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收拾东西,然后去凉城路打扫卫生,熟悉环境。我发现“小施”似乎总在家里,因为大门紧闭,她不太喜欢关房门,我能瞥见她穿着厚厚睡衣裤的身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有一次是正面碰到,她那明朗细腻的眉眼以及红润的菱角型嘴唇好像印在宣纸上一般明媚和醒目,使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稍稍站了一下,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微笑。这时我注意到她眼角已有了几丝细细的鱼尾纹,这为她平添了一缕沧桑,也使她的年纪变得微妙起来。
我也笑了,发现她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是说让同性也喜欢她、赞赏她的魅力,这可真是不容易的。
接下来是一个寒冷的周末,我的两位师兄、以及我原来的同室女友,一同帮我“搬家”——其实也就是两口箱子、一袋子生活必需品,主要是那台联想电脑。当我将窗帘挂上、床也铺好以后,这个不大的房间已经初具规模了。我那位号称“电脑通”的师兄蹲在地上安装电脑,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令我眼花缭乱的电线。我的原室友袖着手站在一旁跟另一个师兄聊天,她那害羞和局促的表情与她高大的身材实在很不相称。
小施活泼的身影在门外探了一探,很熟稔地喊我:
“梁小姐,我炖了一锅鸡汤,我端过来大家一起喝?”
我连声说不要客气,但是她已经连锅一起端了过来,她利落地将那口亮铮铮的钢精锅子放在我刚好擦干净的一张桌子上,转身又去拿了几只小碗和陶瓷汤勺。这一切在她完全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显得非常自然。我站在一旁,只笑着说:“你准备得真齐全。”她不在意地说:“住过来你就知道了,这些都是必需的。”
说着她已经揭开锅盖,一股浓厚的香气伴着白白的雾气一下子飘散在整个房间,我那两个忍饥挨冻为我搬家的师兄简直是欢呼起来。
我们一人盛了一碗汤,站成一圈喝起来,鸡汤里还放了厚厚的香菇,那香菇吸足了鸡肉的香味,特别的好吃。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喝汤的嘘嘘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汤喝进嘴,那浓浓的暖意贴心贴肺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两位“吃人家嘴软”的师兄已经很殷勤地跟她聊了起来,她回答着他们没完没了的问题,眼睛却时时瞟向我,朝着我笑,感觉上好像这些信息都是向我发出的,这一点让我心里非常舒服。
喝完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整个房间好像都暖和了不少。干活的也更有兴致了,我的电脑很快大功告成。我坐在电脑椅上,先打开显示屏,然后开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后,显示屏上出现了清晰稳定的图像,接着WINDOWS2000的亮丽画面伴随着悦耳的乐声占据屏幕,我用手掌握住鼠标,小心翼翼地点开各个文件,一切OK,“太棒了。”我喜滋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就是说,明天我就可以排除一切干扰投入我的论文写作中了。
“走,我请你们吃饭。”我难得这么豪爽,并且特意叫小施一块儿去。
似乎有一丝阴影不经意地掠过小施的脸颊,她摇摇头道:“今天不行,有朋友来,改天请你尝尝我做的菜。”
我的师兄也太可爱了,他说:“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带菜来?”
我正想着他太过分,小施却笑盈盈地说:“好呀,我这里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她恢复了原来的开朗,这样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笑着看着我那腼腆的原室友,说:“到时你也一块儿来,好不好?”
正说着,她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她忙乎乎地跑回去接电话,人虽然走了,可是被她掀起来的一种热烈、愉快的气息却没有消散,我们商量去哪儿吃饭,每个人的话都变得特别多,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我说道:“谁请客谁决定,现在我宣布,去‘老地方’吃火锅,我请客,听见没有?”
为了要压倒他们的声音,我这话不像说出来,倒像是喊出来的,显得有点变调。我听到这声音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会是我自己发出来的。大概我的声音大,又有请客掏腰包的这一层关系,大家不再有意见了,一行人统一了路径,向“老地方”开拔。临走时我瞥见小施斜靠在柜子边还在接电话,脸色却是阴阴的,那俏丽的眉眼看上去就显得有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