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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最推理》2012年第09期

栏目:莎莎记事薄

镜中的女人的手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本公子和别人出门吃饭,总是能遇见美女,而和你出门吃饭,总是会遇到死人?”

青天白日之下,彩华楼中,一位骨瘦如柴的白衣公子瞪眼看着另一位衣裳朴素、袖角打着补丁的灰衣书生,“你身上带瘟神是么?”

那灰衣书生叹了口气,慢慢地道:“出门?这里明明是你家的家业,你当我不知道你每次请客吃饭,都上自己家的馆子?”

这骨瘦如柴的白衣公子,是江湖“方氏”的大少爷“多愁公子”方多病;而这灰衣书生自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神医,号称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吉祥纹莲花楼楼主李莲花了。

昨夜方多病约李莲花比赛喝酒,说好谁输了谁就在百里之内寻个美人来陪酒。结果倒好,酒还没有喝,人还没有醉,彩华楼便凭空生出个死人出来。这下子可是破坏了气氛,再也喝不下去了。

“大少爷,你看我彩华楼,上上下下百来号人,人人都在掌柜手里有底子,绝没有缺了哪个,所以走廊里那玩意儿肯定是谁从外面弄来,扔在咱们楼里的,想坏我们彩华楼的名声!”掌柜胡有槐苦着脸对着方多病点头哈腰,“还请大少爷在老爷那里多说说……”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楼里的人心怀不轨。将哪位客官谋财害命,杀死在彩华楼的走廊之中?”方多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好不是,否则我告诉老爹,说你管理无方,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有槐心中叫苦连天,脸上强装笑容,连连称是。

“出去吧。”方多病挥了挥衣袖,胡有槐如蒙大赦,急急而走。

李莲花看着脚下死状奇惨的尸体呆呆出神,方多病不耐地道:“看了半天,看出什么门道来了么?”

“这是一个女人……”李莲花喃喃地道, “不过我真没见过死得这么惨的女人……”

方多病长长叹了口气:“这女人一定被折磨了很久了,双目失明,双手被断。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原来被藏匿的地方,很可能就在彩华楼内……受这样的折磨,跑不远的。”

伏在地上的女子身着一条裙子,除了染上了一些血之外,裙子很干净。上身没有穿衣,半身赤裸。女子的身材颇高,双手齐腕而断,双目被挖,后脑流血,此外胸前双乳也被人切去,手臂之上伤痕累累,不知受了多少伤。

她双手、双乳和眼睛的伤势早已愈合,可见惨受折磨绝非一天两天,恐怕也有几年的时间。李莲花折断一节树枝,伸入女子口中微微一撬,只见她的舌头也被剪去,牙齿却仍雪白。可以看出若非双目被挖,这女子容颜清秀,并不难看,但究竟是谁将一位妙龄女子折磨到如此地步?这下手之人心肠狠毒,实是令人发指!

“—定有人妥善地处理过她的伤……但如果给她治伤的是个好人,为何她还要逃出来?”

“说不定给她治伤的是要命的阎罗。”方多病怒道,“这人真是恶毒残忍之极!死莲花你定要把这恶魔揪出来,然后把这些零零碎碎统统移到他身上去试试滋味如何。”

李莲花道:“胡有槐已将彩华楼里里外外都查过一遍,若非他是恶魔的同谋,就是这女人藏身的地方非常隐蔽,闲杂人难以发现。那胡有槐相貌堂堂,年方五十,前途无量,不像是什么喜欢割人肉挖人眼睛的人……”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细看尸体,李莲花以手帕轻轻拾起血泊中的一只蛾子,方多病却拾起了那枚小小的金簪:“这是什么玩意儿?饕餮?”

李莲花将蛾子轻轻放入草丛,回过身来,一同细看那金簪:“真的是很罕见的图案,只有青铜铸具喜欢用这种恶兽的纹样,用在金簪上寓意必定奇怪之极。”他顿了顿,“还有这粒珠子,你见过饕餮口里含珍珠么?”

方多病凉凉地瞟了李莲花一眼:“本公子小时书虽读得不多,但也知道饕餮口中含的是人头……”话说了一半,他微微一震,“这珠子是代替了一颗人头?”

李莲花皱眉看着方多病手中的金簪:“这东西古怪得很,我看你还是找个地方把它收了,万一其中有什么杀人割肉挖眼睛的鬼,晚上爬了出来,岂非恐怖至极?”

方多病将金簪高高举起:“这东西虽然稀奇古怪,却是价值不斐,绝对不是彩华楼之物,我看要么是凶手的,要么是这个死人的。”他笑得很开心,像丝毫不怕鬼,“这种古怪的东西,在金器行里想必很有名,是既有故事,又容易找的。”

李莲花钦佩地看着他。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方大少对金器最熟。”

之后彩华楼封楼歇业,方多病和李莲花被安排在彩华楼最好的房间里休息,方多病马上联系了城中各家金器铺掌柜、老板,约好明日午时翠莹居见面。

夜里,明月当空,皎亮异常。

李莲花正在洗澡,水声不住响着。

“春风拂柳小桃园,谁家红妆在花中间……”方多病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调,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李莲花的房间本安排在隔壁,可他怕鬼成性,定要和他同住,幸好彩华楼的厢房既宽敞又华丽,加摆一张小床不成问题。

“嗒”的一声轻响,方多病蓦然坐起,看向左边——左边传来的声音。

他的左边并没有什么,梳妆台一个,墙上挂有铜镜一个,梳妆台下黄铜脸盆一个,椅子一张,并没有什么会发出“嗒”的一声响的东西。方多病诧异地看着那梳妆台,那台上空空如也。今夜住的不是女客,女子梳妆的器具掌柜的都收了起来,更没有什么好看的。他看了半天,不得甚解,躺下身去继续哼那小调,“那个红菱唇啊手纤纤……”

“嗒,”又一声轻响,方多病整个人跳了起来,这不是什么风吹草动天然的声音,更不是什么机簧暗器转动的声音,这声音两次发出的地点不变,但强弱有别,就如是一个人——是一个人用手轻轻摸了摸梳妆台上什么东西一样。

方多病瞪着那梳妆台——依然什么也没有,鬼影都没一个!正在他打算冲进澡房把李莲花揪出来一起查看的时候。目光突然一抬,霎时他日瞪口呆,脸色青紫,一口气吊在咽喉中几乎没昏死过去——“鬼啊——”

挂在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之中,有一只手,正在镜中轻轻摸索,那手的动作就如同手的主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这世上任何声音,却正在努力要穿过那面薄薄的铜镜,自镜中穿到人间来一般。

镜中的世界,难道是无声的?

“当啷——”澡房中一声震响,好像摔碎了什么东西,李莲花迷惑地探出坐个头来“那个……鬼在哪里……啊——”他猛然看见那只镜中的手,瞠目结舌,呆了半晌,“那真不是你的手在动?”

方多病僵硬地站在镜前,浑身冷汗淋淋而下,竟然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脸:“我的手怎么可能会这么小?这是只女人的手。”他抬起手来对镜子挥了挥,那镜中也有影像晃动,但看得最清晰的,还是镜中那只白生生、纤美柔软的鬼手,在不断摸索、移动。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只手渐渐隐去。

铜镜清晰地照着房中的一切,那诡异绝伦的一幕就如从来没有发生过,如烟一样轻轻消散。

第二天。

“饕餮衔首金簪……恶名昭彰的珠宝之一,”啸云庄的何老板拈起那金

簪,“各位请看,这是真品,饕餮的两只角有一只缺了,口中珍珠乃是光泽明亮的夜明宝珠,不过时日久远,这颗珍珠已经很黄。”

望海楼的毕老板道:“听说每次这枚金簪出现,都会带来离奇可怖的惨案,次次都有人丧生,最多一次听说有三十三人同时毙命,所以珠宝行内很少有人敢收藏此物。”身边玩月台和数星堂的费老板和花老板不住点头。

方多病干笑一声:“不知道这饕餮金簪出现时死的可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

何老板奇道:“不穿衣服的女人?当然不是,听说第一个因为这金簪死的是打造这金簪的金匠,因为他想要寓意龙生儿子,将金簪打造成九龙的形状。结果簪子做好的时候,金匠过于劳累而猝死,簪子落人熔炉,被熔去了八只龙,只余下如今的一只饕餮。”

“过于劳累而死,也不算什么惨案,”方多病道,“各位都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可曾听说因为这金簪而死的。有什么不穿衣服、被挖去眼睛舌头的年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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