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金山》2012年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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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幸福的表象下,我仍然感到某种不满足、某种隐痛,我知道我的内心出现了一个黑洞,一个我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黑洞,它吞噬着我,使我站在这所谓的幸福上却如履薄冰,既贫乏又饥渴。
去年这时候,我正住在凉城路400弄的一套房子里,打算专心写作博士学位论文。
我是元旦过后搬进去的。
我在复旦大学南区的宿舍是好几个人一套,同住的还有一个低年级的女孩,正在谈恋爱,因为初恋的缘故,成天悲悲喜喜,我简直成了她的知心大姐兼情绪垃圾箱。她经常告诉我一些爱情的细枝末节,有时天真得可爱,有时又阴暗得出人意料,我忙于给她解答各种问题,弄得不像个博士,倒像个男女关系专家——天知道我也就认真谈过一次恋爱——总之我是想入非非、心猿意马,论文简直写不下去了,所以元旦前后我就在复旦附近四处寻找合意的房子,我算着只需要租到4月底,所以稍微贵一点倒也无妨,但是环境一定要安静,还有到复旦要方便一些,毕竟我还经常会有事情回学校。
凉城路400弄只是我看的第二套房子,但我已经非常的满意:一是很安静,这是一个很大的小区,我住的这幢楼在小区中心,几乎听不到马路上的车声、人声;二是出门就有133路车到复旦正门,来回都很方便;三是装修合理,必要的家具都有,不该要的如电视则一样也没有。唯一的一点不足是,它是一个大门进去的两套房子,我这间在门口,还有一间——应该说是一个小套,已经住了一个女孩子,这也是中介极力向我推荐它而且价钱相应便宜些的缘故。
看房子的时候,房东和中介公司的人都在,一切都谈妥了,就等我们签合同。我想了想,提出要见见这个女孩子:虽然我们各住一个小套间,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在一个大门内,毕竟不同于单门独户的,我想看看这个女孩子以后,心里就比较有数了。
房东去敲门,我注意到她的门上挂了一个精致的中国结,那艳红的丝织品衬在褪色的褐色木门上,显得非常活泼。也许因为这个中国结,我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点好感。
那时大概是上午10点多钟,房东敲着门,喊着:“小施!小施!”
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转过头笑着对我们说:“小施大概还没有起床,我们等会儿吧?”
我们又回到我的房间,敞着门,我徐徐地问着房东“小施”的情况。
房东说:“你看,我也不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只知道她也是复旦的大学生,人很文静,跟梁小姐你一样,文质彬彬的,满不错。”房东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说话还是很有条理。
我问道:“大学生?在读书还是毕业了,干吗一个人住在外面?”
房东道:“她早毕业了,看上去跟你梁小姐差不多年纪,具体在那儿上班,我倒不是很清楚,好像也是什么文化单位吧?——反正每个季度交房租是很准时的。”
我又问:“那她有男朋友吗?”
房东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中介的人插进来,快嘴快舌说道:“梁小姐,这房子说起来一个大门进来,其实你们各人铁门一关,还不是跟单门独户的一样?”我打量她那话头,听来倒像嫌我太多事一般,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一口气堵在那里,正想说句什么,这当儿,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接着一个活泼的身影出现了,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厚厚的睡衣裤,可能只洗了一把脸,一些儿香脂气息都没有,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有一双俊朗的眉毛和大眼睛,一头长发在脑后胡乱扎了一个鬏,不少散发纷披下来,显得有几分妩媚。这情形让我一下子想起“美眉”这个称呼,放在她身上实在非常合适。
房东和气地对她笑道:“小施,这是复旦大学的梁小姐,人家可是博士啊,以后你们就成邻居了。”
我一看到小施活泼可爱的模样,心已经全放下来,哎,漂亮女人总是有福气的,连女人自己也爱漂亮的同类——平日见个面、打个招呼什么的也养眼一些啊。
我觉得这真是为我准备的房子,于是很快签了合同,交了一季度的1500块钱,就着手收拾东西,打算尽快搬过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