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园中,苏月正站在那里,拿着一双筷子,一盘一盘地尝菜,碰到稍微硬一些的菜便立刻让人端走,左护法左正苦口婆心地跟在苏月身后:“教主啊,你几天不问教中的事,教里又死了人了。”
苏月皱眉,怎么玉米也这么硬?她挥手让人端走,转头看左正,眼睛亮晶晶的,一开口便是傻话:“教中这么多人,死几个没关系的。”
……听听,这是一教之首能说的话吗?而且死的可都是地位非同一般的长老!
左正知道不能把苏月当正常人对待,只能当小孩儿来哄:“可是教众都死完了的话,教主可没法当教主了。”
“那我就不当教主。”
“也没人陪你玩了。”
“阿恪陪我就行了,我不喜欢其他人。”
左正循循善诱:“那若是沈恪也死了呢?”
谁知千人死万人死都没反应的苏月竟然立刻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阿恪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找死……”
左正没想到这句话太猛,竟把教主吓哭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教主,这是比喻,比喻,您知道什么是比喻吗?就像是你总说你的禅鱼人高马大……”
“禅鱼本来就人高马大!”苏月大怒道,眼角还挂着泪,一脸不服气。
左正眼皮跳了跳,不再和傻子一般见识:“那教主你慢慢哭,老夫先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清朗却明显不悦的声音:“阿月,怎么了?”
左正还没来得及跑,原本还在身后的苏月就如炮弹似的撞进了沈恪怀里,沈恪一脸温柔,低声问她怎么了,左正片刻不敢停留,灰溜溜地就要跑,谁知苏月竟然没有告状,而是笑嘻嘻地拉着沈恪进了屋,然后道:“阿恪,他们都说你喜欢吃软饭,今天的饭菜我都尝过了,可软了,你肯定喜欢。”
左正脚下一滑:我的娘啊,说这话的人没几个时辰能活了,而且教主的理解能力果然非常人能够理解。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沈恪的表情,提着一口气立刻飞走。
沈恪脸上的笑意不改,看着傻乎乎盯着他的苏月,一双手还拿着一双筷子正递给他,于是笑道:“软吗?那我要谢谢阿月了。”
苏月一脸骄傲,得了夸奖,恨不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吃了我的软饭,阿恪要陪我玩。”
“好。”沈恪声音温柔。
苏月在他身边坐下,整个人紧紧地挨着沈恪,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声音清亮:“阿恪真好!”
“阿月更好。”沈恪柔声哄着苏月。
苏月眼睛弯成一道月:“阿恪最好。”
“阿月比最好还好。”沈恪的声音里不见任何不耐,甚至带了愉悦的笑意。
一旁的祝笙眼睛里带了羡慕之情,作为教主的贴身丫鬟,她可从来没见沈恪对别人有这样的耐心,可是这样的游戏在苏月这里他却玩得乐此不疲,比较到底谁更好这件事儿能说上半个时辰。
“阿恪比最好的还好的还好。”
“那阿月比最好的还好的还好还要好。”
苏月歪着头,手托着下巴:“阿恪,我听不懂了。”
祝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明昨天才教过,这傻子又不记得了。
不出意外地,沈恪如刀的目光看了过来,祝笙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站直,得,又要去善生堂领罚了,希望这次不要卸掉她两只胳膊外带两条腿。
她正担心的时候,耳边传来苏月傻兮兮却清亮的笑声,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苏月觉得好玩,却又有些害羞,低着头问沈恪:“阿恪,我是不是很笨?”
“不笨。”
苏月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聪明吗?”
“聪明。”沈恪并非说谎,而是出自内心,苏月在他眼中是聪明的,哪怕她不记得全天下都好,可她永远不会忘记他,这便已经够聪明了。
“可他们都说我笨。”苏月撇了撇嘴,又不高兴了。
“是他们太笨,才觉得你不聪明。”沈恪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苏月想了半晌,有些脸红:“阿恪,我又听不懂了。”说着用手捂住脸。
“没关系。”沈恪拉开她的手,“记住你不笨不傻就好了。”
苏月平生只能记住两件事,第一件是和沈恪有关的事,第二件便是她又笨又傻这件事,可是这第二件事在拜月教是禁止任何人提的,否则又要死不少人,苏月不在沈恪身边的时候,他绝对只是一个杀神。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杀神,已经因为一句话柔声解释了半个时辰,祝笙觉得苏月真是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