左腮帮上掉下一块皮肉来。高毅实在怀疑拆弹专家居然能看出这张脸的本来面目,他问:“你认识她?”
拆弹专家很有耐心地又看了足足一分钟,把徐科诚在旁边急得就差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逼供了。
终于,这名在工作上以耐心和定力著称的拆弹专家直起腰,用一张纸擦拭擦拭他用来挑人头发丝的钳子,点了点头,说:“她,叫邓丽君。”
“什么?!”众人齐问。
拆弹专家对大家的反应很失望,摇摇头说:“此邓丽君非彼邓丽君。”
“你给我说仔细了。”徐科诚一吼,把拆弹专家从自己的悠然中震醒过来。专家加快语速说:“她的真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哦。”众人不满起哄。
“不过,我知道她在一家叫‘何日君再来’的酒吧唱歌,专唱邓丽君的歌。我去听过几次,很不错,很到位。听过她唱歌的人都说,她的歌声具有安神的功效,可以治疗失眠。”专家又叹息一声,补充道,“只是,现在永远也听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