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牌号输入计算机,很快出现了车子主人的名字:罗伊·巴斯。
可惜,罗伊·巴斯死了。
爱德华调出这辆车登记的地址,是罗伊·巴斯的别墅。
此时,没有其他选择。他决定走一趟。
爱德华看了看表,他今早弄到的监控录像,自己不知不觉看了一个下午。除了早上喝过点咖啡外,他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和喝水了。爱德华在邓肯的抽屉里找出一块巧克力。这个老搭档的抽屉里永远有巧克力。爱德华把巧克力含在嘴中,囫囵吞下。然后,走到水机前,猛灌了几杯后,给邓肯打了个电话。邓肯说,很快,画面就可以完全出来了。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黑社会头目,他们的别墅都有一个共同点:私密性极强。罗伊·巴斯在整个英国拥有多处住宅,可谓狡兔三窟。这一座别墅,位于城郊,围绕的高墙上爬满了带刺的植物,在绿叶间,露出黑漆漆的摄像头。
此时,夜幕降临,别墅前停满了多辆黑色高档轿车。显而易见,罗伊·巴斯死了,出事了。各阶层的头目和喽啰纷纷聚集到此,如同召开黑手党大会。
在这些黑色轿车外围,爱德华又看到了几辆车。这几辆车都很普通,价位不高。它们暗暗静静地停在路边。车窗摇起来,但分明可以看到里面有人。
爱德华立刻明白了。那是反黑组的警察。黑手党如此集会,他们不能错过。爱德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辆车的车窗摇下来,伸出一只手向他招了招。
他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向他招手的反黑组的老朋友,布莱恩·辛尔。关于罗伊·巴斯的很多信息,爱德华都是通过他打听到的。
“嘿,你怎么来了?你也听说了?”车里闷热,布莱尔掏出一块大手帕,不停地抹着脑门。爱德华可以闻到车内浓郁的汗臭和快餐食品的气味。车里除了布莱恩,还有另外两名便衣。
“你们监视多久了?”爱德华问。
“罗伊·巴斯一死,他这边乱了套。我们已经算不上监视了,一切摆明了。实际上,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关注了。”
“你有这个人的资料吗?”爱德华拿出了照片,上面在“NY”的帽子下有一双眼睛。“他坐的是罗伊·巴斯的车。”
“你等等。”布莱恩把相片交给手下,“你为什么查他?”
爱德华很想把查案细节告诉布莱恩,但他忍住了。“渡鸦”的人,已经渗透到全球各个阶层,谁能保证布莱恩或者这辆车里的其他人不是“渡鸦”的人呢?
“是个嫌疑犯。”爱德华搪塞。他看见布莱恩的手下人打开微型电脑,把照片放上去,进行扫描比对。
“和你办的‘开膛手杰克’的案子有关?”布莱恩问。
“对。”爱德华点头。“开膛手杰克”路人皆知。
“好了。”手下说着,把电脑放到爱德华面前。
爱德华看到了一张完整的,中年人的脸,瘦削的腮帮,薄薄的嘴唇,嘴唇上有一小片细细的胡须。
“他叫马丁·皮特森,是罗伊·巴斯的手下。他有个外号,叫‘快手马丁’。”
“为什么这样叫他?”
“你别看他个子矮小,性格却十分凶狠,出手狠辣,办事利落速度快。”
“他今天也在吗?”
布莱恩摇摇头,“他很少参加露脸的活动。今天不在。”
“你知道他这时会在哪里?”
“你等等。”布莱恩打了一个电话后,告诉爱德华,“他在新都铎电影院。奇怪,这个时候他跑去电影院干什么?”
还未等布莱恩说完,爱德华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奔向了自己的车。
一股阴冷的风在小巷里盘旋,仿佛一个蛇妖,嘴里白色的信子吞吐着寒冷气息,围绕着爱德华。这个季节,在一百多年前的1888年,是“开膛手杰克”开始血腥谋杀的季节。历史此时又在重演,而影藏在后面的真相却无人得知。爱德华迈着脚步,感到无比疲惫,这个案子何时才能有个了结呢?
夜色里,两旁的门廊前断断续续地亮着灯。低瓦数的灯泡上积了灰尘,显得像地下老鼠身上的毛,肮脏却又毛茸茸。窄巷弯弯曲曲,路面坑坑洼洼,白色的雾气开始从巷尾涌进。爱德华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1888年。他想,当年,当“开膛手杰克”走进这样的巷道时,也能感受到风妖的蛊惑吗?或着,他就是一台谋杀机器,没有感知,没有人性的谋杀机。
在巷道的尽头有一扇红色的双开门,漆迹早已褪色,门把手上一页细长的纸片在风中摇曳。看来,新都铎电影院只是名字有个“新”字。
爱德华走近,发现那是法院的封条。有人撕毁了封条,闯进了电影院。是快手马丁吗?爱德华前后看了看,小巷里空无一人。反黑组专门有人跟踪马丁。此时,他们又在哪里?
爱德华轻轻推开门,里面传来喧哗的人声。
声音是带着电流的,仿佛在上演一部老片。他走进播放厅,看到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黑白纪录片。片子里有无数的战机从头顶飞过,在远处投下炸弹。紧接着几个镜头是从机舱里拍摄的。炸弹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城市。爱德华立刻认出了她——伦敦。忽然,画面一转,出现了纳粹军队检阅庆功的场面。所有的人,从马路上以踱着正步的纳粹军人,两旁激情高涨的群众,全都抬着僵直的右臂,眼睛望着同一焦点。焦点的中心,是同样在敬纳粹礼的希特勒。在他的左边,是满身挂满勋章的赫尔曼·戈林;在他的右边,是海因里希·希姆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