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1年第07期
栏目:宝石专题
这个女人真纳闷,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这时候到她家门口来要干什么。她知道他们不是推销员,因为推销员不会三人一伙外出兜售货物。她放下抹布,紧张地在围裙上擦擦手,朝门口走去。出了什么岔子了吗?斯蒂芬没事吧?她打开门,面对着他们时,紧张得发抖,本来淡褐色的脸变得煞白。她注意到,他们的帽圈里都插着白色的名片。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都试图把别人挤到旁边去。“是米德太太吗?”最前面那个人问道。
“怎——怎么回事?”她声音发抖。
“你听没听收音机呀?”
“没有,一个管子烧坏了、”
她看见他们饶有兴趣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她还没听说!”他们的发言人继续说,“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
她还是吓得心惊肉跳:“好消息?”她怯怯地重复道。
“是的。你猜得到吗?”
“不——不。”
他们继续卖着关子,真让人受不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知道吗?”
她摇摇头。她巴不得他们走开,但是她不像某些家庭主妇那样有副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能把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打发走。
“今天是德比参加决赛的日子!”他们期待地等着她的反映。但是她一脸的无动于衷,“你能猜到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米德太太?你的马跑了第一!”
她依然大惑不解的样子。他们的脸上明显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我的马?”她茫然地说,“我可没什么马——”
“不,不,不,米德太太,你还不明白?我们是记者;我们报社刚得到来自伦敦的消息,你是持有拉文纳尔赌金独得的跑马比赛奖券的三位美国人之一。另外两个在旧金山和波士顿。”
这会儿,他们已经把她推到了不长的前门厅的中间,一个劲儿簇拥着她背朝着厨房退去。“你不明白我们想告诉你什么吗?这就是说你获得了一万五千美元!”
幸好身边有一张椅子,背靠着墙。她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哦,不!”
他们惊讶得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她不停地摇头,胆怯但很固执,“不,先生们。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别的同名同姓的人。你们看,我根本没有什么马赛的票子,你们说那匹马叫什么来着?我压根儿没买过赌金独得的马赛票。”
这四个人责难似的看着她,好像觉得她想要耍弄他们。
“你准有,你肯定有。要不的话,他们从哪里得来你的名字和地址的呢?是从伦敦发到我们报社来的电传,还有其他赢家的名字。他们不会无中生有的。在都柏林,马赛之前报社肯定就已做好了准备,结果一出来,马上就见报。你想干什么,骗我们,米德太太?”
听见这句话,她警觉地抬起了头,好像这时候她才第一次想起了什么事:“等一等,我一直在想!你们老叫我米德。自从我再嫁以后,就不叫米德了。我现在叫阿切尔太太。不过,听人叫了我好几年米德,都习惯了,一下子看见你们这么多人拥在门口,我被吓蒙了,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你们叫我米德。”
“如果照你们所说,这张得奖的马赛票是米德太太的,那么肯定是哈里,我的第一位丈夫在他临死前不久以我的名义买下的,却从来没有告诉我.是的,肯定是这么回事,特别是如果电传中给的是这个地址的话。你们瞧,这房子的主人是我,自从失去哈里之后,甚至再嫁以来,我一直住在这里。”她无奈地抬头看着他们,“但是票根——或者不管人家怎么称呼它——在哪里呢?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绝望地面面相觑:“你是说你不知道票根在哪里,米——阿切尔太太?”
“在这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买过这张马赛票。他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起过。他也许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如果能得到什么奖的话。”她伤心地低头注视着地板。
“可怜的爱人,他死得太突然。”她轻轻地说。
他们的惊愕程度远远超过了她。说来简直好笑,你会以为这些钱是出自他们的腰包而不是她的。他们同时开口说话,连珠炮似地向她发问,给她出主意。
“嗨,你最好四处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票很!你得知道,阿切尔太太,没有票根,你就无法领到钱,他的东西你都处理掉了吗?说不定就在那里面呢。”
“他有没有一张存放旧报纸的写字桌呀?要不要我们帮你找找,阿切尔太太?”电话铃响了。可怜的女人心烦意乱地双手抱着头,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也实在不足为奇。
“你们全都走吧,”她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你们搞得我心烦意乱,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彼此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倒比她有票根更能写出一个让人感兴趣的故事!我打算照这个路子去写。”
这会儿阿切尔太太在听电话:“是的,斯蒂芬,几位记者刚才在这儿向我说了这件事。它肯定还在家里什么地方;这样的东西是不会就这么消失的,是吗?好,我希望你会。”
他说:“一万五千美元是个大数字,可不能让它这么轻易地从我们指缝里溜走。”
他说:“我这就回来帮你找。”
四十八小时之后,他们智穷计尽了。或者不如说四十八小时之后,他们最终愿意承认失败了。实际上他们早在这之前就已智穷计尽了。
“哭是无济于事的!”斯蒂芬?阿切尔恼怒地对桌子对面的她说。他们的神经快要崩溃了,任何人的神经在这时候都会近乎崩溃的,所以她没有在乎他口气的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