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阔山满门被灭,因而迁怒于轩辕弟子,其他人自然乐见其成,不会出手阻拦。他正欲拔腿冲去,忽听风声呼啸,竟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大力掷来,当即举斧一格,噗的一声闷响,脑浆和鲜血迸射飞溅,白的红的溅了满身——被打碎的居然是一颗人头!
雄阔山也是狠人,对身上秽物毫不在乎,怒喝道:“是谁在消遣你家爷爷?”
但见东方的人群“哗啦”分开,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走来,形容气质与四周的邪魔恶徒格格不入。那男子身材修长,英气勃勃,剑眉星目,手持一柄闪耀青芒的绝世宝剑,乍一看如天神下凡,光芒万丈。他身边的女子苗条轻盈,眉目如画,肌肤白皙,温婉动人,走动间片尘不染,手中利剑却是隐露紫光。他们两人行走的节奏、步幅,有着某种神秘玄奥的默契,竟给人无懈可击的异感。
“啊,是紫青双剑!”“不好,轩辕门出动高手了!”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脸上浮起忌惮之色。
“紫霄剑”白玉蓉剑走轻灵,敏捷多变,而“青枫剑”姜浩云剑法大开大阖,杀伐刚烈,以双剑合璧之术傲视江湖。白玉蓉天姿国色,姜浩云俊伟过人,堪称是轩辕门内最知名的情侣。
傅惊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笑道:“紫青双剑果然名不虚传!”
叶华宇双眼发直,喃喃自语道:“华容婀娜,翩然出尘!”
傅惊涛诧异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那是姜师兄的未婚妻,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华宇不耐烦道:“你刚才和魔女眉来眼去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何况我只是远远瞧上几眼罢了。”傅惊涛听到“魔女”二字,不禁打了个寒颤,垂首苦笑不语。
那边洛冥含笑道:“玉蓉妹妹,数月不见你的肤色又白了三分,真真让姐姐羡慕呀!不知你用的是何种养颜秘术?可否透露一二?”
白玉蓉的目光晶莹清澈,丝毫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柔声道:“洛冥,你我正邪不两立,套用‘姐妹’之称不合适吧?万一教掌门听去,玉蓉轻则被禁足,重则面壁思过,还请你慎言。”
此言一出,一众邪魔纷纷变色——听她言下之意,“剑帝”姜烈离此不远矣!想到姜烈过往的不败战绩和暴烈手段,众首领如芒在背,各自偷偷发出指令,派出得力干将侦探。那些蠢蠢欲动的凶徒收起小心思,忙着打量四周地形,准备见势不妙立即逃离。
雄阔山进退维谷最是尴尬,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原先的嚣张气焰早飞到爪哇国去了,肩膀一塌,转身欲走。
姜浩云扬声道:“站住!刚才阁下口出狂言,视我轩辕门如无物,不交待一声就想溜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雄阔山硬着头皮道:“姜浩云,你想怎样?”
姜浩云道:“既然你瞧不起轩辕门,那姜某便按江湖规矩向你讨教讨教。若你能接下我三招而不败,今日之事就揭过不提,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
雄阔山左右环视过去,但众邪魔对他求援的眼神都视而不见,只得把心一横,厉声道:“你自己说的,以三招为限!”
姜浩云气定神闲道:“不错,三招!”
雄阔山心道我武功或许不如你,但抗过三招还不容易吗?双斧回守,矮身下挫,摆开严防死守的架势,闷声道:“来吧!”
姜浩云并没有应声出击,而是转向巴桑法王处,施礼道:“大师气度非凡,周身隐带佛光,敢问可是名震高原的吐蕃国师?晚辈谨代表轩辕门,欢迎国师踏足汉土,弘扬佛法,有缘时还请前往本门盘桓几日。”
巴桑法王淡淡道:“少掌门诚心相邀,本国师岂会不给你面子?久闻凌云峰武圣堂恢宏壮丽,非天下第一等强者不得入内,本国师向往已久矣!”
姜浩云手掌一紧,缓缓道:“我轩辕门上下恭候国师大驾光临!”
武圣堂内供奉着轩辕门历代武学宗师的灵位,神圣庄严,每年仅有清明节拜祭时方容许外人瞻仰。即使是轩辕门的核心弟子,亦只有获得掌门首肯后才能进入,擅自闯入者必被驱逐门墙,废除武功。巴桑法王主动提及武圣堂,其实隐含着一争高下的雄心,细细咀嚼的话意味深长。
巴桑法王微微一笑,颌首道:“虎父无犬子啊。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姜掌门后继有人了。”
姜浩云忙道:“国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如临大敌的雄阔山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绷紧的气劲憋得难受,忍不住叫道:“姜浩云,你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
“放肆!”姜浩云陡然拔身跃上半空,青枫剑高举向天,大喝一声,剑气如闪电霹雳般划破长空,笔直斩向大地,剑未至其势已夺人魂魄——轩辕门的不传之秘“轩辕帝王剑”!
剑气如潮,寒意如锥。雄阔山怎料到对手出剑如此神速,但觉颈后寒毛倒立,已被无形的剑意牢牢锁定,根本逃避不得!他猛然狂吼一声,双斧舞动如轮,拼死朝炫目的剑气挡去——此时求饶服软也无用,唯有放手一搏!
当!
剑刃劈落,双斧剧震。气流狂卷,飞沙走石。
姜浩云借着反弹之力倒跃三丈,铮的弹剑笑道:“一招!”
雄阔山举着双斧僵立原地,一条红色的血线自额头发际处冒起,经眉心、鼻梁直至下巴,恰好将整张脸平分为两片。他虽勉强封住杀招,但剑气透体而入,已然瞬间摧毁他的生机。
仅仅一招,这臭名昭著的西南巨寇便魂归地府。
众邪魔面面相觑,场中针落可闻。
叶华宇双手握拳,紧紧盯着意气飞扬的姜浩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仔细看去,一丛炽热的战火正在最深处猎猎燃烧!
傅惊涛又是羡慕又是赞叹,喃喃道:“若有朝一日笑傲群雄,死而无憾!”
莫离眼见场中一片死寂,心里极为不快,沉声道:“姜浩云,说好了双方是切磋比试,你却依仗宝剑锋利痛下杀手,岂是名门正道所为?有种的你弃剑出场,我来称一称你的斤两!”说着踏步上前,内劲到处,直震得地面咚咚作响。他身为宗巍首徒,名头更胜过姜浩云三分,岂容对方独领风骚?
萧赤狼心底不由暗叹一声,此行的目的乃是夺取天竺古经,破坏大宋、吐蕃之盟,莫离的好勇斗狠其实全无意义。但是姜烈转眼即至,纵然是他再怎么不甘心,亦唯有承认行动失败了唯有保全实力图谋将来。
姜浩云傲然道:“莫离,本门武学包罗万象,深如湖海,并非只有剑术这一门冠绝武林!既然你开口求战,那姜某便以擒龙摘星手会一会你的战神拳!”
莫离冷冷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待会莫要后悔!”
姜浩云大笑道:“姜某难道是被吓大的吗?天时地利人和,你又占了哪一样?”
四目相接,仿佛无形的刀剑在空中铿锵撞击,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连串的烟花爆响,天空上炸开五颜六色的焰火,随即剑气冲天,寒芒四射,惨叫哀嚎声一路不绝。萧赤狼眼角抽搐,咬牙道:“是姜烈!撤!”袖袍一甩,毫不犹豫地领先向北奔去。
洛冥含笑瞥了傅惊涛一眼,轻身飘起,却是率人奔向了南方。
“姜烈”二字如同魔咒一般,数以百计的邪魔凶徒惶惶然全无斗志,呼啦作鸟兽散,顷刻间钻入密林不见,剩下满地狼藉不及收拾。
巴桑法王做了一个手势,众番僧自觉到他的身后整齐列队。
傅惊涛和叶华宇失声道:“掌门也来了?!”
白玉蓉微微笑道:“两位小师弟不必紧张。待会拜见掌门时,你们越是从容大方,越会博得掌门欢心。”
叶华宇面红耳赤,垂低视线,竟不敢直视那绝色丽容。
傅惊涛厚着脸皮笑道:“白师姐美貌绝伦,心地善良,不愧是轩辕门的第一美女。”
白玉蓉奇道:“这‘第一’什么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是不是你胡诌捏造的?”
傅惊涛忙道:“小弟绝非瞎说!师兄弟们都说白师姐不仅是本门第一美女,即使是在白道门派中,也有资格跻身前三甲。”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白玉蓉心花怒放,格格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长老调教的?日后进了内门,记得来找师姐聊聊天。”
傅惊涛道:“小弟姓傅,名惊涛。这位是我四师弟叶华宇。我们都拜在费成霖费长老门下习练武艺。”
姜浩云淡淡道:“听闻费长老经常出门游山玩水,对座下弟子疏于管教。若缺乏名师的指点和监督,任何人想通过内门弟子的考核都难如登天。”不理会两少年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据我所知,不算各类执事、传功长老及七大家族长辈,目前外门长老共有二百二十六位,每一位都收有徒弟。内门弟子的入门考核每次约有一千人参加,最终仅选取五十人左右。依我看,你们俩怕是难以跻身前五十啊。”
轩辕门门徒虽众,但真正获传上乘心法及绝技的,仅限于凌云峰上修行的内门弟子。而记名弟子修炼的乃是基础武学,无法接触到轩辕门的核心秘密,一旦内门选拔失手,从此籍籍无名。因此,每一次内门考核的选拔都极为激烈,甚至会有人重伤毙命。只有斗志、内力、武功和临场应变能力都出类拔萃的武者,才有机会击败竞争对手,挤过那通往武学巅峰的独木桥。
傅惊涛、叶华宇被迎头一记闷棍,不由大为沮丧。
巴桑法王忽道:“轩辕门人才济济,多一两个少一两个没关系。你们两位如想继续武道修行,不妨加入我密宗雪龙寺如何?本国师愿将龙虎般若神功、如来神掌、大手印、密宗法咒等倾囊相授,绝不藏私。不出十年你们便可名震天下!”
傅惊涛、叶华宇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头上,失声道:“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巴桑法王道:“本法王言出如山,又何须诓骗你们!”
姜浩云和白玉蓉相视一眼,均是纳闷不解,莫非这两少年竟有什么特异之处,令巴桑法王动了惜才之念?
白玉蓉笑道:“我这两位师弟能得国师青睐,实乃三生有幸!不过他们现为轩辕门弟子,又怎能自作主张改换门庭,欺师背祖?”
“说得好!”话音落处,姜烈领着一行人飞身落地,包括云中侯、黄云鹏等在内。
姜烈目光炯炯有神,朗声道:“我轩辕门弟子数万,哪一个不是对门派忠心耿耿,赤诚如一?本门武学浩如烟海,即使是天纵奇才,穷其一生所能领悟的百不足一,又何必艳羡他人武技,邯郸学步?巴桑法王,我敬你远来是客,但强抢我门下弟子则万万不行!”语气铿锵,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