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磊大吃一惊。
“天花病毒中混进了一种酵母菌,并且酵母菌的DNA中,有一小段序列与天花病毒高度相似。”
微生物的基因很不稳定,容易变异,一种病毒感染另一种细菌的现象经常发生。可诡异的是,那些天花病毒已死亡,怎能入侵酵母菌的DNA?而且,高磊等人的实验是按严格规范操作的,不可能在样本中混入其他细菌。
“变异的酵母菌有致病性吗?”高磊紧张地问。
“没有,毕竟酵母与天花病毒的生理机制相差太远。但这个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必须查清楚。”
高磊心想,这事儿是挺奇怪,但应当归疾病中心管,为什么国土安全局会插一腿。他忍不住问出疑惑,保罗笑而不答,转开了话题。接下来,探员又询问了一些研究所的情况,然后告辞离去。
吧台边的女人二十多岁年纪,容貌抢眼,身材性感,不停地有男人走上前搭讪,都被冷淡拒绝了。姑娘的神态中有些忧郁和悲伤,她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转过头扫视酒吧。恰巧,与角落中的高磊目光相对,她眼睛一亮,站起身走过来。
“高先生,你也在啊。”
女孩名叫戴茜,也是弗莱明研究所的职员,与高磊在同一个实验室。她刚从麻省理工毕业,是实习生身份。起初高磊对她印象不错,后来被一件意外扭转。
有一天晚上,高磊在家整理实验报告,发现有一份数据忘记带回来,便开车去研究所取。经过鲁宾斯的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出男女交欢的忘情呻吟。声音很熟悉,一个是鲁宾斯,另一个是同实验小组的成员戴茜。
办公室恋情没什么可指责的,问题在于,戴茜已经有未婚夫,这就让人不得不鄙视了。
戴茜的未婚夫安迪,就是昨天在警察局拘留室与高磊打过照面的那个人。两人已定于年底举行婚礼。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安迪经常送戴茜来研究所上班,在大门口吻别。他送给戴茜的订婚戒指,是一件非常珍贵而有趣的东西——那上面镶嵌的不是常见的钻石或宝石,而是一块不起眼小石头。月球岩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宇航员多次登月,取回了三百多公斤的月球岩石标本。岩石大部分保存在太空中心,极少数作为礼物,送给各国政要以及为航天事业做出过特殊贡献的人。安迪的祖父在NASA工作,并且是当年登月火箭的主要设计者,因此得到了一小粒月球岩石奖励。月球岩石具有特殊的意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无价之宝。安迪将它打造成订婚戒指送给戴茜,可见真情。
戴茜对戒指也是珍爱有加,经常向人炫耀,没事就举着手端详欣赏,有时候还亲吻小石头,一脸甜蜜的表情。本来高磊很羡慕她与未婚夫的爱情,但自从撞见偷情之后,再看这种表演,未免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
不过,高磊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所以刚才探员保罗询问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讲出鲁宾斯与戴茜的不正当关系。
“我经常来这家酒吧,以前没见过你。”高磊客气地寒暄。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
戴茜脸色憔悴,碧蓝色的眼睛中洇染有不少血丝,她咬着嘴唇,呻吟般低语:“今晚上我在家里坐不住……因为鲁宾斯……”
高磊略微迟疑,不知该怎样接口。如果不知道她与鲁宾斯的关系,可以当作是同事间的哀悼,附和几句场面话——尽管眼前的姑娘是如此悲伤,已远远超出了普通同事的界线。
“那天夜里你看见了我们?”
戴茜突发冷箭,说出一句令高磊瞠目结舌的话。他不敢相信地瞪着女孩,很显然,对方所指的就是偷情的事。
“后来我回到办公室,看见你的椅子位置变化了,桌上的文件也乱七八糟。谢谢你,没有对其他人讲这件事。”戴茜解释说。
高磊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找资料时,曾拉开椅子坐着,事后他急匆匆离开,并没有将桌椅恢复原状。没想到戴茜竟如此细心,从中看出破绽。
“没什么。”高磊淡淡回答。
“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戴茜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呆呆地看着中指上的月球岩石戒指,陷入往事,“其实我与鲁宾斯早就是情人关系,比安迪更早。那时我刚进大学,他是系主任。我们交往了两年多,他始终不肯与老婆离婚,我很痛苦纠结,终于提出分手。后来鲁宾斯辞去教职组建弗莱明研究所,而我认识了安迪,开始新恋情。毕业时,鲁宾斯邀请我来研究所工作,我觉得自己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便接受了。”
“那为什么……”
“安迪劈腿了。上个月咱俩去华盛顿出差不是提前两天回来了吗,我想给安迪一个惊喜,去公寓为他做晚餐,等他下班。不料,却发现他跟一个女人在鬼混……我愤怒到极点,与他大吵大闹了好几个小时。离开后,我一个人在街头乱逛,不知不觉走到了研究所。鲁宾斯也在那里,我向他倾诉,可能潜意识中想报复安迪,一时没控制住……但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从那以后再没与鲁宾斯发生关系。昨天听说他被杀,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出来喝闷酒。”
原来是这样,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难说谁对谁错。高磊理解戴茜的感受,他不由得想起林安娜,那个美丽动人、同时又若即若离的女孩,像虚幻而缥缈的美梦。
“同事们议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你。”戴茜试探着问。
高磊苦笑,无奈地说道:“是的,警察把我抓起来审问了半天。你可能不相信,出事前我与朋友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现场。”
“你没请朋友作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