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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席地论道

刘八月很想念那三天。它让他们有了一段不受任何事情打扰、无拘无束、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时光。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已马上就要出去了,刘八月和赵可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刘八月偷偷观察了方场长一会,发现他虽然掩饰的很好,可说话的语气自然地流露出一些很暖心的气息。

真是见鬼了,明明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喜悦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啊!

“来来来,为了打发最后这几个小时,咱们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方场长满脸含笑的端坐在凉席上,拍了拍席面,示意他和赵可坐过去。

赵可坐的有些慢了,方场长便戏谑道:“怎么?还有这几个小时就坐不住了?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

我们都知道方场长指的是若雨。赵可嘿嘿一笑,也端坐在凉席上。

方场长和刘八月都笑了。笑声一落,方场长便说道:“我们再说说那天在回程的车上说的那个话题,好吧?”语气似乎是在商量,可刘八月和赵可都知道,他们只能说好。

“那天好像没有说完的。”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说到加速器了。”他看着刘八月又笑着说道。

“那领导是同意我的说法了?”刘八月的身子略微前倾,一副请教的样子。

“基本同意。但不全面。”方场长说道。

“那方头的意思是------”赵可如演戏似得说道。

“刘八月说的是一个概括起来的意思。我想说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两手分别向身体左右指了指,又接着说道:

“两边的事情。一边依然是大国寡民,另一边却迫切的想去另一边看看。由此,分歧就产生了。有分歧就会有矛盾。”

听到他这么说,刘八月和赵可几乎同时双手相叠,对他做了一个揖。他俩的举动让方场长愣了一下。但随之他便朝他们俩点了一下头,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两边是指哪两边呢?”他说道。

刘八月和赵可都不说话。因为听人说教的时候,最好不要插嘴。

“就是地球的两边。不过这两边很大,我就选两边最具有代表性的两个地方。西方的欧美,东方,就是中国了。”他的语气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那时候的中国无论如何也让人轻松不起来。

“我们先说说西方。正如刘八月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如同被装上了一台加速器,从此便不知疲倦地飞速奔跑起来。

不过,刘八月说的不全对。至少东方还是以马作为速度的代表。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四百里加急”或者是“八百里加急”。如何加急?把马儿往死里跑罢了。当然,那时的蒸汽动力就速度来说,也未必就比几十、甚至上百匹最佳状态的马加起来的速度要快。

但是,对那些意识到这种新式动力的意义的人来说,就不仅仅是与马比速度那么简单了。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那些蒸汽机被安装在了自己身上,让他们有了看看整个世界的动力。哟,说远了。我们从头开始吧。”

感情这些是搭上的啊?

“从第一台蒸汽机到真正意义上的铁甲战舰,不过才区区百年。当英国的蒸汽机战舰把法国海军打得一败涂地时,也向世界宣布,一个新的帝国崛起了。

而这一切,无非是那个骄傲自大的拿破仑皇帝拒绝了蒸汽机。他认为,船没有帆,就好像人没有腿一样,而用钢铁造船更是荒诞不经。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这个几乎征服了欧洲的皇帝失去了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生命。

而这只是人类利用能量转换的一个方面。

蒸汽机加快了人类的工作效率,使苏伊士运河成功开凿。再加上配备了蒸汽机的铁甲军舰,东西方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说到这里,方场长的双手猛地向中间靠拢,似乎东西方的距离靠近的速度就是这么迅速。

“再看看当时的国内,湖南、贵州战乱频起,紧接着,北方也乱了。九年时间,让疲惫的大清帝国耗费了巨额军费。与此同时,海盗又把事情搞大了。这一次,让大清国头疼了15年。这还没有完,天理教的李文成、林清,陕西的万兴五、回疆的张格尔,一拨接着一拨。筋疲力尽的大清朝,这边按下葫芦那边就起来瓢。一个不稳定的国家,谈何进步?1840年,两广总督林则徐见到英帝国的三艘蒸汽战舰时,以为它们的动力是火。所以,有了‘火轮船’这个名称。”

“‘火轮船’撞开我们的大门时,我们见到了两把刀。”

“两把刀?”刘八月和赵可都有些不解。

“炮弹和鸦片。”方场长平静地说道。

刘八月和赵可挺直的身子都放松了。

“坐而论道,姑且说之,姑且听之。”

方场长说完后就站了起来。刘八月和赵可也起身,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谢赐教!”

方场长微微点头,径直穿上鞋走了。刘八月看向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正好。

方场长又开始了他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工作节奏。刘八月还是每天都跟在赵可的屁股后面。只是赵可的行为有些异常,用若雨的话来说,就是魔怔了。

这样也跟着他。一个魔怔的人需要别人的“照顾”。

“刘八月,赵可今天吃饭了吗?”只要若雨没有在食堂见到他就会问我。

“刘八月,你们今天做什么?”

“刘八月,赵可昨晚几点睡的?”

“刘八月------”

------

就这样,刘八月“陪着”赵可去了很多他一个人不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若雨,虽然很多时候她像是刘八月身后的一只眼,可她搞不清楚是赵可需要去那些地方,还是刘八月想去那些地方。

“刘八月,赵可今天又要做什么?”若雨在路上堵住了他们。

“去测试野牛车,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你陪他吧。”刘八月闪开一步。

若雨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赵可,扭头走了。

刘八月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她还是没有把小刀还给自已。

刘八月和她的过节,她没有告诉过赵可。刘八月有时候看到她,总觉得她的眼睛里还藏着其它的故事。可他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的。

“别瞅了,走远了。”赵可突然说道。

有一个人的出现,着实吓了刘八月一跳。那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傻子竟出现在广场上了。自从刘八月和赵可上山后,就没再见过他。虽然刘八月和赵可一样的关注他的去向,可他们无论问谁,大家好像是约好的,答案都是又跑了。因为在这之前,他就不断的玩失踪。往往消失几天,就又回来了。也没人过多的注意他。真正验证了那句话:傻子的身心是最自由的。

傻子这次回来,让大家最吃惊的是,他穿着整洁的衣服,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眼间散发着英俊的气息-------

“你还认为他是傻子吗?”刘八月问赵可。

赵可此时真的像是一个傻子。

若雨却眉开眼笑的,一连声的说:“我就知道他不是傻子。”

“他要不是傻子,我就糗了。”赵可呆了好一会,才跟还魂似得说道。

“某人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啊。”若雨慢慢的说道。

“我要是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赵可说道。

“没什么机会了。”刘八月说道。

傻子向他们走过来。而赵可显然不知道如何与他打招呼。

傻子站在若雨面前,微笑着看着她。刘八月站在旁边,看着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心里想着,你不会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吧。

男孩向若雨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且白净,像女孩子的手。

若雨握住他的手。

“我叫李一飞。你的新同事。”

“方若雨。你的老朋友。”

除了赵可纠结的面孔,那天下午,就是刘八月来农场这一个月来最温馨的时刻。

李一飞看到刘八月,眼里满是钦佩的神色。

“你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他说。

“他还有更邪的呢。”赵可说。

李一飞看向他,满眼坏坏的笑。赵可心里毛了,急急地拉住他走到一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俩决定溜出去再喝几杯。但是,他俩是出不了农场的。幸亏若雨,李一飞的恢复对她来说,是最高兴的一件事。因为在这个农场,照顾他最多的人就是若雨。有了若雨的帮助,那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首先,若雨会把那辆不怎么使用的小微车事先停在灰房子门口,把上次欢迎刘八月时喝剩下的酒搬上车;然后,她又叫刘八月去超市装了满满一袋子方便食品。超市无人,既无营业人员也没有顾客。和这里的图书馆健身房等等公共地方一样,农场的这些地方全是使用者自己打理。

出超市门的时候,她叫刘八月伸右手结账。

为什么是我?并不是刘八月小气,至今为止,在这里他一分钱还没有领到。而他在来这里之前几乎与乞丐无异,让他花钱,不是他小气,今早刷牙用的牙膏还是赵可的呢。

“因为你是新人。”若雨和赵可同时说。

这俩货恐怕早就想这么干了。可刘八月确实腰包里比自己的脸还要干净。没办法,他如实说了自己的财务状况------

他俩相视笑了一下。赵可一脸恶作剧的样子,说道:“你试试。说不定有让你高兴的事呢。”

“让我高兴的事,就是你把帐结了。”

刘八月心里嘟囔着,不情愿的把右手放在柜台上镶嵌着的一块屏幕上。此时,那上面显示着一组红色的数字。那是他需要支付的钱数。

奇迹出现了。数字变成绿色的了。并出现一行字:祝你购物愉快,谢谢!

这说明一个困扰了他好久的问题解决了。

刘八月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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