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上厕所,也不是刷牙洗脸,而是去供奉神台。
只因为我供的不是普通的神仙,而是一个出马仙,而且这出马仙还是我老婆。
这事细究起来还得从我刚出生那年说起。
我刚出生的时候,命格薄,八字弱,算命的说我以后铁定活不过十八岁,而且克亲克友克全家。
起初我家里人是不相信的,安安心心的将我养着,但是随着我年纪越大,家里出的事越多,而且这些年来更是大病小病不断,终于到了我十六岁这一年,爹妈都出车祸死了,独留我和爷爷两人大眼瞪小眼。
他不想我张家断根,听了个道士的话,给我娶了个狐妖当老婆,还开了个堂口,要我助那狐妖得道成仙,说是我保命的代价。
于是我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大学读不了,非得学那些人装神弄鬼供个神台开个铺子给人算卦。
这铺子开得还挺有讲究,不但要环境好,空气新鲜,还非得开在向阳且人气足的地方,老头子找来找去,在当地古镇的巷子里盘了家铺面,把我踢了过来。
临走前还专门嘱咐了我,每天早晚都要换水烧香打扫卫生,因为人家这出马仙爱干净。
因为家里只剩爷爷这个血脉亲人了,我不想再出什么差错,每天都卡着点做着。
打扫完卫生,再抽三炷香恭敬的对着红色的神位摆了摆,我这才松了口气,打着哈欠去洗脸刷牙。
刷到一半,门口木制的旧门吱嘎一声响,一个穿着红色包臀裙,带着墨镜,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美女走了进来。
她先是皱着眉头,似乎是颇为嫌弃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看到顿在水盆边的我,这才张嘴问道:“请问张大师在吗?”
口气傲慢得紧,姿态也是高高在上。
我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天光刚刚放白,大街上冷冷清清,真真正正是猫不起狗不叫的时候。
往常一天坐到黑都不见有个人影,怎么今天这么大清早的就有人来了?
我吐了口中的牙膏沫,又拧了条毛净随便搓了搓脸,这才穿着一条大裤衩站起身来。
“我就是,不知道有什么贵干?”
对方摘了墨镜,一副你骗我的摸样:“你就是张大师?”
明显是不相信张大师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
她的态度夸张,我却注意到了她眼角的青肿,半个拳头那么大的一块,明显是被人打的,而且是昨天才打的。
这么漂亮且强势的女人,多半只有家里的老公才下得了手,而且来这儿的人不问家庭就问事业,看着女人的样子,多半家庭和事业都不顺。
想到这里,我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是和家里的老公闹矛盾了吗?”
对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指了指神台桌椅,示意她在一边坐,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坐下,铺了纸研了墨,示意她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我年纪小,资历弱,来这儿的人大多不太相信我能帮人看相算命,而我要做的就是迅速拿出自己的实力让对方见识见识。
但是做这行的又免不了搞点装神弄鬼的事,省得人家觉得你不专业。
果然,我说了刚刚的话做了这些事之后,这个女人的表情终于慎重了起来。
她在我指的位置上坐下,接过我手中的毛笔,哗哗哗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日期。
软趴趴的毛笔,写出来的字却不丑,流畅中隐隐带着股大气,想来家庭条件不错,且底蕴深厚。
我多看了她一眼,将桌上的纸翻了过来,看了看那生辰。
八六年五月初八。
这八字不坏,命中带水,而且还是旺水,女子旺水,说明正财运盛,且一生平顺。
再看她的面像,天庭饱满,两颊丰韵,明明就是富贵相,但全身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诸事不顺,乌云罩顶的感觉。
莫不是家里遭小人了?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正色问道:“最近你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对方闻言整了整脸色,眉宇间的愁怨更深了些。
“是遇到了不少事,先是我母亲无缘无故病重,父亲生意亏损得厉害,再接着是我老公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越来越不耐烦,前儿个更过分,竟然在外面找了个小的,被我抓奸在床,他还有理了,打我一顿。”
说到这里,她开始愤愤不平起来,用手用力的拍着桌子,我年久失修的小木桌险些也经受得住。
我赶紧出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这些事情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今年的年初开始的,一个朋友说我这肯定是犯了什么小人,还说你这儿挺灵验的,让我来你这儿看看。”
说着她神色一紧,看着我巴巴道:“大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在心里嘀咕,侧头悄悄看了眼那神台,心底里不大愿意将那尊大神请回来,但这女的的情况也不是靠我那点忽悠能力能忽悠过去的。
眼看着这女人神情焦急的样子,我咬了咬牙,还是打开抽屉将里面那张黄色的符纸拿了出来。
这是帮马诀,召唤出马仙的东西。
“这位女士,你这事还挺怪异的,你等等,我帮你问问上边的人。”
我指了指天上,对方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想着待会儿要见到那个姑奶奶,我这心里就慎得慌。
我拔了根自己的头发,卷在那黄符里,两指夹着,竖在眼前,闭着眼睛快速念着帮马诀。
大概三四遍后,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忽然顿起一股冷冷的阴风,且随着我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风越刮越猛烈,最终形成一个有形的实体猛的往我身上一蹿,紧接着,我感觉我的意识虽然是清楚的,但是身体却不受我控制了。
我知道,这是那位姑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