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蕾信以为真:“哦,那不是同一个人,我说的秦跃文只比你大一点点,不可能当过你老师。他相貌英俊,性格成熟体贴,事业有成,很快我们恋爱,订婚,上星期领了证。但是,就在前天,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他曾结过两次婚,而且……”
苗蕾停了下来,现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而且什么?请放心说,我们会替顾客保密。”
“神秘人在电话里讲,秦跃文的前两任妻子都是像我一样的有钱人,婚后不久便死于意外,他原本是穷光蛋,财产全从死去老婆那里继承的。”
真是有趣的故事,情节太熟悉了,作为推理爱好者,我曾无数次在小说和电影中看到过。
“他告诉你结过婚么?”
“没有。接到电话后,我越想越不对。有时候与他的朋友一起玩,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第一次去他家,公公婆婆的态度很冷淡,直到听说我俩不准备办婚宴时,才松了一口气。很明显,大家都知道前两段婚姻,所以觉得尴尬。秦跃文主动提出要旅行结婚,不邀请客人,我在国外长大,对繁文缛节没兴趣,于是爽快同意。谁想到,他的真实目的是怕别人议论丑事。”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请你调查来龙去脉,也许事情另有合理的解释。打匿名电话的是女人,说不定出于嫉妒,夸大其词……我对秦跃文依然有感情,希望只是一场误会……”苗蕾的眼圈红了,从手袋里拿出纸巾擦鼻子。
“好,这个案子我接了。”
接下来的例行程序不多说,我向苗蕾索要了秦跃文的照片、车牌、手机号等资料,并询问了一些相关细节,然后结束会谈。
刚送客关上门,许林马上气冲冲开骂:“绿茶婊!什么玩意儿。”
“好啦,”我安慰道,“你犯不着管每个比你胸大的女人都叫绿茶婊。你也是有优点的,比如说省布料环保,要自信。”
“去死,我没你想得那么小心眼,我骂她,是因为她撒谎。就算女人在恋爱中容易昏头,但苗蕾的父亲是做大买卖的,久经商海,会不调查女婿的背景?另外,女孩子心底都憧憬有一场梦幻浪漫的婚礼,无一例外。外国女人就不是女人?扯淡。”
我也感觉刚才苗蕾有表演的意味,所言不尽不实,但必须帮客户说话:“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崇尚俭朴的女孩也是有的。”
许林哼一声,拿起桌子上秦跃文的照片端详,啧啧赞叹:“很帅很有味道,可以打9.5分,居然连杀两个老婆,还强奸了中学同学,心狠手辣,是个人才。这案子棘手,你一个人恐怕不行,要不要我帮忙?只收你五千块车马费,够意思吧。”
“谢谢,帮忙欢迎,但我不会付你一分钱。”
“小气鬼。对了,你怎么猜出苗蕾来自国外?”
“独家秘诀,范氏观察大法,”我玩笑道,想逗一逗她,“你想挣钱,得证明有合作的资格,啥时候解开这个谜,我立马请你当助手。”
“OK,瞧好儿吧!”
案子确实挺麻烦,苗蕾连那两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能先找以前住钢厂宿舍的朋友打听,甚至动用了父母的关系。打了十几个电话后,终于勉强弄清楚大略。
秦跃文的第一任妻子叫梅倩,做外贸服装生意的,拥有一家公司两家服装厂,在海水浴场游泳时不小心淹死,财产归了丈夫。仅几个月后,秦跃文又与第二任妻子管妍彤结婚,后者家住海滨老城区,靠拆迁分到三套房,市值七八百万。去年春节,管妍彤去参加同学聚会,在路上出了车祸。
接下来,我向好友胡东阳求助,他在刑警队工作。但反馈的消息令人失望,两起死亡事件在公安局无记录,当时按意外事故处理的。仅剩的线索是交警队,那里有管妍彤的车祸报告,胡东阳答应尽快找熟人复印档案。
“啦啦啦,@#¥%……”许林在旁边走来走去,嘴里哼着小调。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找到车祸报告又如何?人已经火化,刑警队没保存任何证据,即便能挖掘出真相,也无法给秦跃文定罪。”
“客户仅要求查清楚来龙去脉,没说一定要定罪。”
“天真!苗蕾的如意算盘是,以杀人罪把丈夫送进监狱,然后控制其财产。我敢说,在所谓的商业活动见面前,她已把秦跃文调查个底儿掉,精心做好了策划。她这一招比杀人犯丈夫更高明,鸠占鹊巢,并且手不沾血——甚至连出力都不用,由你这个傻瓜上阵。嘿嘿,我骂她婊子有错吗。”
我被迎头敲一闷棍,说不出话来。学名叫“女人”的生物太阴险太毒辣了,果然单身是正确的决定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办案只讲究证据,不诛心。只要秦跃文当真犯了罪,那我就伸张正义,为死者洗冤!何必顾虑苗蕾的动机是什么。”我义正词严、正气凛然地挺起胸。
噗嗤,许林忍俊不禁:“少装蒜,屋子里又没电视台记者。不过,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她色迷迷地捻了捻手指。
“好吧,说来听听,如果管用,我会考虑付报酬。”
“三十六计之‘打草惊蛇’。有时候敌人没有破绽,就让他动起来,自己暴露破绽。”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我进入聚林大厦停车场,找到秦跃文的车,将一个白色信封插到雨刷和挡风玻璃之间。信封里装着我十一年前拍的照片,女孩衣衫凌乱的那一张。在照片的背面,用鲜红墨水写道:我知道你曾经干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