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伤口,裴桓穿上衣裳。
薛梨梨把带血的纱布扔到盆里,就着热水净了手。
一应刀具全部收拾干净,裴桓已经穿戴整齐,束着腰间一指宽的玉色软缎银丝腰带。
薛梨梨收拾完残局,说道,“伤口在愈合期间不能沾水,不要剧烈运动,否则伤口会再次裂开化脓。”她提醒道。
裴桓整理好衣衫,并没有在意薛梨梨冷淡的态度,道谢,“多谢薛姑娘相助。”
薛梨梨可没闲心听他的感激之辞,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工作。
朝他摆摆手,示意他没事便可以离开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往后每日这个时辰来医馆换药即可,裴公子慢走,不送。”
直接毫不犹豫赶人。
王平之见状,立马拾掇起该带走的东西来。
东西收拾完,屁颠颠跑到裴桓身后站着,随时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裴桓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从袖笼中掏出一枚扁平纤细的白玉指环搁到桌子上,推向她,“薛姑娘请收下。”
推到桌面上的那枚玉指环倘若不细看,瞧不出指环外圈其实还雕刻了细密的图案。
透过日光照上去,隐约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细看之下,纂的是一条活灵活现的白龙的纹样。
指环上的花纹是用极其精密纤细的仪器一点点手工纂刻出来的。
面对着着对面裴桓推过来的价值不菲的指环,薛梨梨看了一眼,却没有伸出手去接,将东西推了回去,“裴公子的这份诊金太贵重。”
明显已经超值了。
这玉指环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甚至这样的手工制作在京城中都少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裴桓看出薛梨梨的意思,淡然一笑,道,“这不只是简单的指环,薛姑娘可用来防身。”
他将白玉指环往她面前又推进几分,带着浅浅的笑意,“薛姑娘先看看,说不定会喜欢呢?”
看着再次被裴桓推过来的白玉指环,细细密密的针口密密麻麻,像成千上万的白蚁洞穴,颇有几分壮观,不禁让人感叹造物者的巧夺天工。
裴桓的眼眸弯起来,“薛姑娘时常在外,还是需要有防身的物件才好。”
薛梨梨抬眸看他一眼,想想也是。而后慢慢伸出手,拿过那枚玉指环。
“这白玉指环上的这些是针孔?这些针孔是怎么来的?”那些细思极恐的针眼藏的隐秘,细微的几乎让人瞧不见。
原本她以为那些细密的针孔只是装饰,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她只觉得,这应该是件十分趁手且不易被人察觉的防身武器。
薛梨梨的睫毛长且翘,随着她的眨眼投下淡淡投影,像两把小扇子似的轻易能扫动人的心弦。目光落在白玉指环上数目惊人的针眼上。
裴桓修长的手指如一管白玉,忍住想要伸手去拨弄一下她卷翘的眼睫毛的欲望,“这些针孔中藏着银针,射出银针按这里……”他指了指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暗扣,“薛姑娘可将它当防身的袖箭使用,但它比袖箭更趁手。”
袖箭太繁琐,而且仅限于射杀三十步内的敌人。这白玉指环中藏针的射程可是严密计算过的,比袖箭的射程高出十几倍。
薛梨梨指腹触摸上那一个个极小的针孔。如此精密的做工在京都十分难得,这样细微精密的针孔,起码也有成千上万个。
而且,这确实是一件防身的好武器,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敌人制住。如此,倘若身处危险之中,能省去许多正面对抗的麻烦。
她本来就偏爱小巧精致的物件。
“每个针孔内都藏有几根银针,”裴桓指尖轻点白玉指环,“虽然它瞧起来不盈一握,但其间工序巧夺天工,藏有数以万计的银针。这里面可以藏毒囊。”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指在指环内部轻叩。
“咔哒”一声。
精巧的指环内侧竟打开一道小小的缺口,正好可以在里面存放少量的毒囊。只要需要,便可在射出的银针上淬上毒。
虽然只是小小一个不甚起眼的指环,甚至还没有一个耳坠大,里头暗藏的玄机却很是玄妙。
薛梨梨有些动摇,“裴公子当真舍得将它送人?”
她也不是死板的人,不是她的,偏生不要。
裴桓唇角微扬,“我放在身上也是无用。更何况,这样的东西我身上不少。对薛姑娘既有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薛梨梨不喜欢白占人便宜,但听他如此说,于是说道,“这指环太贵重,我自然不能白收。”
她将白玉指环重新放回桌上,“不然裴公子看这样,你身上的伤一时半会无法痊愈,只需用药得当仔细调养不久便会恢复如初。无法与你手上的这枚白玉指环相抵。但日后倘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裴公子尽管开口。”
裴桓双手轻轻搭在桌上,微微垂眸似是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半晌后,他点头道,“也好。薛姑娘既然坚持,那便就如此。”
接而他紧接着又道,“薛姑娘既如此说,那裴某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道,“疗伤期间来回在客栈与医馆之间穿梭委实不大方便,薛姑娘能否留我在此直到伤势痊愈?”
因为收了人东西,拿人手短,薛梨梨这一次答应的十分爽快,不再拒绝,“裴公子尽管住。”
反正男女大防在她面前就跟狗屁一般。倘若她真在意这些,那也就不用再在行医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事情确定下来之后,薛梨梨终于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东西。
指环一戴到手上,便不似原先那般夺人眼球,没了原先的那般耀眼,似乎自然而然就掩了光芒。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薛梨梨对于这低调又实用的暗器十分满意。
于是她道,“裴公子日后倘若还有其他的需要,便与我说。裴公子要在医馆住下,我先让人将房间收拾出来,一会儿让人带裴公子过去。”她说完便随之起身。
谁知声音刚落地,门外便响起一道娇柔的女音,薛梨梨听着有些熟悉。
“薛姑娘——”
王平之听见声音,伸着个脑袋好奇往门口瞧去,只见一名穿着绯色衣裙的少女款款而来。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翩翩映入薛梨梨的眼帘。
那人走进医馆,扭头瞧见坐着的长身玉立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除薛梨梨之外,这里还有如此品貌非凡的男子在。
看见裴桓的那一刹那,她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盈盈向那庭渊岳峙的男子福了一礼。
裴桓淡然低头伸手理了理袖襟,目光落到衣袖上时皱了皱眉。
似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淡然伸手掸开袖襟上莫须有的灰尘,再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端起茶杯慢悠悠轻啜了一口。
心中默默诽腹:他与这女人又不熟,要不要这么自来熟?
薛梨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来人,打量从她眼底稍纵即逝。
尚书府三小姐?